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海的顏色不一樣 - 三沒什麼秘密

「吃晚飯囉——今天炸蝦一人兩個！」聽見呼喚的姜太顯和休寧凱停下手邊的功課，爭先恐後的衝到飯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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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寧凱你給我站住——炸蝦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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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明明就是我的，我要吃四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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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爭了，一人一隻不好…我要吃三隻，你們兩個給我停下來——」崔秀彬本來沒有想要跟他們爭，但是一看見炸得金黃酥脆的炸蝦崔秀彬食指大動，也追上了搶食物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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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崔秀彬不知道，在他吃上一份熱呼呼的晚餐時，崔然竣一個人坐在酒吧的後門吃著他給的那份水果，呼出白色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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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姜太顯也不知道，此時的崔杋圭還在走一個人的夜路，晚餐也沒吃的就這麼光著腳在路旁不情願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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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稀松平常的晚上，和很稀松平常的家庭相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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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的平不平常，五位少年們都沒有特別想過，特別是崔然竣和崔杋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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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後打算去散步的姜太顯在玄關的位置綁著球鞋的鞋帶。他的阿姨，也就是休寧凱的媽媽看見後問了一聲：「很冷的，不需要再多加件外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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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聞言後只是笑。「不會啦，阿姨，你也知道我不怕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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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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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出門了。」迎上對方有點擔心的笑容，姜太顯回以令人信任的微笑便走出公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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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下樓沒幾步，他的電話便響起。定睛一看，是自己媽媽打過來的。姜太顯本來就沒想接，直接關靜音便開始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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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因為自己是同性戀而厭惡自己，完全不支持自己還把我趕出家門的人，有什麼資格打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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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說討厭，更不是說恨了。畢竟國一到現在都已經有段時間了。但姜太顯只是覺得事到如今，她有什麼資格來問我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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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手機關了靜音轉為震動，他在慢跑時整支手機都在震動。而且無間斷，剛響完一次緊接著第二次，也不給手機休息時間的。第十一通電話，姜太顯決定直接將電話掛掉，好讓對方知道自己沒有想接電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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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掛掉電話，便看見沒穿鞋子的崔杋圭一臉有些難過的走到鐵皮做成的不太牢固的公寓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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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姜太顯不知怎麼的想叫住他，可能是想問一下休寧凱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約定吧。然後看見他一臉無奈且哀怨的想打開公寓沈重的、生鏽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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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傳來女人的呻/吟聲，淫/蕩且令人心生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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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說是令人有些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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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馬上關上門，沒有足音的走下樓，對著站在公寓樓下方向的他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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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崔杋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他的面前。「陪我走一趟，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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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尾隨崔然竣去酒吧門口的那畫面還停留在崔秀彬的腦海裡，害他一個沒注意便被兩個弟弟搶走了一隻炸蝦。崔秀彬想這怎麼也不值，不去看看崔然竣了卻這份擔心是沒有用的，想著想著還是不放心的他終於坐不住了，往外就是：「我去看看為什麼太顯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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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孩子怎麼一天到晚往外跑…剛剛老師還打電話過來說翹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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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別罵他啊。估計他也是有目的的，秀彬是個乖孩子，我們要好好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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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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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雙雙達成協議，決定放崔秀彬一馬。畢竟他也是高中生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他應該自己會清楚，不用再像兒時一樣什麼事都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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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對某個人這麼上心還是第一次呢…然然果然很有魅力。」休寧凱媽媽笑著打趣崔秀彬，並再次贊嘆崔然竣的魅力如此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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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知道他是去找然然的啊？」不僅是媽媽，連爸爸都看得出來，只怕崔秀彬以後想瞞也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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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明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休寧凱媽媽笑道：「除了這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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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媽媽說的，休寧凱看起來一點也不瞭解為什麼自家哥哥突然就這麼出去了，還沒什麼理由。就好像在追尋著什麼，好像他追尋的東西如果不現在抓住，就不能再一次觸碰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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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寧還小，以後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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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以後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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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雙方開著玩笑，休寧凱只是慢慢的繼續咀嚼著晚餐，靜靜的把所有的話和情緒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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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站在崔然竣去的那間酒吧前面。他從家裡出去後走入小巷，繞了九彎十八拐才找到，他覺得自己沒有迷路真是奇跡。但等會兒能不能走回家就是一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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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往上看向招牌，一閃一滅的霓虹燈上寫著一串草寫的英文字。