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來了！來弄聖誕樹吧！ - 【文】Bloody Christmas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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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文】Bloody Christmas

欠我一粒甘栗

Dec 23, 2021

261

7 Mins Read 2,104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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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每個家庭都有自家的聖誕裝飾和擺設，我們家也有。不過，我家的似乎比較奇特，青綠的冷杉樹上並沒有放著一顆明亮的大星星，也沒有色彩繽紛的吊飾。

我家的聖誕樹只會垂掛著一根根塗抹了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跟翠綠的冷杉形成了極鮮明的紅綠對比。

可是這又不是萬聖節，我總是很不解，為什麼我們的聖誕樹跟別人家的長得不一樣，也跟書本上看到的不同。

「因為紅色象徵著『他』(he)為我們流的血，而綠色則象徵著永恆的生命，代表了死與生，是聖誕節裡最棒的禮物。」面對我的詢問，母親如是說。

「他(he)？」

母親摸了摸我的頭，目光仍舊盯住眼的冷杉，咧嘴道：「只是在說基督而已。」

我歪頭問母親，那手指又是什麼？母親只說手指是仿真度極高的玩具標本，然後就拖著優雅的步履離開了大廳。這答非所問的回應對當時還小的我來說，實屬不能理解，但我還是知道自己被母親唬弄了。

話雖如此，我依然很喜歡聖誕節。除了因為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外，更多的是因為母親做的聖誕大餐很吸引，每年都讓我相當期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母親從不宴請親戚朋友來家作客一起歡度聖誕，也不允許我們邀請朋友來開聖誕派對。

我是沒什麼所謂啦，只是覺得有點可惜，不能讓更多人嚐到母親的手藝。

所以！今年我決定做點不一樣的事情。

我把聖誕樹的事情告訴了我的好友小麥，他顯然對此很感興趣，一方面是認為我在撒謊，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家太神秘，所以他也很想一瞅究竟。

於是我倆相約好時間後，我瞞著家人偷偷讓小麥在聖誕節前夜從我房間的窗戶爬進來。

本來一切都跟原定計劃一樣完美，小麥在我房間躲到晚上，然後再偷溜出去。但偏偏這時候，小麥突然肚子痛，嚷著要上廁所。

這大概就是大人們常說的，計劃總是趕不上意外。

我只好一邊掩護著他去上廁所，一邊提防著被隔壁房的我姐發現。可是小麥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蹲了十多分鐘馬桶還沒好，我急得直跺腳，深怕姐姐會知道小麥在家，然後跟母親告狀。

此時，我聽到家門外有車停泊的聲音，是母親跟父親採購完回來。我連忙小聲催促著小麥快一點，幸好他終於出來了。

不好的是，母親已經進到大廳了，所以我們不能經過客廳回到我的房間。我心頭一緊，慌忙拉著小麥躲到廁所旁的房間。

可惜我想錯了。

因為我忘了廁所旁邊的房間是母親最常待著的地方──廚房。

我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腦袋已接近無法思考的狀態，我心急如焚地找著能躲進去的地方。

一旁的小麥似乎還不知道我在怕什麼，他貌似抱著一副被發現了就道歉的心態，已完全放棄了「求生」的舉動。他開始左看看，右看看，不過我現在已無暇顧及他了。

本就貪吃的小麥來到廚房後更是像兩眼發光似的，沿著味道找到了一個大鍋，他探著好奇的腦袋，掀開鍋蓋。「這湯看起來還不錯欸。」他拾起一旁的大湯匙往裡撩撥，卻忽然大叫起來。

豬隊友！這下好了，要被母親罵死了。

但原來這還不是今天最槽的事。

我看著受驚的小麥因為沒站穩，害大湯鍋一併倒了下來。灑落滿地的湯料裡，竟然有一顆眼睛發白的頭顱……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動物頭顱，而是一顆人頭……

我驚掩著嘴巴，小麥已經嚇得不知所措，他回頭用髒話怒罵我，然後吵著要離開。我害怕他會被母親抓個正著，便拉著他想讓他從廚房的後門離開。

可是小麥立馬甩掉我的手，他用一副厭惡的表情看著我，說：「別碰我！」

我指著廚房的後門，一時間說不上話來。我只好拉著小麥的手腕，讓他跟我走。他一把推開我，我失去重心往後退時，不小心拉扯到料理檯上的白布。

失去了白布的掩蓋，一塊又一塊人體殘骸映入我倆的眼簾。我本還傻眼地呆站著，但聽到一陣十分急促的奔跑聲越發接近廚房，我的理智終於稍微戰勝了我的恐懼。我使勁拉著小麥，可他已經完全被嚇至沒法動，還尿了一地。

我看看門口，再看看小麥，一隻紅色高跟鞋的鞋頭已經出現在門外，母親要來了。

我顧不了這麼多，鬆開了拉著小麥的手，慌張地躲到了廚房後門外面。

我蹲在地上，手掩著嘴巴，試圖催眠自己，方才的是夢而已，並不是真的。

這時，廚房裡似乎安靜得詭異。我以為是母親原諒了小麥，我偷偷站起來，從門中央的玻璃窗往裡看，看到母親露出我從未見過的詭譎笑臉。

她看著小麥，作了個「噓」的手勢。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說不上來的噁心感。我反而更害怕了，「對不起，小麥……」

我從窗裡看著一切，直到我受不了，我就背靠著門，蹲在地上，閉眼掩耳。廚房傳來了一陣的哀號，而後又斷斷續續有一些切割肉塊骨頭的聲音。

我顫抖著細小的身軀，不知如何是好。良久，廚房一片靜默。我睜開眼時，看到那雙最熟悉不過的紅色高跟鞋站在我面前……

*

晚餐時，母親端出了每人一碗熱湯，道：「昨天有一隻老鼠闖進廚房，把湯弄灑了。我只好重新熬過一鍋，味道肯定比往年的差了點，你們將就著吃吧。」她看著我加重了語氣。

我立刻低垂著頭，不敢動作。

我看著熱騰騰的湯，想到了昨天的人頭和殘肢的畫面，我壓根吃不下。我抬眸看著泰然自若地喝著湯的父親和姐姐，似乎明白了什麼。

母親看著我一動不動，也沒說什麼，只是忽地站起來，說要端出主菜。與此同時，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打破了餐桌上詭異的寂靜。

父親和母親同時離開了餐桌，只剩下我與姐姐。姐姐以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只是聖誕節會這樣而已，你也不會一年到頭天天吃火雞，所以習慣了就好。」

母親端來了每人一盤肉卷，我看著肉卷上面鋪著深紅色的汁醬，胃裡頓時一陣翻騰，我掩著嘴巴，不敢再看。

此時，母親忽然走到我身旁，她單手用力地捏住我的左肩，意味深長地說：「不聽話的孩子要受懲罰。」

「我只是想讓小麥嚐嚐妳做的菜……」我小聲地回話。

母親湊近我耳旁，輕聲道：「通往地獄的路，都是由善意鋪成的。」然後她遞上了一根塗上了紅色指甲油的小孩手指給我，續說：「把這個掛到聖誕樹上吧，我的乖兒子。」

我嚥了口唾沫，愣愣地點頭，顫動著手接過手指。我認得這根手指，指甲下方有一顆黑痣，是我熟悉的人的手指……

啊，我終於明白之前母親說的紅與綠、死與生的意思了。

原來這就是我們家聖誕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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