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師】異瞳之命 - 目標50 五歲生日

目標50 五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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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姊、姊…」睡夢中隱約感覺到，有人抓著我的衣服扯來扯去、搖晃我的身體，還有一個…很耳熟的聲音。

「（中）唔鳴…姊…姊！！！」最後還聽到一個哭聲。

我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是趴著的姿勢，眼睛看往哭聲的方向，有個男孩跪坐在我旁邊，而且離超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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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膝蓋離我的臉不到3公分，我把目光往上飄，才發現他已經哭得唏哩嘩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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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撐起身體，緩緩地爬起來，看到眼前黑髮小男孩摀著眼睛大哭，忍不住想伸手摸他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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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感覺有人碰他的頭，他立刻伸手抱緊我「（中）姊！！！」趴在我懷裡繼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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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他把手從臉移開的瞬間，看到他的臉，我嚇一跳：『（中）呃…這個人是…小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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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姊…鳴、鳴唔～～姊～」剛才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緊緊抱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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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弟～姊姊在，沒事沒事…『所以…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嗎？』」現在的我抱緊他，一邊撫摸他的頭髮和背，再看看周圍，發現這裡是我租的小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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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所以…小勝沒死、外公外婆沒死！？我沒去孤兒院！？我沒出國遊學！？』愈想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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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聽小勝的哭聲一直沒停止的跡象，我只好先認真安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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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乖啦，迪～再哭我們家就鬧水災囉！水量是你尿床的N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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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鳴鳴～～～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鳴…」看他反駁後還哭個沒完，我就繼續毒舌：「（中）全家不也就包括小勝你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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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吼喲！！！鳴唔～～」他生氣大喊一下，還抱著我沒鬆手，生氣的跺腳幾下，哭聲還是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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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那樣挺好笑的，我忍不住發出魔性笑聲：「（中）哈哈哈…哈哈…」

我們兩姊弟，一個繼續哭，一個繼續捉弄人，身為姊姊的我還自己笑到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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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的跟奸臣一樣，靠到小勝耳邊說：「（中）迪～你放心，獨尿尿不如眾尿尿，既然大家都有份，就沒人敢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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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鬆開手，崩潰跺腳大吼：「（中）吼喲～我沒有！！」他生氣的跑到床上，躲進棉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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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沒人說是你呀，四人份的水量，怎麼可能是一個小勝造成的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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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姊～我討厭你，不跟你好了！！！」小勝躲在棉被裡大吼。

整個房間充滿我魔性的笑聲：「（中）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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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之後，我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把棉被掀開，小勝也自己坐起身，沒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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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看起來心情還是沒平復，我輕輕摸他的臉頰，另一手抽幾張衛生紙，放他鼻子上：「（中）來～用力！」

「（中）我自己會啦！」他按住衛生紙，自己擤鼻涕。

他包幾顆鼻涕水餃之後，靠在我身上躺著，繼續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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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平淡的說：「（中）姊…剛才，我真的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

我也抱著小勝摸他的頭髮：「（中）我不就是躺在地上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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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才不是，你剛才昏倒了！」他突然爬起來，認真看著我說：「（中）姊，你一定是因為之前拼命工作太累了，又沒好好吃飯、睡覺，所以才會…鳴…」說到這裡，小勝差點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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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牆上的月曆，今天是我們離家出走的第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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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姊，你不要再去工作了啦，我省一點吃、也不要去看電影了，或是我乖乖回醫院…」「（中）小勝…」我嚴肅地看著遠方，但握住他的雙手，緊緊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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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姊答應過不會再讓你受苦，既然已經離開那種鬼地方了，我們就開開心心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中）要是被爸媽找到，他們一定會打你的！姊，我不要這樣，我不想害你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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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下床站在地上，看著我很認真地接著說：「（中）是我任性、利用你心軟，我發誓，這次回醫院絕對不會去鬧自殺，姊～我們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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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擔心我被爸媽責備，但我何嘗不也是為了小勝著想呢？

(回憶)

