「規則一,生靈不可以竊探有關自己的過去。
規則二,生靈不可以得知自己的死因。
破壞者將會被清空數據。」
張開雙眼,沒有半點記憶的我在一張床上坐起來,在我身旁是數以千計、相同大小的床。
我們是「生靈」,據導師的說法我們本來是人類但死去後數據被重組,在下界裡重生。
重生後每個「生靈」都有自我的編號,而我的是「一百萬零三十六」號。
出生的地方是「數據房」,聽說是每個「人」在生前和死後都會化成一組數據,特別的人會在死後將數據重組後以另一副模樣在下界誕生,而我們每個都會被分配屬於自己的工作。
這是其中一間在下界的辦公室,雖然說只是其中一間但其實已經很大了、光是見過的生靈已經過百了,不過很少會跟太多的生靈接觸,因為沒有必要嘛。
我所負責的是後勤,為從陽界回來的行動員檢查和治療,間中也會去送送文件。
四周都是比較昏暗的,沒有像人類那樣有白天黑夜的概念,可是會有一個很巨大的玻璃球飄浮土地的半空中,上頭會按秒數地顯示著人類和生靈的誕生及死亡。
每天我們就只是從這座建築物跑到另外一座建築物工作,可以看到路上還有很多不同樣子的生靈在工作著,有些是在記錄玻璃球的數據,有些是當引路人。
呀!還沒有介紹我們的辦公室負責的是什麼。
像是一開始說過的那樣,只有比較特別的人可以變成生靈,一般人死後是會變成靈魂狀態的,在這狀態的他們需要自行去下界入境處報到,基本上都有三天的時間放寬。
可是當三天過去那個靈魂還沒有去報到的話就會由「行動員」出去看一下他還沒有報到的原因,如果是因為捨不得或找不到就還好,但有些是「不想離開」就會比較麻煩啦!
由於靈魂也是需要能量的,要是過了五天還沒有下界就會容易成為惡靈,那樣行動員就需要用武力將他們數據直接重組。
也許是因為行動員的行動力要求比較高吧,所以都是以二為一組的,不過我完全不會被選上呢!我也想去陽界看看。
不小心說太遠了呢!總之辦公室是會分為行動員和後勤兩部分,以小組為單位工作著。
生靈也是需要休息的,每一段時間我們就需要回到床上休息,直到再次被叫醒去工作,但在工作前會先檢查數據看看會不會有成為行動員的可能性。
「三十六號,你負責的行動員回來了!」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我立馬將手中的文件交給負責人,回頭跑向傳送室。
「傳送室」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建築物,共有七十二層,每次接到通知後我都會去那邊搭乘升降機到二十五樓。
不消幾秒升降機就會停駐在二十五樓,門打開映入眼簾就是一個半圓形的空間,從左至右數來共有四個房間,最左側是只有行動員可以使用、用來穿梭下界和陽界房間,第二間是裝備室,他們的衣物和武器都是放置在那邊的,而中間那間是清掃房,最後的是休息房。
行動員回來的順序就是先放好武器和衣物,我需要去確保它們沒有遺失或問題,接著他就會走進清掃房,先是玻璃室會從四個方向吹走他身上的灰塵,接著走進沖洗室,我需要用水替他擦拭身體各個角落,確保沒有陽界或惡靈剩下的能量後他就會進休息室休息。
從陽界回來後數據也會有所影響,休息室的用途就是確保數據穩定下來,一切都好了後他就會離開傳送室,我則是要負責收拾整個空間。
過了大概一分鐘,最左側的房門打開,走出來的是一個據說是「傑作」的男性生靈,「歡迎回來紫竹先生!」
面無表情的他點了點頭,行動員跟我們最大的分別是他們擁有「性別」和「名字」。
我們這些普通生靈是沒有所謂的男女分別,雖然每個外表都會有不同,但不會有「是男是女」的說法,都是穿著同一套上衣和褲子。
而行動員則是會有「男女之別」,穿著的工作服也是很特別的,到了陽界就可以隨意切換衣著類型,最特別的就是會有名字!
名字是行動員專屬的,據說是因為在陽界工作時叫編號會很奇怪所以都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名字,雖然不明白名字的意思,可是只有自己有不是很酷嗎!
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黑色的衣服,應該是西裝吧,看起來的確很好看。
走進裝備室裡,他將身上所有衣物脫下來,也將掛在腰間的兩個金屬圓球放在桌上。
我靜靜地看著他肌肉型的身材,腹肌是一塊塊的,據說這副身材是很漂亮的,不過我不是太明白啦,但還是令人覺得很厲害呢。
如常地檢查著衣物有沒有破洞,確實沒事後就接手檢查圓球。
用力地握緊,展開手掌時圓球就會變成一條鐵鍊和手槍,鐵鍊是用來捉著靈魂的,手槍則是當他們反抗時進行攻擊,以及直接重組,但據說直接重組後數據是會有缺失的,有一個部門就是負責去找其他數據去代替再重組。
好!沒有任何裂縫或損傷!
接下來就是檢查紫竹的身體有沒有破損,沒問題後他就去吹風,而我剛是走出房間、從第三扇門走進沖洗室。
聽導師說我是不能進吹風室的,因為數據沒有他們穩定所以可能會出現數據被吹走的情況,可是行動員們回來時不也是處於數據不穩定的狀況嗎?
