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離序 - 最終章

最終章

May 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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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拖著疲倦身子起床，她發現右手發不起勁，或者昨天晚上側睡了。看著睡房另一張空床。

她不以為然，老翁往日常常失眠，有時婦人聽到老翁像睡又未睡之間喊著兒子名字「時光，時光。」，她知道兒子回來探老父。

老婦回想當年丈夫失去兒子，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他應該比她傷心百倍，淚在心裡流。

兒子最後跟他們說了一句話「我是記者，有責任報導真相。」老婦至今仍然記住。

她慢慢行到浴室，望著鏡子中自己，頭上白髮多了，臉也瘦小。她開始漸漸認不出自己來。

老翁喜歡一個人去飲早茶，然後外賣點心帶回家給她。每天如常，這是丈夫多年來細心照顧。

舊式日曆上日期，六月三十日。時間上午八時。

「老公，差不多時間回家。」

老婦便往廚房燒白開水，預備弄一杯普洱茶吃早點。

窗外傳來救護車響笛聲，老婦已經習以為常，她知道有老人要走了，畢竟她住在日漸年老公共屋村。每天都有老鄰居舊街坊離世。

一個月前，一位老街坊在街邊小巴站等車時被衝上行人路私家車撞倒，老街坊被送往醫院，三天後離世。老婦知道人的命是非常脆弱。

忽然門鐘響起，有兩名警員大力拍門。

「有人嗎？有人嗎？」

「有。」

「你是張重光的妻子嗎？」

「是。」

婦人看見警察，心也離了。

「張先生剛才在東菇亭茶樓暈倒，現送醫院急救。請你跟我們去醫院。」

「重光，不要留下我一個。」

老婦已經六神無主，手腳無力坐在地上哭成淚人。

老婦邊哭邊想起昨夜她夢到兒子時光回家找丈夫喝早茶，兒子曾經叫喚她起床，她夢裡跟兒子說「你跟老頭子喝早茶，之後買點心回家，我沖普洱茶等你們。」

枱面上那杯已經涼了的普洱茶，杯裡黑漆漆茶水彷如黑洞，一圈一圈形成旋渦，沒有人能夠逃避時間，沒有人能夠超脫死亡制限。

有些事情要漸漸失去才明白死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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