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沖出公寓樓時,外邊安靜得可怕,四周空無一人,除了能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喊叫聲和汽車發動的聲音,還有就是從公寓樓裏不時傳出的求救聲和哭喊聲。
不見消防隊的踪影,就連那熟悉的鳴笛聲都沒有。
“我車就停在前面。”張澤星似乎稍微緩了過來,他率先反應了過來,抓著孟浩遠的肩膀站立起來又收回搭在李梓肩膀上的手後,指向左前方說道。
孟浩遠點了點頭,又將人的手架回自己肩上說“知道,剛剛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你走路還不穩呢,別逞強。”
“就是。”李梓搭腔也順勢扶起張澤星的手。
張澤星自然不敢再有什麼動作,乖乖地讓人扶著走到了汽車旁。
“我開車吧,浩遠你扶著澤星坐后座,照顧著點他……”
轟哐!
突如其來的巨響中止了三人的動作,隨響聲望去,公寓樓墻体已經完全龜裂開來,目光接著再往上看去甚至感覺得到整棟樓都在微微的晃動著,不過半響樓裡又傳來更大的巨響。
李梓的眼皮不斷地跳動著,連帶心跳也不斷加快“上車,快!”她心慌著喊完就坐進車裏,快速啓動汽車,確定車后二人也已坐定就快速倒車調頭離去。
砰!
車子不過剛開出幾米,車后就傳來了一聲巨響,這次的聲響更像是有什麽東西從高空墜下。駕駛座上的李梓忍不住望向後視鏡,后座的二人也紛紛往響聲望去,只看見一大塊墻面掉落在他們剛剛車停放的位子。
再往公寓望去,能看見中層斷裂的極其嚴重,窗口玻璃也紛紛碎裂掉落,或許再過幾分鐘這棟公寓樓就會完全塌毀。
一想到他們的動作如果再慢一寫,是不是被困在公寓樓裡的人也會包括他們?三人都禁不住一陣頭皮發麻。又想到如果不是李梓當機立斷將車快速駛離,或是那塊墻体掉落的更早一些,那他們是不是都要交代在那了?
劫後餘生的不安感驅使著李梓大踩油門,只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即使暈眩和噁心的症狀還伴隨著張澤星,但他還是很快發覺到了李梓的不對勁,他伸出手輕撫著坐在駕駛座的李梓的肩膀,開口説道“小梓,開慢點,沒事了。”或許是他的語氣過於平靜,莫名地安撫了不安的李梓。
車速果然降了下來,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李梓已經調整好情緒,“現在我們去那裏?”她將車靠左停在路邊,側頭指著前方的大路問道。
三人往前方望去,不管是路口處的轟鳴聲亦或是擠滿道路的車輛,都在告訴著他們想要快速離開這座城市有多不可能。突然車輛紛紛往道路兩旁退開,一輛裝甲車就這麼在眾人眼前經過。
孟浩遠來回看了幾遍,發現之前看到的軍警和警車都不見了蹤影,“奇怪,軍警哪去了?”他忍不住地小聲嘀咕著。
張澤星隱約聽到了孟浩遠在說著什麽卻又聼不清,所以傾身貼近孟浩遠問道“什麽?”。孟浩遠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後躲去。
孟浩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過神後才問道“怎麽了?”。
看著孟浩遠安撫自己的動作,張澤星覺得可愛於是也伸出手,一起幫忙安撫孟浩遠那剛剛被嚇一跳的心,才失笑問道“我說你朋友那怎麽去?”
孟浩遠拍掉張澤星伸過來的手,拿出手機調出下載好的地圖,然後又看了看前方擁堵的車輛,才說“走大路去我看是不可能了,你們知道這附近哪裏的小路能通往郊外的嗎?”
張澤星也看向手機裏的地圖,伸出手向孟浩遠把手機討了過來,大概看了一遍之後,他開始指揮著李梓倒車穿過右手邊的小路,然後又七拐八彎的開了十幾分鈡之後終于又看見了大道。
“接著再往前開,會有一個岔路不要上高架,然後一路直行就行。等看到了奉亞的路牌再和我說……”張澤星捏了捏眉頭,似乎有些不舒服。
“好,你先休息。”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李梓和孟浩遠關心的聲音同時響起,氣氛莫名有些尷尬,張澤星及時緩解了空氣中的尷尬笑了笑說道“我沒什麽大礙,你們就別擔心了。”
“浩遠我包裏有急救包,你拿出來幫澤星處理一下傷口吧,麻煩你了。”李梓指著副駕駛位上的背包對孟浩遠説道。
孟浩遠俯身伸手拖過李梓的背包,“好,沒問題。嫂子你把急救包放在哪個格裏?”
