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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聖騎士也真是了得,握著世間無敵的火燄靈劍,二話不說,一個踏步就衝出布雷克軍隊的最前線。」
「然後呢?那座關隘不是守著不少弓箭手?不怕被射成蜂窩?」
「怎麼可能,每支箭靠近他身邊,都自然的就被彈開,想近身更是不可能。聖騎士可是被眾神庇護的戰士,自然有層看不見的力量在保護。」
「又有火燄靈劍,又有這永不可能被侵入的保護力量,這可不就天下無敵?」
「可不是?布雷克王朝能有眾神的聖騎士部隊,可真是順應天命的眾神皇朝啊。」
聽到這,老大忍不住啐口唾液在地上,暗罵正在一搭一唱的這兩名布雷克走狗。
這也太明顯了,擺明就是布雷克王朝派來此地,宣揚戰積的播報員。
雖然幾乎廣場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一老一少的真實身份,但大家還是願意靜靜聆聽下去,畢竟聖騎士大展威風的經過,沒有親眼見到的機會,至少也要聽上一段。
尤其是站在人群中的一名小孩更是聽的專注,深怕錯過任何一小段。
「接著又怎樣了?就算能通過箭雨,但雷德關隘前可是有號稱沒有渡船就過不了的雷德河充當護城河,加上巨大吊橋又被被拉起了,聖騎士要怎麼攻進去?」
「你是真不懂還假不懂?這還不簡單,只要使力一跳,那名聖騎士就輕鬆攀住吊橋頂,然後將自己拉進去。」
「真的假的?雷德河有好幾十人直躺著那麼寬,吊橋也至少有十個男人高,他隨便一跳就攀的上去?!」
「信不信隨你,不然怎能算是得到神力的戰士?總之聖騎士攀進吊橋頂後,就順勢從陡斜的吊橋滑進城門內。當然對方也有一群士兵急著拿長槍圍上去想阻擋他,但哪裡會是火燄靈劍的對手?那些長槍立即就被斬斷,不然就是被穿越不了的心靈障壁遠遠擋著!」
「接著呢!?」
「那聖騎士可說毫不費力的用火焰靈劍把吊橋粗壯鐵鍊砍斷,直接就放下吊橋,讓守在河對面的布雷克軍隊得以踏著吊橋衝進來。」
「數噸重的吊橋,號稱攻克不了的雷德關隘城門與雷德河,這麼簡單就被聖騎士攻陷了啊……」
那年輕人故意嘆口氣,製造氣氛,雖然表現的很假,但還是有不少聽眾跟著佩服嘆氣。
畢竟聖騎士的表現,也真的是想讓人不佩服都很難。
「接著那聖騎士更是乾脆一人往關隘內的主塔樓衝,單槍匹馬,完全沒人擋得住!沒多久時間,就算身在敵軍重重包圍中,依然如同闖進自己家似的闖進塔樓內,硬是將準備逃走的領主逮住。」
「接著呢?!接著呢?!」
「聖騎士只是以火燄靈劍橫豎在領主脖前,冷冷的說:『和談投降吧,我保證布雷克皇帝會厚待你與你們家族。』這會兒,那位領主就算不想歸降布雷克王朝,恐怕也不行囉……」
「是啊,是不投降都不行了……那麼從頭到尾,有人丟掉小命嗎?」
「有人受傷是難免,但半個都沒死,我還沒聽說過聖騎士殺人。」
「那名聖騎士叫什麼?厲害歸厲害,是人總有個名字吧。」
「我想想……叫……叫做……列特什麼的……唉呀!!布雷克王朝底下聖騎士十來位,我哪記得每名叫什麼?得去查查才會知道。」
「看來,布雷克王朝掃平其餘王國,統領世界,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可不是?」
老大再度吐了口水,然後拉拉還陶醉在故事中的小傑:「走啦,笨蛋,還得回集會所辦正事。」
小傑被老大這樣催,就是想要再留下來聽幾段聖騎士的英勇故事也不行,但他還是忍不住一直陶醉在剛才那段英勇的故事中。
在市集中,老大領著小傑回集會所的路上,照樣一邊順手扒著路邊遊客的錢包或值錢物品,過了好一會,小傑小聲的開口:「老大哥……」
「什麼事?」
「你有認識的聖騎士嗎?」
老大瞪著他:「問這幹啥?」
「聖騎士真的好厲害……」
這時老大才知道小傑還沉迷在崇拜聖騎士的思緒中:「笨蛋,我怎麼可能認識聖騎士?」
「聖騎士真的這麼厲害嗎?」
「白癡,我怎麼知道,以前沒有親眼見過。」
被老大這樣連續吐槽幾次,小傑終於又低下頭,不敢再問什麼。
過了幾分鐘,老大看小傑這樣,就有點後悔自己對他的回答是太過分了點,畢竟像他這樣年紀的小孩有英雄崇拜是正常的……
「你就這麼崇拜聖騎士啊?」
小傑很乾脆的點點頭。
「爲什麼?」
「因為聖騎士很強,沒有人可以打倒!」小傑說著說著,又忍不住露出崇拜的天真笑容。
「你希望能這麼強嗎?」
小傑很單純直接的開心點頭:「嗯!」
老大看著小傑這樣,雖然想笑他膽小鬼永遠不可能成為聖騎士,但又想到小傑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給他一個努力的方向也不錯,就還是露出微笑:「那就加油吧,以後長大成為聖騎士,給我們扒啊扒啊盜賊團增光!」
小傑很單純又開心的說:「好!我一定會努力成為聖騎士!」
老大看到小傑開心成這樣,忍不住也被他單純的情緒牽動,笑著張開手掌壓在小傑的頭上並開始騷亂他的頭髮:「嘿嘿……這小鬼……還真的咧!」
小傑也開心笑著……
「在你成為聖騎士之前,還是想辦法先幫我們盜賊團多爭一些地盤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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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轉,一千兩百多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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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統一這塊大陸布雷克王朝早已崩滅於信仰之戰中,
傳說中無人能敵的聖騎士身影更早已消逝在歷史中,
取而代之的是由純人類勢力組成的阿爾梅尼亞王朝……
星空下,月光下,阿爾梅尼亞王朝領土內的某處陰暗森林,有團營火持續燃燒著,照亮四周,驅趕黑暗,更帶給四周一群旅人溫暖與希望。
營火邊,有一名穿著可愛衣服的小女孩正坐著,還有四位成年男子與兩名女性環繞在營火旁邊,一起默默用著晚餐,沒有談話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許對他們來說,這段旅程也已經沒有太多好說的,畢竟他們已經背負了太多,有太多的不了解與痛苦過往。
在營火照耀下,這名穿著可愛衣服的小女孩,她的嬌嫩皮膚微透暗綠光澤,暗示自己與半獸人有著相同血統,將被世人痛恨仇視。
這位小女孩名叫桑香,她並沒有說話,只是緊緊依靠著另一位年輕女性,坐在溫柔善良的大姐姐身邊。
大姐姐不會是她母親,精靈牧師蒂娜才是她母親,但一直保護與照顧她的媽媽已經不在她身邊,所以漫長日子以來,在這樣的夜裡,桑香只能縮坐在營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雙眼帶著恐懼,偷偷望著周圍這些人。
當她靈活雙眼偷偷望著望著,與營火對面坐著的一名精靈男子相對時,那位精靈男子很快的便對她露出溫暖笑容。
她呼喚著桑香,親切的,但小女孩依然沒有理睬她,就像面對陌生人,對他充滿所有不信任。
精靈並沒有因為她的行為而生氣,反而諒解的再度恢復沉默,帶著所有微笑與包容。
她身邊坐著的大姐姐見到這樣,便溫暖抱著她,安慰她,並要求她跟精靈男子說話,就是一句話也好,但桑香依然沒有回應,只是將臉埋進大姐姐的懷裡,緊抱住大姐姐,如同要逃避這一切。
精靈男子再度微笑開口,平靜對小女孩桑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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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遠年代中,
大部分世人都已淡忘的遠古布雷克王朝,
曾有一群特殊的英勇戰士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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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
這群戰士無所不能,
擁有最強大的力量,
甚至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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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戰士,
世人稱呼他們聖騎士……
就跟爸爸一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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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香,我的女兒,妳聽過嗎?