自從他開始要常常進出醫院，爸媽的心就變了，不只利用自己的勢力和權力對許多人不斷施加壓力，就連對我也變的很刻薄，爸媽只要看到小勝進醫院，就會出氣在我身上，爸爸會打我，媽媽也會怪我，他們都覺得小勝體弱多病都是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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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並不是沒錢，爸爸是大企業家、財團董事長，光是他的收入就非常龐大，媽媽是醫生，是個事業有成的女性，行醫多年跟爸結婚後，繼續維持本業，也開了一間公司，專門研究化妝品、保養品，還有生物科技相關的技術，兩個人不管由誰的收入去負擔小勝的醫藥費，都絕對是綽綽有餘，但是…他們偏偏，要我這個小學二級的小孩，一起負責小勝的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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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爸媽知道，我很想為小勝多做點什麼，但是一般的父母，怎麼可能會讓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去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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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們已經不是一般的父母了，自從小勝開始體弱多病、三天兩頭就送醫院，爸媽就只把小勝當小孩看，再加上看我們姊弟倆感情很要好，所以他們利用這點，對我情緒勒索、道德綁架，明知道叫小學生去工作這樣犯法、明知道就算他們不開口，我也會想照顧小勝，可是他們卻把小勝的生死掛在嘴邊，只要我打工的收入達不到他們要的標準，爸媽就會說…

「（中）是你不夠努力賺錢，才請不起厲害的醫生！」

「（中）弟弟要看醫生，你卻不肯拿錢出來，你這個沒用的姊姊！」

「（中）平常說愛小勝都是說假的，你就是不愛他，才不肯付醫藥費！”」

「（中）用講的誰不會？用講的就有錢嗎？醫生醫不好小勝，是因為你不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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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怎麼對我，我都無所謂，也從來沒和小勝提起過，直到小勝過5歲生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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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姊弟倆雖然相差3歲，但生日是在同一天，為了小勝的5歲生日辦派對，爸媽找了一個場地，光是租金和場地佈置就花了20萬。

再加上，請了許多五星級的飯店名廚下廚，還請藝人、明星來表演、爸媽和小勝，當天還會穿特別訂製的衣服，林林總總所有的花費，小勝一天的生日派對，爸媽就花了200萬，而且還很開心的，派許多人力，開車去接小勝幼稚園班上的小朋友和家長。

來參加派對的，除了小勝在幼稚園的小朋友、家長、老師，其他都是許多政商名流、大學教授、醫學上有名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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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歲生日那天，小勝在派對沒看到我，所以四處找我，找了好久，才發現我在廚房洗碗，那時他進來廚房，我騙他是我主動想幫廚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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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離開不久，拿著蛋糕和許多食物，想折返回去找我，就偷聽到爸媽在廚房裡對我咆嘯，還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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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洗碗那麼慢，能賺多少？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他們才不想讓你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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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賺那麼少、賺那麼慢，你這姊姊怎麼這麼沒用？醫生醫不好小勝，全都是因為你賺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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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沒錢，就沒辦法買好的藥、就沒辦法買更先進的設備治療小勝，你口口聲聲說很愛他，心真有夠狠的，眼睜睜看弟弟受病痛的折磨，卻不肯拿錢出來幫忙，你還真是個好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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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躲在門外，直到爸媽離開，才跑進廚房抱緊我。

那天…他又哭了，但哭聲跟不平常很不一樣，以前他總是會哭得唏哩嘩啦，但那天，小勝的哭聲不大，像個成熟男人只是默默掉眼淚，還一直說對不起，那一刻，有個直覺告訴我…

“小勝全都知道了，他看到那一幕、聽到爸媽對我說的那些話，就立刻明白，他們那樣對我，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惡性循環，維持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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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我哭一下下，留下蛋糕和一堆食物，轉身就跑掉了。

當天生日派對結束後，我忙到半夜2點才到家，回到房間，看到小勝坐在我床上，他把電腦打開，上面有許多監視器的螢幕，全都是爸媽打我或罵我的畫面，原來那時小勝跑走只是為了找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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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以為，小勝就像一般的孩子天真、單純，直到我看到電腦上的那些畫面，有家裡的、打工場所的、學校的、醫院的，才明白，小勝跟我一樣也是個高智商的人，而他擅長的是電腦和程式語言，所以才能輕易的駭入許多地方，盜取監視器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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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險，他只是智商高一點，講話的口吻還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孩，這點我很欣慰，畢竟真正的天才，沒什麼童趣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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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5歲生日那天晚上，半夜2點多，在我房間裡跟我小吵一下，他怪我都不跟他講，害他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以為爸媽是送我去上才藝課，還氣的說要去跟爸媽理論。

