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從異世界轉生過來的人來說,『平均值』是一個很難抓到感覺的東西。
舉例來說,黛門(Diamond)和薩菲爾(Sapphire)這二個十歲出頭的矮人小女孩,雖然我曾教過她們使用機工魔法的小訣竅,但是她們的學習效果都不好。所以我一直認為,這二個小女孩的『魔法適性』應該不高。
一直到『佩可妮妮工坊』開始運作後,我才知道自己搞錯了。
黛門和薩菲爾這二位對一般人來說,魔法適性是很高的。尤其是黛門,她的父親是村裏最主要經濟活動—礦業—的最高管理者,而母親則是政府機關—公會—的會長。用前世比喻來說,黛門可是父母有錢又有權、從小接受最菁英教育的人生勝利組呢!
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呢?
因為眼前看到這二個年齡相當於國中一二年級的小女生,在那訓練一群幾十、甚至上百歲的成年人(註一)如何長時間維持魔法電流的畫面,讓我有些感慨。
可是這也是矮人文化的實力主義的證明。實力至上也不是甚麼壞事,只是前世的價值觀還在影響著我而以。
總之,經過了長達二年多的研發,人造磁石的計畫終於有勉強可以稱為生產線的東西了!
『人工磁石計畫』從一開始問題就超大的。
以前世的電磁學來說,螺旋線圈捲的越多圈,通電時用來磁化的感應磁場就越強大。但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電導線可以做線圈,只能請工匠手工打造,結果『打』出來的螺旋線圈又粗又大,跟個汽車避震器差不多,而且還沒啥彈力。
當初我第一次示範磁化給公會長她們看時,用了超強的魔法電流來彌補線圈數的不足。
等工坊成立後才發現,原來根本沒幾個人有辦法使用五級以上的機工魔法,少數能用的人,魔法陣的繪製也要花個幾十秒,完全沒辦法產線化。
既然沒辦法提供夠強的電流,只能改從線圈數下手。
就像前面說的,捲越多圈,磁化用的感應磁場就會越強。為了多捲幾圈,就要有又軟又細的金屬線,線外面還要用不導電的東西包起來。因此,就開始了長達八九個月的『異世界製造銅導線大作戰』了!
第一個技術門檻,就是要如何把銅礦軟化,才能拉製成銅線。
我記得公會長潔德那時叫來了好多個專家,連冶金專家和魔物專家都有,討論的結果是有很多種魔物都有能軟化金屬的素材,最常見的是植物類的和史萊姆類的。可是軟化過頭就變腐蝕了,到底哪種最適合還需要做實驗。
因此公會長潔德招集相關人員成立遠征團,帶著我踏遍了【艾爾倫大森林】(Iron Great Forest)、【水晶地下空洞】(Crystal Underground Case)、【北泰坦尼亞雪山】(North Titanium Snow Mountain)等地方。
說到雪山,在那還意外的發現了積雪下面的石陣遺跡,同行的二個矮人學者為此超興奮的,因為在遺跡裏,發現了好幾處石門上畫著一個有著指針的圓形圖標。
聽說這種圓形圖案叫做『楔之聖標』(Eikon of the Pin),在古老的遺蹟裏發現這個,代表著『楔』自古以來就存在的證明?
嗯,聽不懂他們在說甚麼。
在被各種史萊姆和肉食植物的黏液噴滿身的那幾個月,我是有給黛門和薩菲爾功課的,她們的任務是找出能包覆金屬線的不導電材質。當然我也不是問題丟了就跑啦,每次回來遠征結束回到寇克村後,都會跟她們確認進度,可以的話也會教她們一些我所知道的東西,最後她們也是找到了些類似天然橡膠易於加工的東西出來,真不愧是精英的呢。
總之,經由大家的全力支援,在計畫開始的第十個月的時候,【寇克村】有辦法做出銅製導線了!
有了金屬導線,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我當起國中物理學老師,教工坊裏的人基本的電磁概念,然後大家自行做研究,要他們自己想辦法弄出一套標準化的方法來做工業量產。
我本來在想要不要直接把感應磁場的公式教給他們,可是一來會扯到這世界還在啟蒙階段的微積分,二來我還要搞出可以測量安培和伏特數的電表,公式才會才有意義,想想就算了,我並不想做這麼麻煩的事。
就這樣前後花了一年,人造磁石的工坊開始運作了!
人造磁石工坊和我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它有獨立的工坊主,負責生產、物流和人員的管理。
從規模來看,那個工坊至少有我的三倍大。雖然都叫工坊,那間在我前世的概念上那間應該叫做工廠,而我這間只是個研究室而以。
呼,如果是有面板的異世界,現在應該要有個【MISSION COMPLETE】的大字出現在畫面上了吧?
在人造磁石工坊開始運作後的某日,寇克村的村長哈德曼來到機工聯合的主城【艾爾倫波利斯】,預定要面見矮人王『奧斯帝恩』(註二)。
在王城衛士的帶領下,哈德曼站在王的會面室前等候。
「奧斯帝恩陛下,寇克村村長哈德曼請求面見。」
「進來吧。」
衛士推開門,先讓哈德曼進去,再對王行禮後隨即關上大門。
等到確認大門關上,矮人王奧斯帝恩臉上馬上露出笑容,跟哈德曼說:
「嘿!老傢伙,你還活著呀!」
「叫我老傢伙?你也不看看你鬍子的顏色,快跟我一樣白了啦。」
哈德曼年輕的時候,曾經當過奧斯帝恩的近身武技指導。
在接下來二百年的戰爭裏,二者有過同袍、隊員與隊長、戰士團團長與總指揮等等不同的關係。
「十年前我說我身體不行了要退休,你跟我說甚麼寇克村山明水秀、地靈人傑,叫我去養老。結果勒,你擺明在坑我嘛。」
「我那時真的以為是閒缺啊,誰知道現在會有這麼多問題,我道歉就是了嘛,哈哈哈。」
奧斯帝恩收斂起笑容,開始講正事。
「不說笑了,你應該也猜的到,今天找你過來是為了你村裏那位人族佩可妮妮的事。」
「你知道以『佩可妮妮工坊』名義發表的十幾篇論文,在研究院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聽說那些論文完全不討論機工魔法,而是以機工魔法產生出來的電能當研究主體的概念,讓幾個研究院的老賢者氣到連酒都不肯喝了呢,說那是本末倒置、枝微末節甚麼的。」
「還有在公會報告裏提到,她那種無法估算的魔力總額和魔法戰鬥的技巧,連我看了都不太敢相信。因為她太過異常,王城內對佩可妮妮的看法很分歧,甚至有人認為整件事是聖光根源(Holy Origin)的騙局。」
「所以為了平息各方的聲音,我必須要讓佩可妮妮在這裡公開亮相,讓幾個主要的勢力有機會接觸她,這不只是對我們、對她也是有好處的。」
哈德曼回:
「我贊成,佩可妮妮的能力遲早會被人族那邊盯上,再讓她待在寇克村,一定會出問題。」
「那我們就這麼定了,我會叫公會那邊籌備公開表揚和晚宴的事。」
佩可妮妮首次的☆見面會☆就這樣定下來了!
註一:矮人壽命平均約為三百年。
註二:『奧斯帝恩』(Obsidian)意指黑耀石。
ns 15.158.61.3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