此刻爸爸要訴說的,
就是一位想成為聖騎士的男孩,
他的傳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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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知道妳會不會喜歡聖騎士的故事,
但這故事一點都不可怕,
也是只比妳大幾歲的哥哥姐姐的冒險故事,
妳願意的話就聽爸爸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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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話,那爸爸要開始說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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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迷糊,膽小,
遇到困難就退縮,
遇到危險就想躲起來,
又希望成為聖騎士,
而正在進行自我修行的十二歲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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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受禮教習俗約束,
必須躲避外界男人的十五歲女孩,
她不希望她的一生就只有這樣,
希望能過幾年完全長大後,
嫁給勇敢、善良又聰明的人,
跟隨他親眼見見這美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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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
當這膽小男孩旅行到女孩的村落,
意外中男孩與女孩碰面,
於是,
這段故事,
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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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的彼端
信仰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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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之路
小小夫妻的道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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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邁祭師高高舉起一小塊餅,如同對蒼天祈願,懇求祝福。
「以無限真實至高神的聖名為證,喫下這塊餅,你將堅強似大地,為大地創造生氣,為妻兒犧牲。」
他慢慢將餅放到年幼新郎面前,新郎剛開始還搞不清楚狀況,然後才遲疑的張開嘴將餅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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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祭師從桌上拿起銀水杯並高舉,如同對眾神乞求,賜與恩憫。
「以無限真實至高神的聖名為證,喝下這杯水,妳將溫柔似水,為大地孕育生命,為家庭奉獻。」
老祭師將水杯放到年輕新娘面前,她緩緩張開口,雙唇輕觸杯緣,將杯中清水慢慢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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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莊嚴寂靜被打破,周圍觀禮村民開始哼唱歡樂聖歌,如同祝福這對新人。但事實上除了湊熱鬧的人們,新婚的小倆口與新娘的家人心頭,都有說不出口的沉重……
那一晚,進入原本就是新娘住的小房間後,一切又回歸平靜。
房內的新郎什麼也沒做、也不敢做、甚至是完全不懂,只是害怕坐於牆邊椅上,如同新娘靜坐床沿,什麼也沒說。
如此尷尬的靜默,彷彿凝為無形城牆,遠遠分隔倆人所有情感與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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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女孩微微小心抬頭,偷偷望著坐於椅子上,幾天前突然闖進她單純生命,今天卻已成為丈夫的陌生男人……
雖然她比眼前已成為自己丈夫的人大三歲,但嚴格說起來,她自己也只是十五歲的小女孩,身為丈夫的他更還只是剛要從小孩步入成長期的青年。
瘦弱的身軀,身高比自己矮上半個頭,而且又一臉未脫稚氣樣……
自成長懂事開始,她就沒有離開村莊過,甚至只要有外人來到村莊附近,她就必須因信仰禮教的規律而躲在自己小小的房間內,只能透過半掩窗戶隔著一層輕紗,夢想自己想像中的王子帶她離開,到藍天另一端的龐大世界看看。
她很清楚,自己心中的王子,絕不是眼前還是小孩的小傑這樣。成熟、強壯、體貼、溫柔、善解人意又善良,才是自己一直追尋的完美身影。而這也是溫柔母親不斷告訴她,懷著信仰,至高神一定會為她帶來這樣完美的王子……
多少日子,臨睡前向至高神祈禱,希望祂能真的為自己帶來王子,帶她離開這似乎永遠不能踏出、囚禁自由心靈的家園,一起到外界見識更廣大的美麗世界……
現在,這一切彷彿已硬生生變為完全想像不到的殘酷童話。
她不了解,絕對不了解,為什麼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
她不了解,絕對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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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個時候,已經成為新郎的小傑,也同樣無法理解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
他還小,十二歲而已,結婚只是模糊兩個字,成家立業這種事對他來說更是完全沒有概念,加上這個時代要十四歲以上才會逐漸被當大人看,因此他更還是眾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小孩。
他從一開始就很害怕,想逃離這裡,卻還是留下來。
並非他認為自己應該勇敢負起部份責任,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逃離的勇氣……
光是想到如果自己逃跑卻又被抓回來,可能會被那看來強壯的村長爸爸或村民們再教訓毒打一頓,甚至是被殺死,心底就不禁為此打起寒顫。
此時,小傑開始懊惱自己當初的輕浮,與考慮不周,執意踏上聖騎士之路,才會一路上都沒有任何好事發生,現在更變成這樣怪異的局面。
早知如此,自己當初就應該乖乖待在養他長大的老大身邊才對。
雖然老大喜歡開玩笑式的欺負與捉弄他,至少老大很照顧他,並且還有許多陪他一起成長,就像家人的老大哥同伴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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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傑將目光偷偷望向自己的新娘,兩人的目光因此相交在一起,尷尬的兩人只能很快別開目光,望著各自的牆壁與地板……
比他大二十多歲的老大跟他說,他是在垃圾堆中被發現的,根本就不知道父母是誰,因此他從小就在盜賊團中生活,由老大哥們撫養長大,而這也是他唯一的家。
從懂事開始,盜賊團的老大哥們就教他各種扒竊技巧,想把他從小教養成一流扒手,為盜賊團的財務狀態盡一份心力。
沒想到,他天生就如同少根筋,行動不靈敏,又很膽小,所以往往他於市場內辛苦盯住目標,在人群中穿梭,想找機會扒那傢伙的身上錢財,沒想到自己身上財物反而被其他盜賊團的人趁機扒個精光……
手腳不靈光也好,身強體壯耐打也行。有時大半夜,兩個盜賊集團為地盤之類問題在城外談判,甚至大打出手,小傑為自己人前去助陣,沒想到年輕人小,手短腳也短,總是成為第一名被打倒在地昏睡的弱雞。
自此,他便被盜賊團內的兄弟徹底放棄……不得已,都只能讓他做些通風報信之類的簡單工作。
直到九歲或十歲的某天,一向對人生沒有目標,又被老大哥們使勁欺負而只能落魄活著的小傑,真的於市場內親眼見到一名王朝的聖騎士追捕壞人發威的情況,整個過程深深烙印在他心底,讓他真心開始也想要跟聖騎士一樣又強又厲害,才不會一直被老大哥們欺負……
加上他又聽說每個人只要願意接受試鍊就都有機會成為聖騎士,於是他開始日思夢想,做起白日夢,幻想著自己成為聖騎士後就可以反欺負那些人回去;因此,某天單純又笨笨的他被盜賊團老大哥欺負的很厲害後,竟然真的因為這件事而成為導火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鼓起最後小小膽子去找老大……
『小蠢蛋,你剛剛說什麼?!』
『我……我……』
『你他媽到底怎樣?!』
面對團長老大的一聲怒吼,小傑忽然嚇的將流出來的鼻涕吸回鼻孔內,眼淚也不敢再流,才吞吞吐吐的將話重說一遍:『我……我想離開這裡……讓自己成為……成為聖騎士……』
老大確定自己沒聽錯,這小毛頭自己說要離開這裡成為聖騎士。於是老大就睜大雙眼訝異看著他,並在腦中開始盤算這笨小鬼在打什麼歪主意?