“你打開最外邊的拉鏈應該就看到了,你先用雙氧水清洗他的傷口再幫他上碘伏。”
“好。”孟浩遠應下後打開了背包,拿出急救包開始照著李梓的指示處理起張澤星頭上的傷口。
“嘶”儘管孟浩遠已經盡力放輕動作,張澤星還是忍不住輕呼。聞聲,孟浩遠連忙收回敷藥的手停止動作,察覺到孟浩遠停下動作的張澤星連忙出聲説道“唉呀,我沒事,你繼續。”
“但你剛剛都痛出聲了。”孟浩遠皺著眉頭,臉上帶著不相信。
張澤星撇著嘴說“那是因爲我沒注意到你在幫我處理傷口了,來吧,這點小傷我還不看在眼裏。”語氣中還帶了點豪氣。
孟浩遠忍不住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著張澤星,對於張澤星所說的有些不置可否,他撇了撇嘴剛想擡手繼續處理張澤星頭上的傷口時,駕駛座上的李梓開口說道“小傷?你當時都昏過去了,你這是腦震蕩知不知道?頭還覺得暈嗎?有沒有噁心還是耳鳴什麽的?”
張澤星安靜了幾秒后,剛想開口說“我沒什麽事。”就又被李梓一句“你想好了再開口。”給噎了回去。
男人該慫時就絕不逞強“頭暈的情況沒那麽嚴重了,噁心會有一些,其他沒什麽問題,傷口疼算嗎?”
聽到最後一句,李梓也不管張澤星看沒看見,狠狠白了他一眼,“疼不死就沒事。”說完又對孟浩遠説道,“浩遠別理他,你繼續,疼得死他算他賺到。”
從二人你來我往的鬥嘴中,不難聽出其中的親暱,而坐在車中的孟浩遠就算心裡再難受也只能勉強勾起嘴角應了聲“好。”後,就繼續處理張澤星的傷口。或許是爲了轉移張澤星的注意力,期間李梓又和張澤星斗了幾句嘴。
處理好傷口後,李梓開始詢問現在的情況和將要去的地方安不安全之類的問題,孟浩遠都一一解答,“剛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但當我親眼看到彗星碎片墜落時,我也不得不信了。”
“爲什麽官方都不報道?那些毫不知情的人怎麽辦?”
孟浩遠也想過同樣的問題,爲什麽沒有報道?為什麼等事情發生了才來疏散?他心中的問題也很多,給不了李梓想要的答案。
“他們害怕引起群衆恐慌,所以是不會有報道的,他們會做的也只會是繼續隱瞞,能瞞多久是多久。”張澤星低著頭,即使只能看得見他的側臉,孟浩遠也能從中看出滿滿失望。
車内頓時一片寂靜空氣似乎也陷入凝固,直到頭頂傳來轟鳴聲三人才仿佛回魂,“是直升機?”孟浩遠邊問邊望向車窗外。
“是,還不止一架。”張澤星望著朝他們相反方向飛去的直升機,一直到直升機飛離他的視線。
“他們要飛去哪裏呢?”孟浩遠問道。
“誰知道呢。”
或許是車裏的氛圍太過沉重,李梓伸出一只手開啓了電臺,但只傳出了雜音,她又換了幾個頻道但裏面都只傳出了雜音,以前或溫柔或活潑或低沉的聲音都沒有了。
“小梓,別轉了。”張澤星出聲阻止李梓還想繼續轉台的手,可李梓還是又轉了一台“我就再轉最後一台。”
“……”裡面傳出的還是雜音,李梓難掩失望的嘆了口氣,剛想関了不斷發出雜音的電臺,那端卻開始斷斷續續地傳出人聲“彗星……落,已……實,不是每個人都…………不要浪費時間,好好珍惜最後的時光……”然後又是一片雜音。
“関了吧。”張澤星神色凝重的說。
這一次李梓想都沒想就把電臺給関了,“還不如不開呢。”說的都是什麽。
車裏又一次陷入寂靜,但是這次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又被一陣轟鳴聲給打斷了。
“怎麽還有。”孟浩遠小聲嘀咕著,這次只有一架直升機從他們車頂飛過,就在他們的目光隨著直升機轉頭時,發現了其他車輛,看來這條路上他們也不孤單了。
後座二人不再關注那架落單的直升機,面對著前方但沒過多久,後方就突然傳來了爆炸聲。
“砰!砰砰!”
“什麽聲音……”李梓剛想向後坐的人詢問,就被右前方的火光驚得踩下了刹車。
哪知張澤星卻讓她繼續開車“李梓不要停,繼續開,快!”
“可是……”李梓是猶豫的,她害怕她無法及時躲開砸下來的彗星碎片。
張澤星將手伸向李梓抓住了她的手臂,“李梓看著我,你看著我!”他緊緊盯著李梓的雙眼,堅定地對她說“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張澤星堅定的眼神和語氣大大加大了李梓的自信心,她用力的點了頭,轉身放開刹車提了速往前方駛去。
“砰!”李梓爲了閃避掉落在前方的彗星碎片,將車駛離了大道進入了路旁的草地上,她突然指向左前方的上空大喊“我看到了!”
