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亮不營業》 - 釋放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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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釋放

梳芙李

Jan 16, 2022

126

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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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30日，下午12時30分。

放學鐘聲響起，眾人臉上不但沒有一絲興奮，反而面如死灰。

我和李海帶各自拿起筆袋一同走出班房，穿過走廊擁擠的人群，踏入走廊盡頭的補課室。

補課室前排的人氣坐位早已被一個個小團體優先坐了，我倆只好挑選最後排近窗的位置坐下。

不消一會，補課室已坐滿了人，空間裏充斥着無數的嘻笑打鬧聲。而她則把頭打側看窗，一陣微弱而規律的按壓原子筆頭聲音從她方向傳來。

「嗚嗚……嗚！」一把微弱的哭喊聲繞過環境的吵鬧傳到我耳中……

我緊緊閉上眼，用手掩着耳朵想要忽略那愈快刺耳的哭喊聲。

聲音再一次毫無預警地停止了，我放下掩着耳朵的雙手，但仍然不敢睜開眼，生怕眼前會出現更令人驚嚇的事！

此刻，耳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海浪拍打聲……接着，拍浪聲突然消失！我卻更害怕了，這肯定是暴風雨的前夕……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補課室空無一人，而且課室早已被水充斥着，所有的枱櫈浮都浮上了水面，而我的腳因水位之高而浮離地面！

我還未理清眼前狀况之際，水面突然捲起一個有如海嘯般的巨浪，且伴隨着女人的哭喊尖叫聲向我襲來！

我很快就遊到補課室的門口處，正要把大門推開之際，卻發現大門竟被上了鎖！來不及了，它來了！

「啊！咕嚕嚕……」大浪一下子將我捲了落水底。

「同學，你又唔冷靜啦……」通識呀sir走到我身邊環抱雙臂看着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四處張望，身旁的李海帶早已不見人影，其他人則一臉不解地看着我……

「你去廁所洗個面，順便冷靜下啦！」他說。

剛步入廁所，便聽到廁格傳來斷斷續續的咄泣聲……我顫抖着身體，輕輕踏着向前的步伐，生怕發出任何聲音將為我帶來更驚嚇的事……

我將第一到第五個半掩的廁格門推開，每推開一道門就發出「咿呀」的聲音，徹底將我恐懼的情緒推到最高處！

第六個，亦即是最後一個廁格，正當我要把門推開時，咄泣聲突然停止！

「咿呀！」

「啊！」門被拉開的一剎，我嚇得立刻閉上眼，然後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

「你咩事？」我緩緩睜開眼，只見雙眼通紅腫脹，睫毛末端還殘留着小水珠，不斷吸鼻子的李海帶正坐在廁板蓋上看着我。

「係你？」我良久才吐出兩隻字。

「你以為係邊個？」她把口罩拉下，露出滿臉鼻涕給我看，好給我認人。

「得，得。你戴返好個口罩先……」我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坐在地上，連忙站起身來拍拍裙後。

「你喊呀？」我和她尷尬對望好一會才開口問道。

「得，都係個句，你戴返好個口罩先。」她又想把口罩拉下來好向我證明她哭過的事實……

「喊咩呀？唔使諗，頭先個啲恐怖嘢肯定又係因你而起啦……」我說到後半句，開始愈來愈細聲。

「咩……咩因我而起呀？」她繼續吸鼻子，一邊說話一邊不自主地抽搐着自己的身體。

「無，講啦咩事？呃……抹咗去先講。」我在裙袋中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就算我唔講，你都知呢半年幾……其實都唔止，發生咗好多事㗎啦！不過，我已經……已經放低咗。」她拉下口罩抹鼻涕時，我下意識別過頭以忍着那股想作嘔的衝動。

「嗯，明白。」我和她點點頭。

「前排，係……係我成個中學生涯入面最開心嘅日子，第一次覺……覺得自己個心咁自由。」她邊說邊掉眼淚，然後她竟然用剛才那張抹過鼻涕的紙巾來抹眼淚！

「仲有咁多紙巾唔使同我慳，送俾你㗎。啲鼻涕有菌，你咁樣咪整到啲細菌入眼……」我說。

「哦，好呀……」她拿起一張新紙巾抹那條新的鼻涕，然後又用同一張來抹眼淚……

「咁覺得開心咪好囉，點解又喊呀？」我將話題帶回重點。

「因為我以為……以為自己放開咗，所以覺得長時間留係到都唔再係問題。但正因為我要學嘅都學哂，呢個地方對我嚟講已經無任何價值。而我再留係到，即使我放低咗，再點樣識得調整自己嘅心情，但……但始終都會俾呢個環境原本個種壞能量影響到，佢只會成為一個負累，對我嘅成長唔會再有幫助。」她抽搐的次數開始減少，但眼淚不斷從眼眶湧出來，完全止不住。

「我只要一日仲留係到，個種人鬼殊途嘅感覺就更加嚴重，好似完全脫離咗呢個世界咁，我完全同所有人隔開咗，想走又走唔到……」她繼續說。

「就好似一個死咗嘅人，接受咗自己已經死咗但唔可以即刻投胎嘅事實，跟住開始搵到死人世界嘅樂趣，可以自由穿梭係唔同世界入面無人理。但當過咗一段時間之後，佢哋會覺得再留係人間都無意義，當佢哋想搵人傾訴嘅時候搵唔到人講，就會發現自己其實一早已經脫離咗呢個世界，好想快啲到投胎個日但個日仲未到……」她開始慢慢冷靜下來。

儘管我知道她前段時間應該挺不好過，可我沒想到她平靜的外表下原來藏了那麼多強烈的情緒……

「有咩唔開心唔好成日屈住屈住，適當嘅時候放下堅強，向其他人展現你嘅脆弱，唔好等啲壞情緒堆到滿瀉至講。更何況，仲有個半月就唔使再返嚟，忍多陣，你得㗎！」我拍拍她肩膀，順便扶起還坐在廁蓋板的她。

「留守最尾一起那怕歷劫～」怕肉麻的我，唱起了吳卓羲在巾幗梟雄劇中唱的紅蝴蝶……

「咕嚕咕……嚕！咳咳！」我眼前一黑，七孔被水衝擊的我差點窒息，好不容易才浮上水面。

豈料，才剛浮上水面，迎接我的又是一個巨浪，我快速遊到補課室的門口處想要把大門推開……

今次門竟然沒被鎖上，我輕輕一推，大門被我推開一條縫隙後，受水流的方向和衝力一下子被開到最大！

我順利遊出補課室，剛出大門之際，我就感覺到水流的衝力消失了，完本身後那來勢洶洶的巨浪也沒了蹤影……

隨後，「呯」的一聲，我能感覺到左膝撞上甚麼平面硬物，一陣強烈的疼痛感立刻從左膝傳來！

我低頭一看，水消失了！我正維持半跪的姿勢跌在乾的地磚上，左膝即時出現一撻紫黑色的瘀痕……

「同學，到底你點樣先可以冷靜落嚟？去廁所洗完個面都仲係冇辦法解決你嘅問題？」通識呀sir又再環抱雙臂看着我搖搖頭。

我轉過頭，雙眼依然通紅的李海帶和其他同學都一臉尷尬地看着我。

我沒有理會他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膝，發現上面完全沒有甚何瘀傷……

「又係你！一陣再同你計！」我怒瞪了李海帶一眼，她一臉無辜地別過雙眼。

回過頭，已對上通識呀sir那充滿火焰的雙眼……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5hpaCt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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