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在他們的Instagram說了甚麼？」紫晴靠近李子俊，聽不見他說得吞吞吐吐的話。
李子俊緊張得額角開始滴下汗，本來在他身上因為小胖而有點緊繃的白襯衫透出了白色小背心「只是留言說……」愈說愈小聲。
三人圍在小圓桌，子俊及展文跟前都放著筆記本。
黃展文看他又說不出來，只好在旁邊如實相告：「痴痴呆呆坐埋一檯。」
「他們如何知道是你說的？」
「因為他這個白痴用自己的帳戶還有自己樣子啦，看人家現在找上門了，都是你害的。」展文不滿地撞了一下李子俊。
紫晴嘆了一口氣。
「不是呀，他們總是在商場門口遇到，剛好那時展文換了新的鞋和他們的大佬是同一款；所以看到我們就罵我們是豬，又說我們臭，是他們先錯的。」
「那你當時怎樣回應？當時罵回去了嗎？」紫晴追問。
兩人沉默。
紫晴再嘆了一口氣。
「那不是重點，你、你不是幫我們的嗎？」子俊老羞成怒似的沖著紫晴說。
紫晴轉動手上的筆，坐後貼著椅背打量了一下兩人道「不，我只是想說我理解你們的心情。要是我，我也不能立馬反應罵回去。只是我在想，怎麼可以真的幫助到你們？如果未來你們還是打算在網上開戰的話這事沒完沒了，現在的所有人都很看重網路世界有多少個Follower 有多少個Like
你們說，要是你在網上忽然被說了，會不會也會同樣的生氣？這事是他們沒有教養，我不覺得你們要吞聲忍氣。只是如果明知道他們也不是講道理的人，你還挑了個他們自尊心最看重，最不可以掉面的地方來下他們的面子，你移位想想，如果是你如何想法？我本來就覺得他們錯在先，現在你也肯定不只是網上留言吧，還有貼在別的討論區對不對？」
兩人一臉震驚地看著紫晴。
「我只是想想要是我，我也可能會做一樣的事而已，我沒有真的去查。只是看你們的樣子那個post應該很快就沉了吧，對不。」
兩人點點頭。
「因為沒有真的在意這些不良青年穿甚麼，反正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你明白嗎？他們無腦的罵你是他們的錯。但每遇事就上網公審，也不見得全民判官對這案子都有興趣，明白嗎？」
「我們就跑了，之後都沒有再去商場了。只是網上說他們兩句怎麼了，他們先讓我們丟臉在前，我只是沒有想到他這樣笨，我也是服了。」展文生氣的說。
「那他們說你是豬，你不是氣得回家哭了嗎？我就是幫你才這樣，你天天說我白痴又說我笨的，是怎樣！」子俊用力推了一下展文，展文差點一頭撞在地上,連忙撐著桌子，氣得發抖地爬起來。
「好了，你們要打架的，把力氣留在未來，現在呢，我們在一起來討論是為了解決問題。你為朋友出頭是很有義氣，只是這個行為最後也沒有為你帶來甚麼好處，是不是？你看，他也沒有半分感謝你。」
子俊生氣得又喘又臉紅，自己忍不住流下淚來。
紫晴遞過紙巾給他，他胡亂地擦了兩下。
「你呢，也不用天天說你朋友笨，這樣合不來本來就不用勉強當朋友，不要說血親了，同學是一下子就不見的路人罷了。他雖然沒有仔細想，但也是一心為了你，這份心意你心內也明白的，是不是？不然那天你也不會擋在他前面了。」
展文又羞又難過的低下頭，咬牙瞪著地面沒有說話。
「這件事第一，子俊先把討論區的文及留言都刪掉，和他私訊道歉。這樣你做得到嗎？他們做錯事要不要道歉是他們的事，不過你這樣可以令自己內心也比較舒服，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
子俊安靜沒有回話，紫晴遞過整盒紙巾，再轉看著展文「你呢，以後有這樣的事，就報警，手機大家都有，緊急號碼你會設吧？」
紫晴在手邊的文件夾中抽出早已準備好的A4紙說：「現在香港的法律是沒有為了校園欺凌而設的法律的，不過你們可以背下這幾條法例，未成年也是要負上刑事責任的，這些法律條文他們不知，你就念給他們聽。上次他們拍下你跪下的影片，我也備份了，也申報了Facebook下架了。
「這件事要是你們要進一步追究，可以找這個律師，是我們學校的法律顧問；這是我們分區的警局電話，其他資料你們在學校找訓導主任吧。他有責任要為這件事負責，如果他裝不知道的話，去找校長。這學校總有人要出來負責，再沒有人的話，你們就去找媒體，這一步步的流程都要留下證據，仔細怎樣做你們自己想和決定。這事可以鬧大，你們也要有通知好家長的準備，因為進了法律流程，你們不可以沒有了家庭的支持。
只是我想提醒你們一句：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看了這份資料，兩人目定口呆的看著紫晴。
「只是不要說我給你的，都知道了嗎？這份資源不可以拍攝，你們兩個手抄下來。」紫晴拍了拍手催促兩人動筆。
「為甚麼不是我們的老師？」子俊邊抄著字，一邊說。
「對呀，我們學校的訓導老師看到校外的人，都不敢說話……」展文發呆地看著紫晴。
紫晴看著兩人，笑道：「我們都是一樣的，你看，你們也要幫我按這個排班表把新的二維碼貼完，我可以相信你們的吧？」
兩人對看了一眼：「可以啦。」
紫晴笑說：「好，那樣這是我們自己的秘密啦。」
敲了一下耳機，看著電腦中西遊的影片，片中的三人在手機拍攝得搖晃中站在台上忘情的唱著。
圍望的三五人都是少女，路上的人來人往，都沒有為他們駐足。
紫晴托著腮看著這播放數為個位數的影片及相關影片沉思著。
圖書館內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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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操場的最內側，紫晴扶著手推車，上面放了快十台老的電腦屏幕，找著鎖匙，正準備打開學校運動用品倉庫中的一側。