『聖騎士?!你這小子,其實是想背叛辛苦將你養大的哥們到其他盜賊團吧?!嗯?!老子最痛恨吃裡扒外的背叛者,你知道吧?!』
老大這樣捲起袖子又懷疑的盤問他,擺出一付想狠狠打人的樣子,小傑就害怕的只能努力發抖,並急急忙忙的回答:『我……不是啦……我是……聖騎士……』
看的出來,他已經驚恐的陷入語無倫次狀態,所以老大看他這樣後又想到他應該沒大膽到敢做出背叛的事,就也只能嘆口氣放棄高壓詢問方式,不然只怕他會怕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想成為聖騎士?』
看到老大比較和顏悅色詢問,小傑才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頭一直點個不停。
『為什麼?』
『因為……我想成為聖騎士……像聖騎士一樣強……』
老大與小傑互望著,銳利雙眼瞪著他,畢竟以往如果小傑有隱瞞什麼事的話,這樣瞪著他看就都能讓他自己招供。但小傑卻沒有任何正在說謊或隱瞞的反應,所以老大不由得開始思考他說的是真的。
『……你這笨蛋辦不到啦。』
經過短暫思考,老大乾脆很誠實的說出這樣的話,連猶豫都沒有,瞬間對小傑的幼小心靈造成嚴重傷害。
小傑經過短暫的自我心理治療後,再度抗辯的說著:『……我辦的到……』
『你辦不到的啦,真是個笨蛋……哼!你說的可是想成為聖騎士呢,哪有這麼簡單?』
老大又不留情的罵了一次,正因為知道老大每次都說的是認真的,不是因為想欺負他才說的,完全看不起他,所以除了原本的傷害,他的小小心靈更受到加倍的創傷,連血都噴出來了……
小傑只是望著老大,開始慢慢啜泣,從內心噴出的鮮血就要化為眼淚,即將放聲開始大哭。
老大看他這樣也只能聳聳肩,想等他開始大哭之後再想些哄他的話。
但小傑沒有哭,他竟然硬是將眼淚忍下來,滿臉不甘心的表情,吸吸鼻子,又用衣袖擦擦眼淚浮現的淚滴,將心靈噴出的鮮血開始慢慢吸收回去。
他這樣的行為,的確讓老大有點訝異,開始對他另眼看待。畢竟以前他在這種情況是必哭無疑的,這次卻能忍住……
小傑又開始堅定自己的意願,小聲說著:『我一定會成為聖騎士……聖騎士是不會哭的……所以我一定能成為聖騎士……』他一直小聲但堅定的對老大重複說著,跟以前愛哭的模樣完全不同,真的是非常不甘心與不認輸。
老大開始思考,是不是因為團裡那群傢伙這次將小傑欺負的太過火,甚至是打到他的腦袋,所以現在才會有這麼堅強的反常現象?
『如果你是被那些哥哥們欺負的很不甘心,那老大我可以去教訓回來幫你出氣。』
卻只見小傑開始搖頭,忍著即將滿溢的淚滴,這就是小傑的回答。
老大這才知道小傑這次是很認真的,他是真的想成為聖騎士。但是……他真的知道什麼是聖騎士嗎?
『……好,小傑,讓我問你,你知道聖騎士是什麼嗎?你確定不是想成為布雷克王朝的皇家騎士?這兩種可不一樣……』
『我是真的想成為聖騎士……』
他們又彼此沉默互望一會,小傑依然沒有後悔的樣子,老大終於忍不住露出真心的欣慰笑容:『好!!有決心!!算老子以前一直錯看你了……你要是真心想成為聖騎士,老子就在這裡跟你約定,你離開後一定要成為聖騎士再回來加入我們,為我們〝扒啊扒啊盜賊團〞增光!!』
事實上,恐怕那老大此刻也真的挺樂的。
就留著小傑有沒有用處來講,他當養弟弟一樣的養小傑十年多,一直沒幫到自己的盜賊團什麼忙;叫他出去扒東西,只怕又會被扒個精光回來;盜賊團之間要打架,又每次都是第一個陣亡沙場;說聰明也不聰明,說笨倒也真的有點笨,平時更只是白吃一人份的飯而已……因此現在聽到他要離開,倒還真有點求之不得。
但撇開他有沒有用處這種現實的利害關係不說,老大終究還算是很疼小傑的,總當他是個一直不成才的弟弟在照顧,所以也想到可以藉此讓他自己出外生活,並且就算他無法成為聖騎士而哭喪著臉跑回來也沒關係,只要能更獨立自主也算很好了,至少他一定會成器一點。
雖然目前看來這樣的可能大的多……
再說回頭來看,雖然比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的機會還要低微,但如果真的走運讓小傑成為聖騎士回來,那他這個盜賊團就要大大發達了……
老大心中的算盤就這樣撥來撥去後,發覺好處比壞處多的更多,甚至可以說完全找不到壞處,就很高興的給他一小袋錢與一把生鏽短劍後歡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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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為鍛鍊自己的身心成為聖騎士,小傑一年前就這樣離開從小成長的城市去過許多地方,連自己都已算不清去過哪裡。
但最重要的是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都沒有變強……
如果真要說的話,就是自己比較不會那麼愛哭吧?畢竟當初剛離開時每天只要感到寂寞就會哭,這會也算多少有點成長了?
但能忍住眼淚應該是每個大男孩都必須做得到的事,一直沒有變強更是無法成為聖騎士。雖然有好幾次他都想放棄的回到老大與老大哥們身邊,但又怕要是沒有成為聖騎士就回去,反而會被修理的更慘,最後他只能無謀的下定決心,步入毫無人煙的深山叢林中鍛鍊……
他以山林為師,以天地為家,希望如傳說中的最強聖騎士列特一樣,在深山叢林中獨自鍛鍊出絕佳武藝,才不致愧對自願踏上的聖騎士道路。
只是,想找小兔子練劍,似乎總是躲在巢裡,看不到半隻。
想找野狗野狼,牠們卻又跑的比風還快。
山豬更是見不到半個影子……
於是,小傑只能報上名號,鼓起小膽子以愚蠢的雄偉氣魄,舉著生鏽短劍向行動遲緩的山林永恆霸主挑戰。
勝負出乎他想像的迅速來到……〝啪〞一聲巨響,憤怒黑熊一巴掌就將他打倒在地,讓小傑流著鼻血再起不能。
以往在盜賊團中混戰倒地經驗豐富的他,知道自己為了活命,躺在地面裝死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有命才有復仇機會,加上他發揮樂觀天性,相信這對他是種相當好的學習,輸掉並不可恥,可恥的是想當個劍士卻不懂得認清敵我實力並迅速投降……
沒想到,此刻裝死是個錯誤又愚蠢的決定……
黑熊小心嗅嗅躺著裝死的無謀挑戰者,便發現他根本還沒死透。
這樣的行為讓黑熊感覺這挑戰者像是在嘲笑自己連目標是死是活都分不出來,於是更憤怒的在他身旁站立起來,狂野叫囂,伸出巨掌又是猛烈的〝啪〞下去!!
那是個悲慘壯烈的一天,小傑對自己是怎麼活存的,完全沒有印象……
或許,是黑熊折騰這傢伙一陣後,也覺得他弱小到可笑,殺害這笨蛋毫無意義,而決定放他一條小命。
總之,小傑拖著受盡創傷的身軀與心靈,暫時離開山林這霸主領域,自我安慰著想先回人多的城市地方鍛鍊,日後再來報仇挑戰。
但是,他好死不死的竟在這節骨眼迷路了,找不到自己進森林時做的記號,完全迷失在叢林深處……
尋尋覓覓好幾天,頻臨餓死邊緣的小傑,好不容易總算重新望見充滿人煙的小村落。
他渴望溫熱的一餐,溫暖的被褥,相信村民也會和善招待瘦弱的他……但壞事真的會接兩連三的來,他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村人見到從森林深處慢慢走來,小傑腰際配劍的身影。
雖然看的出來他還只是個小孩,卻也正因為他只是小孩卻竟拿著一把真劍,便都以為他是附近強盜團的哨兵或落單年幼士兵,前陣子打劫完鄰近村落還不夠,現在又要來恐嚇或打劫這村落,順便搶村裡的年輕女孩當老婆……
於是在保衛家園與女孩的憤慨心態下,再加上走過來的只有小傑一個小鬼,他們便也不想清楚就拿著木棍鐵耙之類任何能打人的東西團結衝出去。
小傑看到一群村人向他跑來,酣笨的心底一陣歡喜,以為自己真的大難不死,來到一個非常歡迎受難旅客,有豐富人情味的村子。
「……對不起,我在山裡迷路好久,現在肚子好餓,能給我一點吃的嗎?」
小傑虛弱的含糊說著,但卻聲音太小,所以村人並沒有聽見,反而歡迎他的是一陣毫不留情的毒打,迅速到發現事情不對的小傑連想開口辯解都來不及……
霹霹啪啪一陣毒打後,強壯的村長才發現情況不太對,畢竟他見到村人衝上去都不跑避,更沒有還手,而決定要大家住手並走上前查看。
他發現小傑似乎只是單純的迷路者,並不是來惹事生非的盜賊,村民們有點反應過度。
只是發現的有點太晚了,這時小傑早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完全沒有意識,臉上留有黑熊給他的巨大淤青掌印,鼻血一直流著,頭上更有許多村人聯手種出等待收成的包包,憔悴到實在令人不忍目睹……連村落不甚懂事的三歲小孩,看到他這樣都懷疑他隨時會倒地斃命,而問媽媽他是不是要死掉啦?