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要求自己拿出證件之類的來確定自己是不是成年人，崔秀彬抱著七上八下的情緒打開了店門。所幸不需要任何證件，崔秀彬沒有花多少功夫便發現在一片粉色的燈光下，崔然竣站在燈光一閃一滅的舞台上，一身皮衣，唱著「puma」，好像在講自己，要趕快逃走，但卻不知應該逃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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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滅、一閃一滅，好像有什麼東西不抓住就要消失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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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終結，崔然竣下了舞台，邊擦汗邊意外的露出笑容：「哦？秀彬？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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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看著往這邊過來的崔然竣被另一個男人給摟住肩膀，打量自己後問崔然竣：「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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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是認識的弟弟。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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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崔然竣的問題，崔秀彬伸手就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過來。男人露出詫異的表情，接著帶著瞭然於心的笑說一句：「別警戒心這麼重，生怕不知道你是來找他的呢。然然，今天到這裡就可以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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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謝謝你！！！」崔然竣邊回答男人的問題，邊嘗試想讓崔秀彬的手松開。顯然那是行不通的，越掙扎，崔秀彬就握的越緊，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放開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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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輕嘆口氣，想著真是被纏上了啊。「去外面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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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後門的階梯上，此時崔然竣已經換好校服，拿著崔秀彬給的水果吃了幾口。「我還以為像你這種高等生不會來這種地方呢，沒想你你玩的挺野的嘛，知道這裡是gay bar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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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搖搖頭。他搖的頭同時否定了他會來這種地方玩，和知道這裡是gay bar這兩件事。「我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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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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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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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聽完以後雙眼瞪大，然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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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才第一天見面，你喜歡我嗎？不然為什麼要跟著我，還給我這個？」崔然竣晃了晃手中的水果，想從崔秀彬身上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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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否定的速度比剛才更快。「不是，我只是覺得不能就這麼放任你一個人這麼晚去工作而已，就算是男生也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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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了。崔然竣把頭埋進自己屈著的大腿里試圖逃避現實。原來不是因為喜歡自己嗎？只是因為有兩個弟弟照顧慣了所以把我也當成弟弟一起照顧了嗎？我比你大了一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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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崔秀彬沒看出來他正在尷尬，馬上關心的詢問一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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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不想作任何回答的看向他。然後崔秀彬卻丟來一個「關心你不好嗎？」的表情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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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是我自作多情。」崔然竣回避崔秀彬的視線，然後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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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廣告車從巷子外緩慢行駛，上面的圖片是海洋。因為巷子的縫隙太小，看不出來是賣什麼的，崔然竣默默的說了一句：「一次也好，好想看看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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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看過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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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啊，這裡根本看不到海啊。」崔然竣揮揮左手錶示否定。「要嘛也是去離這裡遠一點的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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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是從那裡來的喔。」崔秀彬突然講出一句令崔然竣心動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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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崔然竣不可置信的望向他。「你是從海那邊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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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啊…因為我的親生媽媽住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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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能帶我去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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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這麼突然？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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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見一次面嗎？和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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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因為我早就不記得她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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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本來想就這麼告訴崔然竣，但是仔細想想，這樣是不是賺到了一個可以跟他一起出去玩的機會？雖然是今天剛認識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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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也已經考完試了，能一起去哪裡晃晃是不是也不錯？畢竟他也在我們家上班、我可能也可以見到他，只要說服爸爸把他的班都排在假日和放學後的時間，只要我假日不跟其他人出去玩也可以多賺一點時間跟他相處…崔秀彬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特別想瞭解眼前這個長得帥氣又美麗誘惑的男子。像被狐妖誘惑了一樣，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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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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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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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回答，於是便著急的嘟起嘴巴：「好啦——帶我去啦——求求你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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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走吧。」崔秀彬聽見他的呼喚，終於停止了他腦內的打算，答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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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哇——」因為太開心了，崔然竣一把抱住崔秀彬，邊說著謝謝謝謝，邊把手收得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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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臉頰通紅，為了不被看見，他沒有推開崔然竣。