后座二人也同時望向李梓所指的方向,正是那大大的“丰亞”二字印在那路牌上。
“轉,轉右!”張澤星看著手機裏的地圖喊道。
李梓看著因爲閃避彗星碎片已經近在眼前的道路,想也沒想甩了個尾,她怎麽也想不到人生第一次甩尾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甩尾成功的李梓莫名的興奮,她為勾起嘴角踩著油門又稍微提了車速,絕塵而去。而車后的二人已經因爲慣性定律包成了一團。
二人親密的抱在一起,卻連害羞的時間也不給他們,張澤星發現手機已經脫手掉在了腳墊上“手機,手機!”他連忙喊道。
孟浩遠趕緊撐起身體,伸手去拿掉落在腳墊上的手機,拿起手機又趕緊交給了張澤星。
張澤星拿著手機伸出兩根手指放大了地圖,分析后對著李梓指揮道,“小梓前面看到路口左轉,然後一路直走就對了。”
李梓頭也沒回比了個OK繼續飆車,幸而後來的路上沒有再遇到彗星碎片墜落的情況,不過她的車速沒有因此而降下反倒像是飈車上癮一般,一路狂飆。
孟浩遠慘白著一張小臉又吞了口口水后問道“她怎麽了?”,要知道他之前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不敢搭汽車,要不是那時張澤星不斷的鼓勵與陪伴,幫他慢慢克服了恐懼。不然恐怕到了現在他還是恐車一族。
張澤星最見不得孟浩遠這樣子,直接一伸手將人攬入懷中,安慰著“沒事,她就是發洩一下,快到地方了,別怕啊。”他剛安慰完孟浩遠就感覺到速度就提了上來,“來,我們還是把安全帶係上吧。”他不打算讓李梓降速,畢竟越快到達避難処對他們來説越安全,他先幫著全身僵直的孟浩遠係上了安全帶,然後才係上自己的,最後伸手握住了孟浩遠因爲緊張而握緊的拳頭。
李梓剛左轉直走后不久,發現前方就只有一個類似于種植園的地方,“前方就是嗎?沒走錯嗎?看起來不像有什麽地下倉庫啊。”
張澤星聞言又拿著手機觀察了一陣地圖,“沒錯,地圖上顯示的目的地就是前方,待會兒……小心!”他剛擡頭望向前方就看見了一道火光,向他們走的道路方向砸來。
李梓自然早就看見了那道火光,在張澤星提醒她小心的同時,急打方向盤轉向左邊,可是即使及時轉彎閃避,車輛還是被彗星碎片砸下來的衝擊波給掀翻了過去,橫向滑行了幾米才停下。
“砸下來了,小心!不,不要!”
孟浩遠循著聲音看了過去,他看見另一個他似乎是睡在某棟廢棄的工廠中,而且他好像做了噩夢,嘴裏一直叫著“不要”。
幸而那個他很快被小女孩給搖醒了,“哥哥,哥哥,醒醒。”趙棉連續搖了那個他幾次,那個他才緩緩張開疲憊的雙眼。
“我又說夢話了?”那個他聲音嘶啞,眼下隱隱有著睡眠不足的烏青色。
趙棉乖巧的點了點頭,“嗯,這次好像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你好緊張啊。”她邊說邊回過身把睡袋收好。
那個他沒有回答趙棉的話,只是抹了把臉后也開始收拾起睡袋。
“綿綿,你爸爸呢?”
趙棉指了指窗外,“爸爸說想去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麽能用的,還有我們帶的糧食快不夠吃了。”
“他怎麽不叫醒我一起去?上次才遇到那樣的事,他怎麽敢一個人出去找物資。”上次他們差一點就碰上那伙人了。那個他皺著眉頭,忍不住加快收拾東西的動作。
趙棉看到那個他如此緊張,似乎也後怕起來,抓住他的衣角哭喪著一張小臉,小聲說“可是爸爸和我說不會有危險的,只是收集一些必需品他一個人沒問題的。”說到後面聲音裏開始帶了點哭腔,“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應該叫醒你的?爸爸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那個他看著自責的趙棉有些不知所措,“棉棉,不是,這不是你的錯。”他抓著趙棉的雙手,試圖安撫她,但是趙棉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他趕緊伸手為趙棉抹去臉上的淚水,安慰道“棉棉,不哭了,我們去找爸爸,馬上找,趙大哥不會有事的。”
趙棉抽噎著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深吸幾口氣後點了點頭“哥哥,我不哭了,走,我們去找爸爸。”
那個他看著堅強的趙棉用力的點了點頭,他想著有著趙棉在,趙大哥是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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