經過村人一陣討論後,強壯又胖胖的村長抓抓濃密白鬍子,決定背負起責任暫時照顧小傑,所以小傑就這樣被扛到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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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小傑陷入好幾天的昏迷狀態。
有時短暫迷糊醒來,朦朧意識中總覺得有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子一直在照顧她。因為他總是聞到香香的味道,男生身上通常聞不到,所以他就認為是女孩子的味道。
有幾次他醒來時精神比較好,努力張大黑青雙眼想看清楚四周,但只模糊看見一位外表和藹的女婦人,與另一位像是被衣布重重包裹的奇怪人形生物。
小傑望著那奇怪的〝布人〞,但對方總是在發覺小傑醒來後,就又半句話都不說的趕緊離開房間只留下這名婦女,所以小傑也很快就失去可以特別集中注意的奇怪目標,而又迅速的昏沉睡去。
再經過幾天的昏睡,某天深夜時小傑總算完全清醒了。
嚴格說起來,小傑是被男人鼾聲吵醒的……
原本意識一片黑暗,忽然他感覺到強烈鼾聲一陣一陣傳進雙耳,感覺像是連身體都會跟著震動的程度,所以小傑被拉回這個清醒的世界。
有那麼幾秒,小傑以為自己聽到的是養他長大的老大在隔壁房間打鼾,也認為自己還在盜賊團的房間內與老大哥們睡在一起。
小傑感到身體到處都在酸痛,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睡姿不良而扭傷,就慢慢爬起來坐在床沿望著四周,卻猛然驚覺這不是他的房間,四周更看不見任何夥伴甚至是任何人,所以小小腦袋開始充滿疑問。
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已離開盜賊團夥伴身邊,無謀的踏上聖騎士追尋道路,之後竟然更莫名其妙的被一群村民毒打到失去意識……
想到這裡,小傑開始感到一陣緊張,對於自身處境更感到不安,因為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開始不安的思考自己的處境,努力回想自己從被毒打後到現在的中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已經過多久時間,記得的都只是些零碎片段回憶,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布人,還有布人香香的味道……
一想到布人,腦袋總算清醒點的小傑忽然想到一個恐怖答案,照老大以前嚇唬他時說過的樣子,那個布人一定是痲瘋病患,所以才會將自己包成這樣;聞到的香味也八成是藥草的香味,因此這裡八成更是專門關痲瘋病人的地方……
小傑發現自己可能就是因為誤踏進這地方、才會被一群無藥可救的痲瘋病患攻擊……
想到這,更嚇的小傑差點六神無主,深怕自己如果再待下去真的會被傳染而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他聽著一陣陣穩定又強烈的鼾聲持續傳來,知道還有男人睡在隔壁,這也使他開始感到恐懼,更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群瘋狂的痲瘋病患綁架了?
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太寂寞了,都碰不到外面來的人加上自己也出不去,所以遇到像小傑一樣的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昏抓起來再說。
這下可好,除了害怕被傳染無藥可救的痲瘋病,更害怕會莫名其妙又被毒打一頓。
因為這種滿腦子恐慌的情緒,迫使小傑忍著身體疼痛站起來,開始嘗試著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向房門走出去,努力想逃離這地方。
也是這時小傑才注意到,身上穿的是不知哪來的寬鬆連身睡衣,自己的衣服與劍都不見了,在房間內到處都找不到。
他很怕這是痲瘋病患的衣服,再穿會被傳染,所以他只能趕緊先脫下來再說,就算必須裸體也認了,衣服的事只好以後再說,了不起點等逃進森林後再去找大型葉子充當衣服來穿……
下定決心後小傑就慢慢將房門推開,聽著陰暗走廊右邊傳來的如雷鼾聲,他毫不考慮的就決定向左邊走廊走去。
他在陰暗狹小的走廊上摸索前進,每踏出一步,每越過一扇緊閉的房門,聽著房內傳來的輕微呼聲或在床上翻身的聲音,總是讓他緊張萬分。
雖然他才總共經過三四扇門而已,卻覺得每一步的踏出都有數十步那麼遙遠。加上感覺身體到處都在酸痛,頭又開始暈眩,更活像是場要命折磨。
他繼續小聲走著,瞬間他的心抽跳一下,因為他聽到背後一直傳來的穩定鼾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呢喃聲,像是在說些什麼,又像是其實什麼都沒說,只是發著怪聲而已。
大事不妙!從小就跟老大哥們睡在一起的他非常了解,這是那人要醒來的徵兆。
果然沒錯,小傑聽到沉重腳步聲,有人醒來下床了。而照那鼾聲的響亮程度來判斷,一定是個很壯的痲瘋病男人。
小傑很害怕又緊張,全身發冷,想要趕緊衝回他原來昏睡的房間繼續裝死,卻雙腳乏力又酸痛的難以迅速移動。
接著沒幾秒,他聽到那人已經從房間走進走廊,小傑的傻腦袋就慌忙的想為自己找一條生路,但卻沒發現其它好地方可以讓他躲進去……
又沒幾秒,黑暗的走廊另一端終於浮現一個壯碩的身影,驚嚇的小傑只好立即決定打開身旁的這扇房門躲進去再說,管他有沒有人在睡。
畢竟只要夠小心又能不發出聲音的話,他就可以不驚動正在這間房內沉睡的人躲一會沒問題。
小傑趕緊將房門打開,然後閃進去,卻忽然看見房間內有一名醒著的漂亮女孩……
那女孩子原本是穿著連身睡衣跪坐在床上,靠在半開的窗邊拿著書本借助皎潔月光幫忙閱讀,忽然她聽見房門被打開就轉頭看去,卻看見沒穿衣服的小傑……
她嚇住了,小傑也是,彼此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起先兩人是保持幾秒間的沉默互望,都只是一直望著對方,然後房間內的女孩子才算是從震撼中恢復的開始慘叫,很尖銳的叫聲,讓小傑的耳膜都感到刺痛。
小傑知道這可不是光感覺耳膜刺痛的時候,因為這房子內的所有人都醒來了。他身後與走廊相連的那四五房間都開始傳來慌張人聲,到處都有人在問「怎麼了!?」並開始朝這發出慘叫聲的房間跑來。
原本就已經走在走廊上的男人,更是一邊跑來並發出渾厚聲音焦急問著:「小柔?!妳怎麼了?!」
至於小傑他則是知道痲瘋病患開始聚集過來,他的魂嚇的差點就要從身體裡飛掉……
他鐵青著臉,雙腿也像是完全不會感覺到酸痛,完全沒自主意識的開始朝房間內那女孩子身旁敞開的窗戶跑去。
但看起來其實不像是他自己的意識想跑,更像是他已嚇的飄飛出身體一半的靈魂正拖著身體在向前進……
至於那女孩子,她看見小傑臉色完全發青,又裸體朝自己飛奔過來,就叫的更激烈……
小傑跳到連聲驚叫的女孩子床上,完全赤裸的站在這女孩子身邊,無暇顧慮她的慘叫,就攀在窗邊準備跨出去。
就在此時,他忽然聽到身後房門位置傳來一聲男人怒吼,接著感到後背一陣強烈撞擊,很明顯是被人用東西砸中,然後又有東西砸上後腦,雙眼開始閃出陣陣火花,終於痛的他再也站不住腳向旁倒去,朝那女孩子狠很撞上去,並無法控制的壓著對方哀嚎。
那女孩子的尖叫聲也瞬間變成慘叫,然後又沒了聲息,也被忽然倒跨下來的小傑身體壓撞的很厲害。
又過了短短幾十秒,這房子內所有人都已拿著蠟燭與棍子衝進房間內看著。
只是他們在盞盞燭光照耀下所看到的,就是裸體的小傑壓在女孩子小柔身上,兩人一起倒在床上哀嚎出聲……
他們的命運,就因為這一幕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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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脫失敗被捕後,住在這間大雜屋內的村民很快就將小傑逮回房間。
小傑搞清楚這裡不是痲瘋病院後,雖然已經不怕會傳染上同樣的病,但還是只能算是對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危喘了一口小氣,因為他正被一群看來就不懷好意的村民團團圍住。
他面對村民的各種質詢,主要都是圍繞在為什麼要半夜裸體闖進女孩子房裡這問題上打轉,像是想讓他知道這樣做的嚴重性,並一直談什麼女孩子的清白與名聲、偶爾又講信仰之類的事。
只是小傑的智商比同年齡層的小孩來說都還要低一點,所以要是高談精神信仰之類的話題他怎麼可能懂?