「你為什麼會對海有那麼多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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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因為，」崔然竣放開他，又再說了一次感謝。「我的胎夢是…非常蔚藍的大海。有著海浪、海浪…然而我卻一次都沒有看過海，不荒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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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放向遠方，好像看著什麼飄忽不定的東西，然後轉瞬間就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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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崔秀彬猛然站了起來，吐著因冷凝結的白煙說道：「那我們就一起去吧！完成你的願望，我去找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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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用力的點了點頭，兩個人對視一笑，一起走出幽暗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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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崔杋圭開心的是，姜太顯什麼也沒有過問。兩位今日初識的少年就這樣並肩坐在河岸旁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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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這時才發現崔杋圭光著腳，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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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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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崔杋圭伸直了腳，晃了晃。「已經不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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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知道，不會痛是因為太冷了、凍僵到沒有知覺了所以不會痛。他默默地站了起來。「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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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的一份不怎麼好的記憶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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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媽媽一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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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那個女人把食指伸在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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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下就好，所以在裡面等等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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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被關住的衣櫥、被迫暗下的視野、被扼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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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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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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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崔杋圭沒有意識到他的手已經抓住了姜太顯的衣襬。兩人的視線一起對上姜太顯的衣襬時，崔杋圭顫抖一下，慢慢的放開手。「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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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蹲了下來，摸摸他的頭說。「我很快就回來了，不是要丟你一個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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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原以為說了這話以後崔杋圭會變得冷靜一些，但是他反而變得更加不安，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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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崔杋圭帶著哭腔說。「我不會再發出聲音了、真的不會了，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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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沒有想到崔杋圭會對一個人離開他這麼反感，於是他只好告訴崔杋圭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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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要幫你去買藥和鞋子而已，所以不要擔心。」姜太顯的語氣盡量放柔，為了不嚇到這位今日初識的同學。「還是你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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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冷靜下來，點點頭，姜太顯想背起他，叫他抓住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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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等…？」崔杋圭好像這時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可能是因為心裡陰影太大而使有人要離開他自己便變得如此脆弱。而且崔杋圭完全沒有想到會依賴姜太顯。明明今天沒有想接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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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和休寧凱約好了，但至少不是今天晚上，也不是在學校以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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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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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的腳都傷成這樣了，再走路會傷得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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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碰我。」崔杋圭默默地退了一步。「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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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皺了一下眉頭。「哦？怎麼了？你怕我對你做些什麼嗎？我也不是對每個男人都感興趣的好嗎？還是你是有討厭同性戀討厭到被我碰一下都會吐出來的那種？」他的語氣逐漸變差，崔杋圭馬上解釋道：「不是的！絕對不是！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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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話到嘴邊卻停住了。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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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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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崔杋圭解釋不出來，姜太顯冷笑一聲。「就是因為怕你這樣一開始才不帶你去的，現在好了？我要離開你又不讓我走，我要背你你又不要，怎麼？不就是討厭才說不出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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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咄咄逼人的往崔杋圭那兒向前一步。「討厭就說出來啊。不要因為休寧凱說什麼話就假裝和我好好相處好嗎？反正他也只是說一些什麼希望你和我好好相處吧？大可不必，我不需要。你討厭就直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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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討厭，我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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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不要找藉口了。」姜太顯的深鎖的眉頭放鬆，露出冷漠的表情，轉身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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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喜歡男人了不起啊混蛋！！！！！」近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姜太顯聽見了崔杋圭的言語之後停了下來。「我也是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討厭你才拒絕的！我不能有其他的理由嗎？你沒有想過我是因為受傷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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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不管是哪邊都完蛋了。