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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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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爺爺爺爺!醒醒——修杰斯爺爺……嗚——爺爺怎麼都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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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遠離塵囂的廣闊平原上,一處山丘上有著一棵超過一千五百歲的巨大樹木,修杰斯正躺在巨大樹根上休憩,心神漸漸被呼喚聲帶出。
眼睛微微睜開,午後的溫暖陽光正從樹葉縫隙間灑下,身旁稚氣的呼喚聲是誰?剛剛一切都是夢境?還稍微混亂的心神讓他下意識的喊出了技能:『鋼鐵意志』。在技能發動下,思緒、心跳一併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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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爺爺醒過來了。」女孩的聲音顯得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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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爺爺醒了,爺爺醒了。」修睜開雙眼後,朝著蹲坐在左側的女孩望了過去,女孩是他第十四代子孫堤安•凱斯•拉姆恩,因為輩分是在太遠,所以他都同意並要求子孫們叫他爺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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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媽媽叫我來請你回家吃午餐,大家都在等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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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安嗎?好的好的,我們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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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塵後,向著女孩伸出了左手,年輕的帥氣臉龐,深棕色的短髮,精實的體魄,向著不認識的人說他已經1500歲了,可能還會被說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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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開心的牽起了修的左手,兩人站在這片平原的至高處,頭頂的枝幹樹葉在風的吹拂下沙沙聲響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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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前方一片在陽光映照與微風吹拂下猶如金色海浪的小麥田,這裡是修杰斯轉生後的故鄉雷姆斯大陸,在擊敗魔王後他帶著一路相伴的三位女性夥伴,回到了故鄉,在此互許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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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子子孫孫,早已遍佈整個大陸,不少政商名流、軍隊大將活耀於世,而自己則成為像是傳說般的存在。在這沒有魔王, 沒有爭端,文明與和平持續並行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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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對不起,先走了,期望在幽冥的另一端能再次與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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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緹絲、花凜……阿米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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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怎麼又在發呆了,還沒睡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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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只是突然想到你的曾曾曾曾曾——奶奶了。爺爺我可是在這棵巨大樹下向奶奶們求婚的哦,一次三個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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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爺爺真花心,媽媽說心愛的人一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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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啊、捨不得任何一個難過啊,而且爺爺也真的都很愛著她們哦,直到最後……直到現在……。」
眼神望著遠方,但修的瞳孔早已失去剛轉生時的光芒,千百年獨自一人的日子是這樣乏味,一天一天像是在掏空一般,一天一天能感受到體內的魔珠正持續吸收著負面情緒,要不是這輩子為了討伐魔王而習得的各種心理意識系技能:我想早就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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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許下永生?為什麼會是永生?直到現在,修杰斯依然想不透當時手握魔珠時的那股黑暗,究竟開口的是不是他,直到今日修依然無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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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堤安,我們看誰先到家,預備——開始!」
「哈、哈哈爺爺好奸詐——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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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奔下了巨樹山丘,修忽快忽慢的穿梭在堤安身旁,接著一把抱起了女孩讓她坐在自己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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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加護」 在技能發動下,修踩著騰空的步伐,像是溜冰一般的快速踢腿,身體彷彿飛行般的快速移動著,而肩上的孫女緊緊抱著修的頭部哈哈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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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了這寬闊的建築物外,用著大大小小石塊圍起的矮牆,牆上有著特別挖深的溝槽,裡頭種植各式各樣的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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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庭院後幾個孩子正在玩著毽子,不同的是為了不讓它落地,他們正用著魔力操控著,見著修杰斯走進庭院,其中一個操縱著毽子的孩子,將它踢向了修杰斯:「爺爺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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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嘿咻。」 