他目前暫時懂的,就是知道自己闖禍了,而且似乎是很大的禍……所以小傑一直被村人圍著質問,瑟縮坐著發抖,就連回答的聲音都在抖。
村人又開始問他到這村莊的目的,小傑就繼續發著抖回答說他正在進行聖騎士修練,並且斷斷續續講了不少,但對這些處於文明邊緣的村民們來說,真的不知道什麼是聖騎士,聽都沒聽過,最後只能單純認為是遠方王國的軍人。
總之,對小傑的小腦袋來說,現在只要不揍他,不論想質問什麼都一切好談。因為他很清楚以自己身體都還帶傷未癒的狀態,實在是沒有把握能再被這些村人圍毆一次後還能活下去……
好不容易,圍著他質問的村民們總算離開房間,留下他一個人坐在床上。
小傑鬆懈般的喘了口氣,雖然這不是注意這種事的時候,但幾分鐘之後,小傑還是聽到腳步聲再度從門外傳來。
進來的先是一個圓圓胖胖的中年男人,他有著粗壯的手臂與超長的黑裡摻白鬍鬚,看起來就很慈祥和藹,但那拳頭也看起來夠將他一拳打死。
跟著中年男人進來的是一位女孩子,穿著女孩子的衣服,低著頭走在身後,所以小傑看不清她的臉。
圓胖的中年男人嚴肅的開口了:「遠地來的旅人小傑,我是這村落的村長腓特.那瑟,也是信仰至高神的祭司長。我們本來應該以至高神的名義熱誠歡迎你的到來,但現在卻……」村長忽然說不話來,眉頭皺成一團,臉上充斥所有複雜神情,更是悲哀與難言。
「……小傑,聽說你正在進行聖騎士修練,因為在森林迷路才會流落到我們村莊。是不是這樣?」
「對……」
小傑急忙的回應,終於從他的聲音認出就是昨晚巨鼾如雷吵他醒來的男人,也是醒來後走在走廊內的男人,更是最後急忙呼喊『小柔?!妳怎麼了?!』的男人。
胖村長再度嚴肅詢問:「我不知道你所來的遠方王國有著什麼樣的信仰,但我們願意尊重你們偉大王國的信仰,所以我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們渺小村落的信仰,畢竟這一直是我們村落數百數千年來的精神依託……」
小傑對開頭這幾段話真是一直聽的莫名其妙,還是完全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麼,但至少一直垮著臉的村長沒有顯露出想打人的跡象,因此小傑鬆了一口氣。
村長此時總算將身後一直默默站著的年輕女孩牽到面前,讓她站在小傑面前。
小傑看著她,認出她就是昨晚自己想逃跑時,裸體闖進她房間又壓倒她的女孩子,或許該說是大姐姐,因為小傑一看就知道對方比自己年長。
小傑也注意到她的雙眼很明顯紅腫著,就像剛剛才哭過一陣,更是一臉悲傷與不敢置信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表情。
「小傑,她是我十五歲未出嫁的女兒小柔,一直是我的寶貝,也一直是個乖女兒。這幾天都是她與她的母親一起照顧受傷的你,所以或許這一切,至高神早就已經安排好了。昨晚你們那樣的碰面,必定更是至高神的神聖旨意與決定……」
小傑忽然發現小柔看著自己,就也轉頭望去,兩人的眼神忽然相對在一起,讓少女再度低下頭,顯的是那麼清純羞澀。
「小傑,我們一直遵照至高神的信仰與經典,保護自己村落的女孩子清白名聲,避免她們與外地男人有所接觸。因為我們相信外地男人與村中女孩的相遇與結合,都是至高神的安排與決定,世間更是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拆散因神旨意而結合的男女……因此我必須面對與接受這件事,承認你們兩人是被至高神許以婚約的一對。」
原本已經有點放心的小傑,這會聽到村長忽然說自己必須因為冒犯對方信仰,而必須與他女兒小柔結婚的事,真的為此嚇了一跳。
雖然小傑還小,更是笨的可以,完全不懂結婚的真實涵義,只粗淺懂得結婚就是兩人必須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裡,小傑忍不住在心中說著『這怎麼可以?自己都還在進行聖騎士修練,而且更沒聽過修行中的人結婚,甚至是帶著女孩子』……
村長爸爸見小傑面露難色,以為他就要開口拒絕,便走上前一歨更緊張的說:「求求你,我們的信仰是我們先祖唯一留給我們的東西,許多我的村民也已經開始顯露出質疑與不再願意追隨至高神的態度,如果此時身為外地人的你又這樣違抗我……」
這已經是相當低聲下氣的懇求,也可以說是村長對小傑的攤牌請求,小傑多少聽的出來村長是在求他答應,但他就是不懂為什麼一定要結婚?
「聖騎士先生,求求你,尤其是你裸身闖進我女兒房中之後……請不要讓我女兒蒙羞,更不要讓我的家族在村中蒙羞。」
關於裸體被女孩子小柔看見,小傑是真的不在意,甚至依然天真純潔的認為男生裸體應該沒什麼,要丟臉也應該只是他丟臉而已。
反而如果是他看到人家女孩子的裸體,或許他這時才會更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並不是擔心什麼人家女孩子清白之類的,而是因為老大以前一直警告不能偷看女孩子沒穿衣服的身體,因為亂看的話眼睛會爛掉……所以他很怕自己眼睛會爛掉。
不論如何,問題絕不在於男生裸體被女孩子看見有沒有關係,重點在於這個村落千百年的習俗,這也是小傑他還完全無法理解的事……
想了一會,「不……我還……」小傑想說『我還不是聖騎士』,並接著還有更多話想說,但他還是沒有機會將第一句話說完,對方就伸出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從對方手掌感受到的強烈力量並不完全是威脅,更有父親對女兒最深的關切之情,害怕手一放鬆,唯一的希望就會逃掉。
從他眼中望見無間斷的光芒,並不完全是壓迫,而是父親為女兒懇求的親情光輝,害怕一眨眼,唯一的機會就會消失。
「結婚……但我只有十二歲……」本來後面還有『老大說過最少要十六歲以上才算大人』,他沒有機會說出口。
「那一定是你們的信仰與規定……但我們的信仰與規定相信,只要一個男孩懂的為事情負起責任,他就是個大人了……所以如果您怎麼樣都不願意,我只有最後一個方法……」
村長爸爸停頓一會,帶著百般不願意的短暫沉默,終究還是又開口說下去:「為了女兒的名聲與清白,與讓我們的遠古信仰能繼續流傳下去,我必須親手殺掉你,不然就是殺了我女兒。」
對方當然是不可能殺自己女兒的,所以不必想也知道殺的會是完全沒關係的小傑,這點對小傑的傻腦袋來說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對他來說,這樣的信仰習俗再怎麼說都是完全無法理解的,尤其是如果不接受就必須慘死在這,更是讓他忍不住打起無數個寒顫。
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只是因為想成為聖騎士才會輾轉來到此處,怎麼會變成必須跟不認識的女孩子結婚?