崔杋圭馬上閉上嘴，轉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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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的腳步聲漸漸的從崔杋圭的身後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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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不知道，如果要比跑步速度的話，姜太顯和崔然竣是差不多快速的。所以不出姜太顯所料的，最近很快就追上了他，停在他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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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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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讓開！」因為跑不過他，崔杋圭只好用嚴厲的語氣嘗試趕他走。但並沒有用，姜太顯直接拉起他的手，往藥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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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坐在鞋店的角落，肚子餓得咕咕叫。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什麼也沒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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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好了鞋的姜太顯向店員詢問是否能讓他們先包扎好崔杋圭的傷口、穿好鞋再離開。店員看向坐在角落的崔杋圭，笑著點頭答應，姜太顯便向她微笑後走向崔杋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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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姜太顯在自己面前蹲下來，崔杋圭慌忙的告訴他：「我、我自己來…」然後看見姜太顯充滿魄力的表情給止住了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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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將繃帶一圈一圈的包在崔杋圭的腳上，而崔杋圭則在想著為什麼姜太顯什麼都沒有問。不管是在家門前突然叫他陪陪自己，還是剛剛因為憤怒說出的真心話，都沒有過多的詢問，只是默默的陪著他、默默地替他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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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覺得非常暖心，和他當朋友好像也不錯。也難怪休寧凱和他相處的時候會看起來那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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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好像意識到崔杋圭在想什麼，所以開口：「我沒問是因為知道。雖然是無意的，但我有聽到你家裡傳出來的聲音。然後你應該是喜歡崔然竣前輩。當然，這些我都不會說。啊，還有受傷的話，」姜太顯拿出藥店裡買的紫雲膏，遞給他。「就用這個吧。聽說什麼傷口都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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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接過藥膏，笑了幾聲以後，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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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依然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告訴他：「如果不想回家，就來秀彬哥家吧。我們家有東西可以吃，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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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點了點頭，抹去眼淚。「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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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顯沒有回答，但崔杋圭知道他耳朵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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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秀彬，現在方便去你們家嗎？」崔然竣和崔秀彬並肩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昏黃的路燈一會兒亮一會兒暗、一會兒亮一會兒暗，看上去隨時有可能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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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呀，怎麼了嗎？」崔秀彬沒想到崔然竣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詫異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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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把學校的領帶留在你們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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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當然可以啦。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晚餐？我們家還有剩的，可以來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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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聞言眼睛一亮。「真的嗎！？伯母做的飯菜可好吃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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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彬稍稍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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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哥，你考上哪間學校啊？是不是還要準備復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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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想到自己剛在十一月考完的高考，和接下來要考的復試就頭疼。幸好自己要讀的不是什麼前排的學校，不然他連打工的時間都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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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談到就頭痛…」崔然竣作勢扶著頭，看上去很苦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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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崔秀彬雙手合十表示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哥選哪所學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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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們不會去同一所大學，不要和我讀同一所，要好好讀書啊。」崔然竣拍拍他的背。「壓力好大，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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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他有些苦惱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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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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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聊天的過程，他們很快的到了崔秀彬家，然後發現崔杋圭正坐在崔秀彬家的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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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是那位同學…」崔秀彬一開門便看見了今天和休寧凱一起去福利社的那位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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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圭？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崔然竣的腦袋從高他五公分的崔秀彬後面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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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竣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崔杋圭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向在門口前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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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啊秀彬哥…哦？然竣前輩？」在廚房裡裝冰葡萄汁的休寧凱想著是崔秀彬回來了打聲招呼，結果卻也看見了崔然竣一起回家，和剛剛自己看到自己親古帶崔杋圭回家一樣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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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啊…崔然竣前輩？」姜太顯看起來剛從廚房走出來，和休寧凱一起在冰箱前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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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面面相覷，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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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沒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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