但我阻止小勝別衝動，我告訴他，不能因為這樣就跟爸媽起衝突……

「（中）畢竟爸媽是真的愛你。」

小勝憤怒的說：「（中）我不要這種愛！他們的愛不包括姊，那我就不要！」

我抱著他撒嬌的說：「（中）迪～別這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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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他氣的跺腳：「（中）想到我就氣，講話那麼難聽，還打姊姊那麼多次，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啊！你也是他們生的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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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笑摸一下他的頭：「（中）好啦～我快燒焦了，別再噴火了～」

「（中）什麼噴火！？是噴炸彈、噴岩漿，氣死我了！！」小勝氣到一副想翻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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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氣的大吼:是翻掉整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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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中）迪～冷靜啦，來，啊～」我打開一個果凍，餵小勝吃。

「（中）你邊吃邊聽我說…」我抱著小勝摸著他的頭：「（中）爸媽不是故意的，不能怪他們。」

「（中）什麼不是故…」他正要說話，又被我塞一塊麵包到嘴裡。

「（中）小勝…爸媽生病了，他們的心…生病了。」

「（中）姊…」直到我這麼說，小勝才冷靜下來。

我坐在床邊，讓小勝坐在我腿上，再從後面抱住他，也把身體貼在他背上。

抱著他的時候，我很緩慢的晃身體，一邊緩慢、連續輕拍他的左手臂，我把臉靠在他頭頂，很平靜的說：「（中）迪～爸媽是真的太擔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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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著他的頭髮，接著說：「（中）他們倆夫妻，滿腦子都在想著，要怎麼讓你快點好起來，可是這種事，是天生的，他們也知道，光是靠醫生是不夠的，但沒辦法，還是只能仰賴醫生幫忙，因為他們真的捨不得，看小勝繼續痛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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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坐回床上抱著我，把頭靠在我肩膀上，說話的語氣也溫和多了：「（中）可是，結…就算他們真的壓力很大，也不能把氣出在你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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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手攬著小勝，繼續緩慢的輕拍他的背：「（中）爸媽並不是單純的心情不好，這我理解，但無法體會，畢竟父母對小孩的擔心，和姊姊對弟弟的擔心還是不同，所以…為了這個家，姊姊還是會聽他們的話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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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不行～」小勝生氣起身看著我說：「（中）爸媽賺那麼多，為什麼還要叫你去工作？而且你也是小孩子，他們就算再怎麼煩惱，也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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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小勝的雙手，我看著他說：「（中）小勝，爸媽生病了，他們的心，需要被照顧和治療，只是姊姊也還沒想到，可以照顧他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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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總之，我們兩個都要好好的！」最後再摸摸他的臉，微笑看著他，但小勝皺眉的表情還是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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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手輕輕抓著小勝的手臂：「（中）姊姊繼續去工作，你認真照顧好身體，好好吃飯、配合醫生，只要我們兩個，都努力的把自己照顧好，乖乖吃飯不挑食，會知道天冷，要自己多穿幾件衣服，小勝好、姊姊好，爸媽生病的心，也會慢慢好的，“別讓爸媽擔心”是我現在唯一想的到，能照顧好他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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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不、不要，姊…姊～」小勝一直搖頭，一臉又要哭的表情，我摸摸他的臉安撫他。

「（中）鳴…我討厭爸爸啦～鳴唔…媽媽最討厭了，我最討厭他們了啦！唔唔鳴～」果然…又是一發不可收拾。

「（中）你不可以這樣想，不可以討厭他們，知道嗎？」我把小勝擁到懷裡拍拍他的背，他邊哭邊捶打床鋪代替跺腳：「（中）不管啦，討厭啦！鳴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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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緊我，邊哭邊說：「（中）姊姊～～唔、鳴鳴…我、我不要…我不要你去工作，姊…不要唔鳴…」

「（中）小勝…」我把小勝推開一點點，用手擦一下他臉上的眼淚，微笑的看著他那張還在哭的臉。

我捧著他的臉，摸摸他的頭：「（中）小勝，乖…看著我，別哭了，好嗎？」

他用衣服擦眼淚，很努力想忍住：「（中）爸媽打你，我就討厭他們，爸媽叫你去工作，我就討厭他們，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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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自己冷靜後，他才抬頭看著我：「姊～」