更何況是自己裸體的樣子被看見,又不是他去看人家女孩子沒穿衣服而爛了眼……
小傑忽然心念一轉:『該不會那女孩子是怕自己看了小傑的裸體,會因此爛了眼吧?!』
「那個……」小傑鼓起勇氣後小心的開口,「我想她的眼睛應該不會有事……」
村長與小柔忽然一愣,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小柔也很快的認為他是在關心自己哭紅的雙眼,就平靜溫柔回應:「只是有砂子吹進眼中……」
「小傑,我最後懇求你,請接受我的好意與要求吧……不要讓我沒有選擇……」
再次面對村長的悲痛懇求,反正對信仰的不同再怎麼不了解到最後,只要理解自己的生命安危和答應與否有關係就夠了。
因此,他還是只能選擇進行這場莫名其妙的婚事……
小傑害怕的點頭了……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小柔,也在得到答案後,無言對即將成為丈夫的小傑委身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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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直到小傑終於恢復健康並舉行婚禮這幾天,兩人整天都盡量處在一起。
小傑觀察過,小柔比自己大三歲,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或許因為很少出門,所以皮膚看起來很白皙。
她瘦瘦的,加上缺乏適當的運動,看起來更是完全弱不經風。
白天小傑與小柔這對即將舉行婚禮的新人,雖然一直處在一起,彼此都沒有說到什麼話卻是不爭的事實,感情更是培養不出來。
就是兩人有交談,小傑也覺得小柔對自己很客氣,像是小傑對她來說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人,卻也讓小傑覺得很奇怪與不習慣。
感覺奇怪歸奇怪,加上小傑也不知道該怎麼培養兩人感情,就是想跟小柔多說點話,對方也都很含蓄的回答幾句而已,就像是十足的內向女孩,所以讓原本就不會說話的小傑更是無話可說。
兩人如果在房間內,主要是小柔幫小傑換繃帶與藥草,或是在必要時協助他的生活起居,晚上才又回到各自房間就寢,兩人一點都沒有任何踰矩的事……更何況小傑根本完全不懂要怎麼做所謂〝踰矩〞的事……
反而是忽然身為對方未婚妻的小柔一直私底下擔心,怕小傑會真的對自己亂來做出踰矩的事,到時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畢竟她已經15歲,也不小了,知道更多男女間的事。
因此頭兩天她一直擔心,但就在跟小傑相處過後,逐漸發現小傑真的還只是個孩子,對這方面的事完全不懂,多少讓她鬆了口氣,卻也讓她又不由得擔心起另一件事……就是新婚之夜,他們該怎麼渡過?
總之,小傑對於自己身為新郎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更完全沒有自覺。只有一件事一直讓他過意不去,就是晚上家人聚在一起用餐,小柔要是一個不注意做錯事,或是沒有好好照顧服侍未婚夫小傑,就會遭來村長爸爸的一頓怒斥:「妳這樣結婚後的所有日子要怎麼成為小傑的好妻子?!」或是「至高神賦予妳照顧丈夫的神聖義務,妳怎可如此隨意對待?!」
不只這些,還有更多更嚴厲的責備語,小柔總是被罵的當場眼淚就要滾下來,都是媽媽出面說圓場話,父親才不再說什麼。
小傑膽小,尤其是村長爸爸的如雷怒吼,所以那時都不敢出面幫小柔說話,只能晚飯後偷偷跑去小柔房裡想安慰她,但小柔總是為笑著說沒有什麼,而讓小傑倍感歉意。
也因為這些事,當小傑長大之後,回想到這些往事,總會不由得想起之後婚禮舉行那時,主持的老祭師對他們夫妻倆說的話:
『以無限真實至高神的聖名為證,喫下這塊餅,你將堅強似大地,為大地創造生氣,為妻兒犧牲。』
『以無限真實至高神的聖名為證,喝下這杯水,妳將溫柔似水,為大地孕育生命,為家庭奉獻。』
小傑這也才開始懂得至高神的最基本信仰,比起聖騎士的七神眾信仰,更要強調家庭安樂與團結,以家人為本……
總之多多少少,那段日子小傑偷偷觀察小柔下來,發現到兩人個性上有個很強烈的對比。
小柔不喜歡運動,卻喜歡看書,或是望著窗外景色與夜空。
甚至只要兩人沒事做,她就是在看書,看書,看書,看書,一直看書……雖然看來看去好像就那幾本書,只怕她會將書翻爛。
小傑曾問過她在看什麼,結果在知道是些王子與公主的傳說故事後,小傑就又失去興趣,因為他只對聖騎士打壞人的故事有興趣,加上小傑不識字,老大哥們從沒教過他,他就更認為讀書很無聊,只喜歡在村子裡到處跑跑走走,定不下來……
如果是到房子外的村中走走逛逛,村人見到它們也都沒有再說什麼或甚至威脅小傑,都是很有禮貌的對待小傑,像是已將他當成村中的一份子。
這是個小村落,只有七十多戶人家,數百人,更有好幾戶人家就像村長家一樣,一起住在圓圓的大雜屋內生活在一起。
村子四周有農田,有果樹,有放牧的動物,有山有樹有水,村民也都安分生活著,一切是那麼自給自足,小傑總算開始明白為何他們會這麼堅守自己的信仰,畢竟他們可以幾百年來都不跟外界文明接觸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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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爸爸每天都在田裡工作,閒暇時放牧,偶爾更會幫村民仲裁糾紛,晚上則是將村民聚在一起傳教訴說至高神的神蹟故事,小傑也是從他身上懂得更多至高神的事。
村長爸爸一直對小傑很好,兩人一見面,小傑一定先被他緊抱,然後埋在他一身黑裡參白的濃密鬍鬚中,好不容易才能脫離鬍鬚海。
圓滾又強壯身軀,與略顯老態的臉上已經跟那晚的嚴肅不同,總是對著小女婿露出友善笑容。
小傑注意到,村長爸爸開口三句總是不離『感謝至高神』、或是『至高神萬福』,也因此心中開始對這從沒聽過的奇怪神充滿興趣,終於忍不住小小的好奇心開口問他至高神的事。
村長爸爸總是在這件事上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有點寂寞說著雖然外面世界的大家已經將至高神遺忘了,甚至越來越多村人逐漸離棄投入外界傳來的其他眾神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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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的母親,也就是村長媽媽,小傑發現之前受傷昏睡短暫醒來時,就是她與女兒小柔一起照顧自己的。
她的體態略顯發福,也是一臉的慈祥和藹,對未來的女婿小傑很好,就像照顧兒子一樣,卻也一樣跟小柔不多話……不,小傑注意到這個村子裡的女孩子都不多話,或許這應該也是他們奇怪信仰的關係吧……
小傑沒有母親,一出生就被拋棄,從來不知道母愛是什麼,一路被欺負到長大的,此刻才真正從對方身上感到一絲母愛的溫暖。
村長媽媽每天都必須在家做許多事,打掃洗衣煮飯編織……還有更多事。大部分時候小柔都會前去幫忙分擔,小傑當然也會想幫忙,但卻又被村長媽媽說男孩子不必作家裡的事,以此溫暖拒絕。
這幾天生活下來,撇開莫名其妙的婚事不談,小傑還算喜歡這個村子。
生活一直很平靜,完全與世無爭,有這麼多人照顧他,更是要吃有的吃,要住有的住,而且都不必花錢,真是從離開老大哥們之後,第一次生活在這麼好的地方……
不,還是曾經出現過一場短暫的嚇人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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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傑一個人在村中晃蕩時,忽然出現一個比他大上幾歲的年輕人。
那個人狠狠看著小傑,滿懷惡意,讓小傑本能打起一陣寒顫。
他不說話的就朝小傑衝過去,人矮手腳也短的小傑立即受到一陣猛烈拳打腳踢,毫無抵抗餘力,更清楚聽到那個人一直對著小傑高喊:『小柔是我的!她怎麼可以這樣就嫁給你!我打死你!』
周圍的村人趕緊跑過來拉開那個年輕人,小傑這才好不容易逃過一劫,但那個人還一直破口大罵。
回到家裡,臉上還帶著剛被打出的新傷,村長媽媽不論怎麼問都沒用,小傑還是半句話都不敢說,小柔也只能一直默默用冰水幫他敷傷。
村長爸爸很快就回家說有村民告訴他經過了,於是他跟小傑道歉,只簡單說著小柔平時和他就像兄妹一樣,那個年輕人平時是個乖孩子,只是這時失了分寸,他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就什麼都不再說。
雖然村長爸爸這樣說,小傑還是知道那個人喜歡小柔,而小柔就要跟自己莫名其妙的結婚,難怪自己會被打……
他想到,小柔不知道喜不喜歡那個人,於是就在房裡只剩下兩個人時,小傑本來想開口問她,卻沒想到小柔可能是怕他誤會就自己先對她說:『他一直像哥哥一樣與我在一起……我們真的沒有什麼……』
總之,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婚禮終於舉行了。
雖然那個年輕人沒有再找過小傑麻煩,也沒有參加婚禮,小傑卻覺得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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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發生的這許多回憶,原本充斥小傑的小小腦袋,同樣是滿腦子的不了解與疑惑,意識卻又很快就被哭聲拉回。
簡單又慎重的婚禮已經舉辦完畢,這對新人一起待在新房中,身為新娘的小柔坐在床邊,不知何時已雙手摀著低垂的臉,低聲哭著……
不止一次,她一直望著已是丈夫的小傑,既害怕他會忽然對夫妻間會有的事開竅,而真的對自己採取新婚之夜會有的行動;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如果兩人一直都只是這樣乾坐著,又不知道天亮後如果被母親或父親詢問該怎麼辦?
