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擁抱在一起許久,這或許是這一生中少數最美好的時光。
這時伊人注意到遠處有火光閃爍,有段距離,大概是在樹林之外。會是巡邏的衛兵嗎?還是跟我們一樣來幽會的人呢?
火光逐漸靠近,身影也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名騎士火光正是他手中的提燈。那銀白色的鎧甲和胸前那標誌性的花紋,是主教直屬的聖騎士團。
「露雅有人來了先放手吧…」
「啊!抱歉。」
露雅似乎過於沉醉,完全沒注意到騎士走過來的氣息和腳步聲,明明在黑暗峽谷那時已經訓練出了絕對的五感,卻還是這麼粗心,果然在伊人眼前的還是普通少女。
「勇者大人、聖女大人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
騎士略帶疑惑地問道,但在看到露雅通紅的臉頰後立刻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為了不得罪聖女和勇者,趕忙開口告退。
「勇者、聖女大人你們在樹林中散步時請小心,我先告退了。」
快速轉身小跑步離開,的很快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露雅你沒事吧?」
不知為何在騎士走遠後,露雅的臉色變得難看,並且渾身都在發抖。
就像是在害怕甚麼東西…
「伊人你願意相信我嗎?」
「恩,露雅你說甚麼我都會相信的。」
聽到伊人肯定的回答露雅稍為的舒緩,但全身還是不停地在顫抖。
「剛才那名騎士身上有種氣息,惡麼的氣息。」
「如果是的了話就大事不妙了,要立刻通知女王殿下了。」
露雅的魔力是百分之百的聖屬性魔力,對於黑魔法和汙穢有著強烈的排斥反應,那怕只有一丁點不屬於自然或聖屬性的魔力接觸到她,都能讓她全身痛不欲生。平常都是穿戴著聖女專用的服裝和首飾保護自己,但現在身邊並沒有那些東西,幸好城堡和教堂周遭都有結界,能夠一定程度的抵銷。但如果是極其接近的距離,還是會有反應。
伊人看著眼前露雅的反應就跟亡者之國度的一樣,甚至更加強烈。加上那名騎士的反應也十分奇怪,明明是在城堡內卻穿著全身鎧甲,還能不出聲的接近他們,這絕對有問題。
「看來有調查的必要,露雅你還可以嗎?可以幫我先去通知女王這件事情嗎?」
「不,我跟你一起去,我大概知道那名騎士要去哪。」
「可是如果真的是惡魔,大惡魔級別的出現你就要離開知道嗎?」
「恩,知道了。我不會拖你後腿的,畢竟我也是擊敗魔王的其中一人。」
惡魔是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生物,他們是屬於這世界的生物也不是。五百年前同為創世神所創造的生命,卻背叛了神舉起了反叛的旗子,最後被人、天使和所有種族一同封印。雖然歷史記載是封印,但在伊人的旅途中有位智者告訴他之後的故事,神憐憫了那些生物,把他們驅逐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並讓他們永遠不能回來。神在臨走之前在世界的中間建造了一堵牆壁,用魔法和神力鑄造而成的牆壁,幾乎不可能被破壞。然而距今三百年前惡魔陸續從新出現在世上,人們判斷是神的封印已經失效,惡魔大軍重返人間是遲早的事情。
騎士穿著的盔甲很容易在經過的地方留下痕跡,這也是為甚麼伊人並不喜歡穿盔甲的原因。兩人跟著騎士的腳印走著,一路穿過庭院來到了城堡角落。那有一處鐵柵欄門擋住了通往地下的入口,石階一錄像著黑暗延伸,完全看不到盡頭。
「走吧!」