忽然直覺得黑暗中好像有人正在接近，嚇到她打了個冷顫，還來不及轉身，聽到意外耳熟的乾淨聲線問：「要放進去嗎？」
她放人戒備回頭笑著問：「你不用上課嗎？」
元亮指一指一邊的花團，抱著籃球說：「就是上課完來找這個，這些電腦為甚麼要放這？」
「都是淘汰了的，本來想說請校工推出去，後來我問了一下有個協會可以回收的，就先放這，等下個月他們才有人來再給他們。」
元亮看著一車的電腦：「你這樣不會被工友說？」
紫晴一面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這些他們可以推出去賣錢的東西，你自己處理了，不就損了人家的利益，不說你才怪。」
「這些都是內含有毒的物質，要是送去堆填區也不是個辦法。我已經把其他舊刊物及一些淘汰的書給工友，這事他們也就沒有說了，沒關係的。」
「現在紙價不是很低嗎？他們這樣輕易放過你？」
紫晴一面有趣地打量著元亮「你知道的事還是挺多的呀！」
元亮聳聳肩，打量著這車電腦，正被五花大綁似地架在手推車上。
「沒關係的，權叔也不在乎這幾個錢，有報紙來也是他先看再給我進來圖書館；有舊老的金庸全集要淘汰的，我全給他了。」
「以公濟私，你才來幾天，真可怕。」元亮看他的黑眸有點冷下來。
「這叫與人方便，小說也是極好的小說，要是當廢紙回收了，不是對書本本身更可惜了嗎？你們要是願意看，也是好事。新的珍藏版也到了，也歡迎你來借閱。」說罷，也不知道自己內心在煩躁甚麼，只一口氣地抱著電腦走向倉庫，也不理身後的人。
紫晴走到角落的空置的架子上放下屏幕，回走時看到元亮抱著電腦進來。
「不用你幫忙了，你去上你的課吧。這是我的工作，免得又有人說我濟私了。」
元亮看了她一下，也沒有說話，自己搬著屏幕往架子上一放。
紫晴見他不說話，自己也倒生著悶氣，沒有說話，一時沉默下兩人很快的把電腦搬完。
元亮收著車子旁的繩子，抬頭問迎面而來的紫晴：「還有嗎？」
紫晴才定眼看他一身運動服早已被汗水濕透，兩臂的手袖都卷起了，俐落的打扮格外精神，加上他幫忙後這事的確輕鬆了許多，早也不生氣了，只說：「沒有了，就這幾台，本來圖書館也沒有甚麼電腦。」
一語未完，下課的鐘聲響起，外面的操場上打鬧著的學生們正往回走。
兩人轉身看了一眼，元亮自然的說「我先走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7bkGjLuvB
「等一下。」紫晴把他喊住。
元亮轉過頭感覺自己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但仍然臉上保持冷靜的說：「怎麼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aEQc0a04
「謝謝你幫了我這個忙，你們不是說表演時間定了會和我說嗎？這星期都沒有看到你們來告訴我。」紫晴推著車子向外走。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TbciGNSG
「因為天雨就可能會停辦，我們剛剛才收到消息。」
「這樣呀，真可惜，那你們下次有表演再和我說吧。」紫晴說罷，往電梯走。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RQZcmhko
只剩元亮奇怪自己心臟為甚麼會這樣失常的跳動而感到訝異，原來心動是真的物理性的形容嗎？正胡思亂想著，一時之間也只站在原地動也沒有動。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GYrg6ilY
「你不是去撿個球嗎？站在這幹嘛？」正仁棒著球走過來，拍了元亮一下。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7XHNO7fd
承恩笑著說：「這陶少，思春了，你還看不出來，還是兄弟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7evnOTms
「啊？你喜歡誰了？」正仁如夢初醒地說著，湊近元亮臉前「你都不說，快，如實交待死罪可免。」
「痴線，這男校有甚麼人可以喜歡的。」
「啊？」正仁疑惑了一下後，激動的說：「還是你有甚麼人看上了不好意思說，是吧？沒關係，你喜歡男人這事我和承恩都知道很久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ksg0rbgH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男人了？」元亮瞇眼掃視著兩人。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lXmsvZcx
「沒事，我們都明白，誰的青春不迷惘。不論如何，我挺你。」正仁用力地擁抱著元亮。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si66HVaN
元亮正要推開他，誰知正仁自己往後站了一步：「嘩，你心跳好快呀。」
元亮白了他一眼，自己走進了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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