她是真的有想過由自己採取主動行為,但又因為少女的矜持與羞愧感而只得放棄,甚至不願意再想……
雖然這幾天跟小三歲的小傑相處下來,她很努力想要了解小傑的一切,甚至想要讓自己喜歡他,卻還是無法辦到,兩人之間就像有著一道難以穿越的高牆,甚至小柔開始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會在高牆這一邊變的一踏糊塗。
本來她以為小傑或許只是外表看起來像個小孩,他會像父親說的與大人一樣有責任感與決斷力,可以好好保護她,或是帶她到從未見過的外面世界生活;但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只確定小傑還是個孩子,十足的孩子,更有點遲鈍,而這樣的孩子竟然要成為自己的丈夫……
小柔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畢竟這樣的情況對她來說終究是同樣的不可思議與巨變,婚姻終究還是關係到終身的大事。
這些日子以來小柔都沒有任何表示,或許是在默默觀察,或許都只是默默忍耐,卻在此刻再也無法掩飾了,只能開始低聲哭著,低聲哭著……
一直安靜坐在椅子上的小傑,眼見已經成為妻子的少女越哭越厲害,便開始對妻子小聲說些安慰的話,主要都是要她不要哭了,但得到的只有不斷的點頭,表示有聽到丈夫的安慰,淚水卻沒有絲毫止歇。
又哭了好一陣子,小柔才對小傑說了聲「對不起」並收起眼淚,只是斷斷續續細聲啜泣著。
忽然間,小傑聽到門外傳來的陣陣輕微敲門聲,此時他才發覺天已發亮,房間靠屋頂的氣窗透射進光芒,漫長又尷尬的夜晚總算過去。
他回頭望去,看著歸於寂靜的房門,但不多久,又被溫柔輕聲敲幾下,此時整晚一直坐於床沿的新娘很快擦乾眼淚,看著小傑徵求同意,接受了兩人整晚什麼都沒發生的事實,從床邊站起來走過去,前往將房門開啟。
只見媽媽站在門口,表情訝異,似乎完全沒料到真的會有人前來應門。過一會,她才跟房間另一端慌亂站起的新郎小傑點頭致意。
「……小柔,他昨晚對妳好嗎?」
小柔知道母親在問什麼,一時間她也宭於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他很好……」
於是,她溫柔抱緊女兒,眼中浮現淚光。
然後她細聲問女兒一些事,希望得到一個更肯定的回應,沒想到女兒給她的答案,是沉重緩慢的搖頭……
她無法相信,又是著急,又是擔心,快步走向床舖,不放棄的在依然整齊如昨夜的床舖上搜尋某樣痕跡。哪怕只是一小滴以前受傷滴落的血澤,或是一點痕跡,都能拯救她於至高神的禮教中。
小傑只是站在旁邊看著,完全天真的不知道村長媽媽忙著在床上找什麼。
終於,村長媽媽轉頭望向女婿,擔心又難過的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
不知何時,或許在村長母親踏進房間時他就也到了,村長父親只是靜靜站在房門外,目睹她翻找床舖的經過,也知道了情況。
他終於走進來,房內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然後他表情嚴肅來到女兒小柔面前,忽然一巴掌的對女兒小柔狠狠打下去。
小傑嚇了好大一跳,被打的小柔更是慘叫一聲之後,整個人摔趴到新床上,媽媽才趕緊走上前護著小柔,阻止村長爸爸再打她。
「妳一直是個乖女兒……但妳此刻讓我蒙羞!讓妳的家族蒙羞!更讓我們整個部族與信仰蒙羞!」
罵完之後,他又是氣憤,眼裡又滿是淚水。
他不了解,為什麼自己女兒會遇到這種事,他更痛恨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
他甚至不由得開始想起,自己如此追尋至高神信仰,是不是真的錯了?是不是自己害了女兒小柔?
只是當他想到這,注意到房門外聚集的村民,看到越來越多村人靜靜圍觀著這裡發生的事,更傳來不懷好意的偷笑聲,就像在諷刺他的行為真的是既知如此何必當初,於是身為村長與信仰指導者的他,又不由得必須讓自己做出嚴厲表率,是非對錯只能等之後再思考了……
至於新郎小傑只是一直傻傻的害怕看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既擔心被打的小柔情況,更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雖然他整晚什麼都沒有做……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忽然村長父親轉頭望著他,讓小傑忍不住發了抖,以為他要打自己。
「……對不起,聖騎士小傑。一定是我這做父親的教導無方,女兒沒能被你看上眼,你們昨晚才會……才會什麼都……也請你……請你務必……」說到這,村長爸爸為之語塞,不知接著應該說什麼才正確又不會尷尬。
掙扎許久,他總算相信自己說再多,情況也不會有所改變。
終於,他深深嘆口氣,對這整件事死心……
「我代表整個家族與部族,抱歉耽誤你的修行行程,給你帶來困擾。你已經付出了相當的誠意,也舉行了婚禮,但經過昨晚卻什麼都沒發生,一定是我的女兒對你有無禮的冷淡行為。如果你想啟程離開,現在就可以帶著行李與我們的祝福離開。」
小傑完全聽不懂,甚至不知道結婚的那晚應該做什麼,所以他才會什麼都不做……如果他知道會這樣的話,就是要用騙的也好,絕不會讓情況變成這樣……
只是小傑也知道,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
至少,他聽到可以離開,加上處在這種恐怖的氣氛中,小傑是真的想乾脆趕緊逃離這裡,才不會又惹出更多奇怪的信仰麻煩。
但他卻忽然見到趴在床上的小柔,滿臉驚恐一直望著自己,嘴角帶著血絲,就像是以最後的希望尋求丈夫小傑的幫助與保護,能為她站出來……
望著小柔驚恐的表情,忽然間小傑想起那天村長爸爸說過的話,而決定鼓起勇氣詢問:「……小柔她會怎麼樣?」
「那已經是我們村裡與家族內的事,不關你這外人的事,你已經可以離開。」
村長爸爸如此強硬決絕的嚴肅態度,讓小傑不由得退縮,又覺得自己最好還是暫時半句話都不要再說,看看情況再說。
沒想到村長爸爸忽然將保護女兒的太太推開,他含著眼淚,以強而有力的手,抓住女兒小柔的新娘服後領口,半句話也不說,強硬的從床上拉起她開始快步走。
小柔又是害怕,又是驚慌,最後跟不上父親快速的步伐,跌跌撞撞被半拖拉在地面。
「爸爸……爸爸……」
小柔不敢反抗,只能害怕的一直呼喚父親,很害怕父親會真的傷害自己,但她的父親沒有理會她,只是依然使勁拖拉著女兒,向房門外走去。
至於小柔的母親,一直著急的在旁邊跟著,沒辦法說什麼。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村長丈夫以前一直很疼小柔這寶貝女兒,此刻一定也是很不捨又哀傷,但他卻又必須就這件事做出這麼嚴厲處置……
正因他身為村長,又是宗教信仰上的主祭師,所以他更必須做出表率,否則他今後將更難以領導這個村落……
小傑趕緊跟出去,但心中依然感到害怕。
身為新郎與當事人之一,他卻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些什麼……
忽然間,他覺得很無奈,如果自己是無敵的聖騎士,至少還能說點話,做點事。但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希望自己變得跟聖騎士一樣厲害而追尋這條道路,更不知是否會有成功的一天……
此時他又見到小柔害怕無助的表情,覺得自己還是有責任,至少必須幫助小柔,因此他趕緊鼓起勇氣開口:「……等一下!」
小傑再度鼓起勇氣喊住他們,所有人都被他的一聲喊叫吸引注意,小傑也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而說話聲越來越小聲。
「如果……如果一定要她離開……或許……或許我在進行聖騎士修練時,她可以跟著我,直到她願意待下來的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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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傑一直無法理解,村長爸爸那幾天不是一直很和藹和氣嗎,怎麼現在變成這樣蠻橫?