柵欄門並沒有鎖上,伊人盡可能地輕輕推開,不造成任何聲響。露雅用神聖魔法召喚出一顆光球,拿它來代替火把。兩人小心翼翼的走下去,沿著台階不斷地深入黑暗之中。
走到台階底部,到處都是積水,水滴不斷從四周的石磚縫隙中滴出。向著四面八方的如同迷宮般的地下道,這連已經在王國待了十幾年的露雅都不曉得有這種地方。
「該往哪邊呢?」伊人仔細觀察著每一個道路,希望能發現線索。
「這裡吧?」露雅指向一處沒有任何記號的通道。
「你怎麼知道的?」
「女生的直覺,還有只有那裡的地上沒有長出菌類,就像是平常都有人在經過。」
露雅的觀察十分敏銳,就連伊人都甘拜下風,女生的心思果然比較細膩,能注意到周圍的細微差別。
兩人並肩走進了通道內,通道雖然沒有狹窄,但兩側都是積水。為了防止舞會用的鞋子濕掉,就只能擠在中間並肩前進。沒過多久露雅的身體突然感到不適,全身顫抖不停,伊人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不遠處有股異常的魔力。
不是魔族的那種如同烈火般魔力,也不是幽靈之類的不死族那寒冷陰森的魔力,而是令人身心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污穢,看來前方的黑暗之中真的有些什麼東西。但為何聖騎士身上會有那種氣息,以及王國會有裡會有這種東西。
等不到伊人想出所有可能性的答案,走道已經到了盡頭。青藍色的亮光出現,那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但卻伴隨著人的尖叫聲。空曠的空間中央出現巨大坑洞,猛烈的火焰從裡面竄出,尖叫聲的源頭就來自火焰底下。
伊人和露雅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無數乾癟的屍體被扔在坑洞底下,而且視線只是輕輕一掃,女人、小孩、老人燒焦的屍體堆滿了底下,當中還有從昏迷中甦醒正在遭到烈火焚燒的人。不遠處還有兩名聖騎士還在不斷丟下麻布袋,大概裡面都是裝著昏迷中的人。
「這到底是…」
這根本是場大屠殺,而且仔細一看那些正被烈火燃燒的人並非人類,而都是亞人類們精靈、妖精、矮人…
「露雅你還可以嗎?」
此時周圍空氣中的汙穢濃度已經多到就連伊人都會感到噁心,他趕忙確認身旁的露雅狀態。
「我沒事,但…」露雅雖然用著笑容回應,但痛苦的比情已經全部都寫在她的臉上。
「我們先離開這裡,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處理的,趁著沒人時趕緊吧!」
「但底下的那些人…」
「我們先回去跟女王報告這件事情,之後我們再回來拯救他們。」
露雅是聖女,聖女的天職讓她從來不會放棄眼前任何需要拯救的人,不管是人類、精靈、妖精或者是魔族,她都會盡可能的幫助他人。這或許是她第一次遇到需要立刻拯救的人,卻不能行動的時候。
尖叫聲和烈火聲很輕易地掩蓋了伊人和露雅的腳步聲,在聖騎士沒有查覺到的情況下,沿著過來時的路線走出了地底。為了確保沒有任何人發現,伊人使用了案係魔法中的隱匿,來徹底掩蓋住兩人曾經到來的蹤跡。
此時城堡中的晚會已經結束,身上酒味還未散去來自各地的賓客紛紛圍到了各自住宿的地方,有的近一點的貴族、領主大都直接驅車回去了,而大部分來自各國的重要賓客則大都被安排在城堡內的多餘客房。
「呼…呼…呼…瑪莉小姐你知道女王大人在哪嗎?」喘著大口粗氣,伊人找到了女王身邊的貼身侍女長。
「如果是女王大人,她現在大概在休息室跟主教聊天,聽說是教皇有禮物要給女王。」
瑪莉小姐是公主身邊最忠誠的人之一,當初就是他捨身為公主擋住魔族的刺殺,拖延了足夠的時間才讓勇者及時趕到。並在之後也一直跟隨公主南征北戰,可說是這王國之中數一數二跟公主最為親近的人物。
「瑪莉小姐謝謝你,我們先過去了!」