沒有深究的想法,我默默地走進沖洗室替他清洗。
陽界好像是會因為男女之別而不會一起洗吧?可是對我們來說這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事情都辦好了,他坐在休息室時都會習慣閉上雙眼、聽說那是在休息,而我則是會坐在他附近,一但有問題出現就可以立馬處理。
對了、有沒有覺得剛才的過程有點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紫竹沒有組員!
有提及過行動員都是以二為一組,可是紫竹是只有一個生靈為一組而已。
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只有他是特例,明明其他的都是兩個、只有他是一個,可是我也不敢去問,因為去問會很奇怪呀?
就算是跟我同期的都不會有這個好奇心,聽他們的說法就是完成工作就可以了。
可是、我就是很好奇呀!
「……是有什麼要跟我匯報嗎?」紫竹的詢問聲直接讓我嚇了一跳,他有點不滿地斜眼看著我,「你不是一直在偷看我嗎?」
被、被發現了嗎,異樣的感覺讓我的胸口有點癢癢的,倒吸了好幾口涼氣後我好奇道,「為什麼紫竹先生你是一個人工作的?」
只見他將身子坐直,滿臉不解地注視著我,「為什麼你會『提問』?這件事對你來說很『好奇』嗎?」
我遲疑地點點頭,他立馬露出疑惑的表情盯著我認真道,「你們那層的生靈不是沒有感情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導師也會笑說覺得我數據是出現問題了呢!」
生靈共分為三個等級,最高等級的是導師,他們擁有跟人差不多的性格,也需要進食和睡覺,而且他們睡醒後是不用接受檢查的,中等的是行動員,而我們這些就是最低等級的,一般來說就是默默工作、很少說跟人交流或是有所謂的情感。
我的狀態應該是偏向行動員那樣帶有情感,可是又沒有像他們那樣被選上出去工作。
他思考了好一會,不在意地搧手淡然道,「也罷,難得會有生靈問我、那就答一下你吧。」紫竹緩緩地介紹他與舊搭檔「芷蘭」的故事,她是一個很漂亮,性格很直率的女生,二人一直以來都是很合拍的,每次出任務都是很快速而順利。
就在某天他們也很順利地完成任務,芷蘭突然提議說想要在陽界多留幾天玩玩,一般來說完成任務是要立馬回去的,可是剩下的時間還有很多所以紫竹答應了她的要求。
逛著逛著他們到了鄰市的一個公園裡,從進入那一剎間芷蘭的精神狀態就有點不同了,數據有點不穩定而且精神在彷彿著。
那是一個比較荒涼的公園,噴水池已經不會運行,四周都是雜草,還有很多露宿者。
芷蘭突然走向其中一個露宿者面前,全身在顫抖的她仔細地打量著那位很髒的大叔,嘴唇一直顫抖著,彷彿看到什麼後邊叫著「不會的不會的」邊跑去樹林的方向。
意識到不對勁的紫竹立馬跟上,可是當他趕到時已經遲了,只見她蹲在樹林深處的一副屍體前,屍體已經被昆蟲吃得剩下白骨連一點點肉,骨頭是呈現大字形的、破爛的衣服被隨意扔在一旁,應該是經歷過很劇痛的事情。
紫竹關心地蹲在她身旁,只見她的瞳孔一直在地震著,臉頰已經被自己抓出血痕、數據不停地流出來,眼神無比的空洞,她呆呆地看著他輕聲道,「……是他殺掉我的,我想起來了!」
在成為芷蘭前她是一個就讀中學的女生,某天放學時被那個男人襲擊後被帶到這個樹林裡凌辱,附近的露宿者也知道這件事但只是默默看著,當成是一件樂事。
最後就失血還多死亡。
生靈的禁忌是想回自己的死法,當她回想起後整個肉體都變得不穩定,數據不斷地顫抖著,傷痕位置流出數據,數據在接觸到陽界的一刻就變成了黑霧,不消一會她就被黑霧包裹著。
頓時萌生殺意,芷蘭突然衝回去殺掉殺死她的人,再將所有圍觀者殺死,手中提著的槍槍口冒出灰煙,殺死不在任務名單的人是一個重罪,是嚴重到需要被重設的罪。
在紫竹眼中的芷蘭變得跟惡靈一樣,黑色、令人不安的濃霧包圍著她,肉體出現很多莫名的巨大痕跡,痕跡裡是可見的數據,而且數據緩緩地從白色轉變成紅色。
芷蘭的身子一直在搖晃著,頭一直垂著的她流著血淚,悲哀地看著紫竹,「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被害死的人是我?」
本來是想要極力維持她的數據穩定,可是眼前已經不是他可以做到的。
就這麼一個瞬間上司下命令了,要將芷蘭處理掉……
聽得很入神的我擔憂地提問道,「所以你把她數據重組了嗎?」
紫竹先是呆滯了一會,接著無奈地苦笑點頭道,「嗯。」
我失落地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瞥向他輕聲道,「那不是很慘痛嗎?不管是你還是她。」
「嗯,所以從那天之後我都沒有再有過搭檔了,不得不親手重組搭檔的感覺很痛苦。」
「那!要是我在下次檢查後被定位成行動員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活動嗎?」
他用疑惑的表情看著我,我認真跟興奮地定睛看著他,他猶豫地苦笑道,「希望我不會親手重組你。」
這是答應的意思嗎!「一定不會的!」
當我成為行動員之後的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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