『（中）哇～這個視角，看著皺眉的小勝，真的好可愛…』

我摸著他的頭髮，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問：「（中）爸媽對你好嗎？」

小勝慢慢點頭：「（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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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無論你多不乖乖吃飯，你喜歡的衣服、玩具，爸媽都還是會買給你對不對？」小勝點頭：（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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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所以，小勝，你不可以討厭爸媽。」

「（中）可是…」我用食指碰一下小勝的嘴，示意他別再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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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持微笑，但認真的看著小勝說：「（中）這個世界對不起你，讓你天生身體不好，一直承受生病的痛苦，可是爸媽沒有對不起你，他們依然很疼你，是愛你的爸媽，他們一直四處拜託厲害的醫生想治好你，原本無神論的他們，也為了你四處求神拜佛，只要你能好起來，不再常常生病、不再生病的那麼嚴重，為了你，爸媽是真的很誠心跪下磕頭的，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可以討厭他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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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可是姊…我心疼你呀，姊鳴唔…鳴唔、唔…」看他又要哭，我立刻收起笑臉，嚴肅的加重語氣：「（中）不准哭！」一聲令下，他馬上停。

我不耐煩抱怨幾句：「（中）盧小小，半夜了欸，嬰兒吵喝奶喔？姊沒有、媽也沒有，哭屁哭？」「（中）好啦～不盧了啦…」小勝乖乖躺下，我就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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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歲生日的那天晚上，他跟我一起睡，雖然幾乎每天都這樣，不過這是小勝第一次這麼晚睡。

剛才2點一回來就跟小勝吵架，直到我洗好澡躺下，也3點多了。

「（中）結～蛋糕裡我放了很多櫻桃、布丁、金莎，你有吃到嗎？」

「『（中）原來他還沒睡著…』啊，我手滑，送土地公了。」

「（中）吼呦！！」

「（中）哼，騙你的…」「（中）吼～～」

「（中）嘿嘿～哈哈哈…」

那天他連睡覺都抱著我的手臂，還連續、緩慢的輕輕拍著我的胸口，想安撫我睡覺：「（中）我會努力不挑食，好好照顧自己，努力趕快好起來，爸媽心疼我，可是我也很心疼你，只要我趕快好，姊就不用再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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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呵呵，說話要算話喔～姊姊什麼時候得救，就靠小勝英雄囉！

「（中）等我長大，我幫你挑老公，誰敢欺負你，我就打他…」

「（中）嘿～說好的氣質呢？小勝？」「（中）氣質能吃嗎？誰對我姊不好，我就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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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不要醬啦～萬一對方，是肌肉猛男，怎麼辦？」

「（中）那我也去練肌肉，變猛男。」

「（中）唉噁～好噁心哪～～我最討厭，全身長滿大肌肉的男生了，以後你別靠近我…」我把小勝的手拿開，身體轉另一邊側睡。

「（中）吼呦，姊！！」小勝又把手放我身上，被我撥開：「（中）走開，我不認識你。」

「（中）吼～不變猛男怎麼打人？」「（中）不理你，我要睡了，走開，噁心猛男！」

我們兩姊弟在棉被裡，手忙腳亂的，「（中）吼喲～不要推！」我一直拿開小勝的手，還用腳弄他「（中）變態猛男！」「（中）還罵人家變態！吼！」他一直想抱緊我，還用腳想夾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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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小喘氣一下後，平靜幾秒，我們抱著對方，慢慢睡著。

『（中）姊…對不起，都是我不乖乖吃飯、常常偷把藥丟掉，才害你被爸媽打，害你這麼辛苦…』

「（中）姊～生日快樂…」「（中）嗯，謝謝…小勝生日快樂。」

『（中）姊姊，我會努力的…只有我身體健康，才能阻止爸媽繼續那樣對你；只有我身體健康，才能趕走壞蛋、保護你、幫你挑老公。』

（回憶結束）

轉眼，一年多之後，現在的小勝已經6歲了，姊弟倆離家出走，我帶著小勝逃離醫院，為的就是想讓小勝脫離那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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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為名為利的醫生，根本無心治療小勝，因為爸媽在社會上的地位高，有許多稀有、珍貴的資源與人脈，只要能跟爸媽沾上一點關係，在醫學上他們這群醫生，就能拿出來說嘴、炫耀，再加上他們知道，我爸媽一心只希望小勝趕快好，已經快失去理智，只要一聽到有新療法、有新藥、新技術有機會治好小勝，就都會亂答應、亂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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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醫生，利用爸媽對小勝的擔心，對他們夫妻倆予取予求，就只為了在醫學上能有一點名氣，可憐的小勝，比被當實驗品的白老鼠還不如，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小勝，任由那些利益薰心的醫生宰割嗎？