「诶!等等,公主說…噯!算了,等一下門衛會攔住他們的。」
完全沒聽完瑪莉小姐的話,伊人和露雅就立刻跑向不遠處的一間休息室。門上鑲嵌著華麗的王家徽章,門把上更是有著三顆璀璨的寶石,那便是王室專用的房間之一。門外還站著一名騎士,那是公主的守護騎士,擁有戰場野獸之稱的西琳‧拉皮斯。
「勇者大人、聖女大人請等等,現在女王她正在與主教討論重要的事情,請先不進去。」西琳禮帽的攔下了二人。
「這是緊急事態,能幫我告知女王有急事找她嗎?」
露雅十分緊張的問道,一想到現在每時每刻都會有新的生命被丟進那團火坑之中,她心裡就整個都沒辦法安定下來。
「那請等等,我進去問問看。」
伊人雖然沒有露雅那麼緊張,但她也知道這是緊急情況,在剛才的路上已經召喚出使魔去通知所有的夥伴,但是他們大多數都在晚會喝了太多的烈酒,現在已經是幾乎昏迷的狀態。
但只要女王得知情況,那些悲劇就能阻止,到時只要帶著女王的命令,就可以率領王國內的精銳騎士團徹底調查地下,並拯救那些正在遭受苦難的人。
然而這一切的過程卻太過美好了,以至於伊人並沒有發現其中的詭異之處。在西琳剛走進房間內關上大門的那一刻,房間內傳出來了機械的打鬥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響,第一時間伊人和露雅同時撞開房門衝了進去,但在他們眼前的是倒地不起的女王,一旁身負重傷銬在椅子上的西琳。原本應該出現的主教已經消失,同時間窗外傳來了一陣陣詭異且駭人的野獸聲。
「女王大人您沒事吧?西琳這是怎麼一回事?」
等不到西琳開口說話,她那驚恐注視著露雅的表情讓伊人快速轉頭看向後方,但來不及了。不管事伊人還是露雅都沒察覺到,碎裂的窗戶只是障眼法,襲擊女王和西琳的敵人並沒有離開。從進入房間起的那一刻,躲在兩人視線死角中的刺客立刻出手,飛舞的小刀已經碰觸到了露雅。
來不及了…勇者將要再次失去,或許之後就會和大部分的故事一樣,再次振作解決問題拯救世界,但失去的東西已經無法挽回了。這事前毫無預兆發生,就如同神在開玩笑般。
「別開玩笑了!這世界的神果然是虛偽的,玩弄人心、玩弄萬物,在此宣布降下制裁!」
小刀並沒有預期般的刺穿身體,就像是撞上了某種東西,靜止的停在了衣服之上。
「怎麼可能?這可是惡魔的力量…」
不等到刺客驚訝,伊人立刻揮劍砍下了他脖子。
「露雅你沒事吧?剛才是…」
雖然刺客已經沒了呼吸心跳,但剛才的攻擊卻還是讓伊人無法理解,露雅在那短暫到不可能反應過來的時間裡,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這說來話長…」
「算了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再通知門外的衛兵後,他們先把女王抬上椅子上,並讓露雅給女王和西琳治療,等待著衛兵們搜尋主教的消息。
「那個勇者大人、聖女大人抱歉,但是請看這個。」
這時西琳從刺客身上搜出了一封信件,上面是主教專屬的印章。
「在剛才我進房間時就已經看到殿下倒在地上,然後就被那名刺客襲擊,雖然稍微跟他過了兩招,但最後主教就跟著他的隨從破窗離開了。」
信封內是加密過後的文字,普通的方式根本不可能解讀,但上面的惡魔氣息十分的濃厚,就能證明主教跟地底下的殺戮有著分不開的關係。
「伊人你們來了嗎?」
女王緩緩地爬起身來,西琳趕忙向前攙扶。
「女王大人剛才到底發生甚麼事?」
「沒時間解釋了,伊人、露雅你們快戴上所有人到城外,主教他要打開地獄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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