到底他說的信仰是什麼,為什麼必須讓情況變成這樣?
信仰不就是去神殿對眾神祈求願意得以實現而已,為什麼需要像這樣生活中到處都是信仰規定?
小傑不懂,他的小腦袋甚至可能連人們為什麼要放屁都不懂吧?
但至少他懂得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這樣,要是再留下來,只怕對這種奇怪信仰完全不懂的自己會繼續惹出麻煩……
本來提出要讓小柔跟著走的要求,小傑以為還會遇到其他問題,正打算盡己所能的見機行事,卻沒想到他們很快就答應了,答應讓小傑將小柔帶走……
小傑只是單純的想幫小柔,想至少幫她離開這危險的環境,不然天曉得村長爸爸會對她怎麼樣,卻沒想到自己反而無意間給自己簽下無形的結婚契約。
最糟糕的是,當村長爸爸問他什麼時候要離開,小傑因為想趕緊離開這地方,就想也不想的說馬上就要離開……
就在小柔與母親一起收拾行李時,因為沒有行李可收,所以一直輕鬆坐在一旁的小傑,傻腦袋這才想到自己剛說要帶小柔走的事,不就等於自己必須對小柔負責到底?那萬一小柔都不打算離開他身邊的話,他不就慘了?
他又開始懊悔半天,用拳頭敲打著傻腦袋,只是就算現在才要開始反省也已經來不及,想翻盤提案更是危險又不可能,所以小傑還是只能走一歨算一歩。
忽然間,他想起那天因為喜歡小柔而打他的那個年輕人,從那天後就都沒有出現過。小傑本來想趁這機會稍微問一下,畢竟自己對他總是有點歉意,但又覺得還是不要問好了,畢竟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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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準備後,小傑與小柔終於站在大門口準備遠行。
當小傑見到小柔雙手吃力提著兩包東西,裡面一定裝滿衣物與路上吃的乾糧,小傑只好不說話的接過其中一包。
小柔還着急的說她可以拿的動,小傑只是含糊說著沒關係。
村長媽媽從家裡慢慢走出來,將一個沉沉的小布袋拿出來,放到小傑衣服上的袋子內,然後微微帶著笑容對他說:「小傑,雖然才短短幾天,我知道你會是我們的好兒子……這小袋子內裝的是外面你們世界用的錢,雖然不多,卻也是這幾十年來我們靠自己編的布娟與物品,跟外面世界偶然路過的旅人或商人交換得來,就是希望能在未來有需要時可以隨時用到。現在請你都拿去,請幫我好像照顧小柔,雖然她比妳大上幾歲,但她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
然後她轉身看著女兒,叫著她的名字,緊緊抱住她,並在她耳邊細聲交代許多事。小柔也抱著母親忍不住淚流滿面,一直跟媽媽點頭應是。
當村長爸爸從房子內走出來,他只是微笑著與小傑點頭致意,小傑也謹慎的點頭回應,一切都不需要言語,因為他這幾天默默觀察小傑,相信小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寶貝女兒。
之後村長爸爸轉頭看著女兒小柔,神色已不再那麼嚴肅恐怖,已經恢復平時的溫馨:「我知道妳很難接受,但要相信至高神的旨意。小傑不會是壞人,妳與他雖然彼此認識不深,絕不要忘了至高神為妳所做的這決定。要相信,祂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自有其道理。所以生活不論如何辛苦,跟著小傑,要忠心,今後他就是妳永遠的天,永遠的地。」
小柔擦拭著眼淚靜靜點頭,然後村長爸爸忽然張開雙臂,緊緊將女兒小柔抱在懷裡,感受女兒即將離開身邊的最後團聚時光。
媽媽也走過來,抱著丈夫與女兒,一起流著別離的眼淚……
看著這一幕,這是小傑第一次覺得深重的罪惡感,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才會拆散他們一家人。
而在這之前,小傑對所謂的一家人,印象是非常模糊的。畢竟對他來說,老大與盜賊團的大哥們一直是他的家人,而他除了欺負與責罵外,什麼都得不到……
小傑這時真的渴望自己能有一個像這樣的家庭,有像這樣的爸爸媽媽……忽然村長爸爸抬起頭微笑看著他,伸出手拉住小傑,將他拉到女兒身邊,與村長媽媽一起抱著他們倆,他們的兒女夫妻。
不論如何,小傑已經被當成是他們的家人,自從婚禮之後,他開始有所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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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離開村子後,走了好長一陣子,太陽都從這邊移到遙遠的那邊,一路上這對小小新人夫妻都沒有交談到半句話,只是一直走著,踏在森林小徑上。
小傑甚至從一兩週前挑戰森林霸主失敗,又迷失在森林後,就不知道自己走到這塊安東尼加大陸上的哪裡,更不知道自己現在又應該帶著小柔前往哪裡,真的只能走一歩算一歩?
他回過頭,望向一直緊跟在身後提著一包行李的小柔,雖然她不說、不抱怨,但從她臉上,卻能清楚看見疲累感。
『累了吧?』小傑心想,但卻不知該說什麼打破沉默。
整天走路對小傑來說是已經習慣了啦,再說這條森林小徑還算好走,更惡劣的路他都走過了……
只是對小柔這樣一看就知道從沒離開過村落的女孩子來說,要她整天都在趕路的確是有點勞累了點。
小傑挑了路旁一顆大樹,走過去並坐在下面,小柔也知道可以休息了,就只是站到小傑旁邊,暫時將那一大包行李放到地上,疲憊微喘著氣。
樹上傳來各種鳥叫聲,還有許多不知名昆蟲發生的聲音。
微涼清風吹撫在他們身上,讓小傑覺得好舒服,也覺得真正的輕鬆自在,否則在村落中的生活,就是再平靜安祥,也還是無法讓他有這種自由的感覺。
又過一陣子,小傑見小柔只是一直靜靜站在身旁,覺得很奇怪,就問她:「妳不坐嗎?」
小柔這才像終於得到允許,忍不住一屁股就坐塌在小傑身邊。
遲鈍的小傑還搞不清楚狀況,只是對小柔的行為覺得更奇怪……
小柔是真的累攤了,可以說從出生之後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
她知道自己無處可去,更是不能再回到村落去,只能提著沉重行李緊跟著小傑,深怕小傑會走的太快而被拋下……
雖然對現在的小柔來說,小傑是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也是自己唯一的丈夫,卻也因為他們根本就不了解對方,不知道小傑到底心理在想什麼,所以小柔心中害怕被拋棄的恐懼還是一直揮之不去。
又一陣清風吹來,帶來花香青草味,小柔頓時覺得好舒服,並想讓自己趁這機會放鬆一會,畢竟她知道自己就是再擔心還是沒用,如果小傑真的狠心想甩掉自己,到時一定只有被耍開的份。
因此,小柔隨著心中的防備逐漸鬆懈,她已經不支的體力也迅速發揮作用,讓她完全無法抵抗……
小傑只是乘著涼,想跟坐在身邊的小柔開口聊聊,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加上小柔看起來也很累的樣子,應該不會想陪自己聊天吧?
就在想著該不該開口,又過一會,他還是決定要跟小柔開口閒聊幾句。
於是他轉過頭,這才發現小柔已經無法抵抗的躺靠在樹幹上睡著。
小傑安靜的回過頭,正在想著接著該怎麼辦,要叫醒她繼續趕路嗎?或是要幫她拿出行李中的毛毯?
忽然間,小傑就感覺到肩膀被東西輕輕壓住。
他轉頭過,見到小柔已睡熟到將頭無力靠到自己肩膀上,身體也斜靠的躺過來,睡熟在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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