『（中）我絕不會，再讓小勝回去那種地獄，與其做那些無意義又痛苦的治療，不如珍惜現在還有體力的時候，讓他多玩一點、開心快樂一點。』

小勝拉著我的手輕輕甩幾下，看著我很認真地接著說：「（中）我發誓，這次回醫院絕對不會去鬧自殺，姊～我們回去好不好？」

「（中）撒嬌沒用，我已經決定要離開那些可惡的大人了。」

「（中）賊～我會乖乖吃藥、打針不亂動。」小勝繼續拉著我的手輕輕甩「（中）賊～拜～託～姊～～～」

「（中）撒嬌沒用…」「（中）要是被爸媽找到，他們一定會打你的！姊，我不要這樣，我不想害你被打！」小勝擔心我被爸媽責備，但我何嘗不也是為了小勝著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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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你敢自殺，就代表你不怕死，既然你連死都不怕，那姊也不怕被打。」我生氣的站起來，想走去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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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才走幾步，突然一陣頭暈。

看到我重心不穩地往旁邊倒，小勝大喊：「（中）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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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身體重重摔在地上，小勝嚇得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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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後，我立刻用雙手撐住地面，把身體撐起來，但是身體一直發抖、我的頭也很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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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跑來蹲在我旁邊，想扶我起來，但我把他的雙手撥開，請他幫我去倒一杯溫開水，我喝下半杯水後，頭暈的狀況就減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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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站起來，確定自己站穩後，走去廁所，小勝不放心還緊跟在後面。

「（中）我去尿尿，你跟屁跟？」「（中）要你管～」

把門關上後，小勝在門外喊：「（中）等一下我敲門，你要叫一下喔！」「OK～（中）放屁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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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廁所後，我才終於照到鏡子，鏡子裡的我，的確是黑髮、黑眼睛，但我腦袋還是覺得鈍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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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我學狗叫：「汪汪！」

小勝在門外笑的很開心：「（中）哈…哪有人的屁聲，是狗的聲音？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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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迪～我想順便洗澡。」「（中）那我去拿衣服。」光聽腳步聲就知道小勝是用跑的。

「啪達啪達啪達啪達…」「（中）結～我放門這裡喔！」「（中）好，謝啦～」

「唰～嘩啦…嘩啦…嘩啦…」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隨便潑水到臉上想冷靜一下。

看著鏡子裡的我，心想：『（中）到底是怎麼回事？用夢境解釋之前發生過的一切，怎麼想都太牽強了！』

「叩叩！」我學貓叫：「喵喵！」

「（中）姊～我不想要爸媽打你。」這次的小勝沒有笑，語氣很認真低沉：「（中）我不想…讓任何人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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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即使很真實，也不是現實，既然不是現實，那難道這裡是夢嗎？』

「嘩啦啦啦～～」我低頭看著水龍頭流動的水。

最後憋氣，把臉泡進放滿水的洗手台。

「嘩！！」臉泡進水裡後，感受到水的冰涼，但…沒幾秒，又感受到臉頰上有一種溫暖貼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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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中，那種溫暖一直停留在我的臉頰旁，而且愈來愈清晰，好像被手捧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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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將雙眼睜開，看到…

『（中）這是…』眼前的景象讓我嚇一跳。

真的是一雙溫暖的手捧著我的臉，眼前的是兩個…我很熟悉、怎麼也忘不掉，也不想忘記的身影，就站在我面前。

「（中）媽…爸…」他們是…我在台灣的時候，和其他兩對夫妻，一起領養我的，開早餐店的養父母！？

「（中）翎翎…」剛才臉頰感受到的溫度，是養母的雙手。

此時，我們周圍都變成，什麼物體都沒有的白色空間，小勝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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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母含淚溫柔看著我說：「（中）我好想你…」

「（中）媽…爸…」我不敢相信的往後退一步。

養父也溫柔抱著我，摸摸我的頭：「（中）翎～吃不少苦了，對吧？」

「（中）爸…」這熟悉的觸感、熱熱的溫度，和衣服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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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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