面對突然以高速飛來的毽子,修輕盈地跳起後用著鞋子側邊接下,在落地前俐落的使用腳跟頂起,不用魔力的華麗操弄著、旋轉著舞動著,流暢的動作令一旁的孩子們個個睜大眼睛張著嘴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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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一蹬修接起了毽子後說了:「走吧孩子們,吃飯嘍!」孩子們還沉浸在修杰斯那精彩的動作中,在聽到吃飯後一邊討論著一邊朝著餐廳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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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用著木頭與石塊搭建而房屋,千年來隨著家族人口不斷增加,房屋也不斷增建,最古老的小房屋在整個建築群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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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是修杰斯出生的地方,用著大小不一的石板與粗壯木頭所搭建,不到五坪大的小房子,有著修與父母,還有三個老伴那段無可取代的回憶,這裡也還是他的房間,平常子孫們也會來這裡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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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位於整棟建築東邊的最外側,為了方便每次增建都是將餐廳留於原本的位置,容納數百人的餐桌四列擺著,桌上已擺滿佳餚,還住在城寨內的家人們每天分工,採買,清洗分切,烹煮調味,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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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部分的族人都在大陸各地,但修杰斯為了妻子們定了共同的忌日,那日子是他們共結連理的那天,位於各地的子孫們都會回到故鄉一同祭祀,數萬人同時回來的景象,可說是這個鄉下地方每年一大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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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今天也是這麼豐盛呢。」修笑得眯起了眼睛,但對於活了千年的他,已嚐遍世界各地的美食,對於食物的追求只剩滿足這身體所需而已,修偷偷的拿起一支雞腿,還被一旁正在佈置餐具的孫子給糾正了。爺爺真是的——這樣他們會有樣學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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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抱歉抱歉,爺爺我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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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準備好了,爺爺在稍等一下吧。」在餐具藍全數擺好,最後一道菜從廚房端出擺上了餐桌後,修走到了牆邊,牆上有一條麻繩編織而成的粗壯繩索,繩索一路連到了位於餐廳頂端的銅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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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爺爺可以拉響了!」孫子們各各捂住耳朵,小孩嘻嘻笑著,這樣的日常大家早習以為常,修輕鬆地拉動麻繩,連結頂端的鐘擺用力敲響銅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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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聲響響遍了整個平原,正在麥田工作的村民們,城鎮裡的小販們,街上的行人們,各各聽道鐘聲後停下了手邊工作,因為吃午餐的時間到了,這樣不成文的規定,早在千年前就成為故鄉雷姆斯的一種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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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鐘聲響起,修杰斯總會想起——那天斬殺魔王時,夥伴在魔王城頂端拉響銅鐘的景象,沒錯這口鐘就是從魔王城拆回來的。
修拉響鐘後摸著自己胸口,看著上百子孫齊座的餐廳,心裡盡是稍早夢境裡的畫面:「怎麼會這麼的有即視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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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吃飯了。」子孫們喚著自己,而這一幕一幕卻又像與腦海畫面縫合一般,接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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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嗚……怎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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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到了……持續千百年的累積……時候到了……
敲響這悲鳴喪鐘與之共鳴……吾等所埋下的無盡輪迴……
換你了……修杰斯•拉姆恩……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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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腦海裡響起了話語,這聲線是這麼熟悉,痛苦、悲傷、無奈、漫長的永生折磨,各種情緒參雜在這低沉的聲音中,修能感受到這樣的情緒正在侵蝕自己的思緒,視野模糊著,腦袋響起成千上萬一同說著:輪到你了,可怕無盡的話語充斥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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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察覺到修的不對勁,各各起身接近:「爺爺?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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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爺爺怎麼可能會身體不舒服,爺爺可是擁有勇者加護的英雄呢!他一定又在調皮了。」有的孩子還嬉皮笑臉認為爺爺又在惡作劇了,畢竟修經常這樣與子孫們嬉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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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爺爺?」與修一起回來的堤安不安地走向用著雙手遮住臉龐的修,試圖伸出手觸碰他的肩膀時,修透過指縫露出了佈滿血絲的駭人眼神望向堤安:「堤安……別過來,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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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爺爺。」堤安被修的眼神嚇得往後跌了一跤,修杰斯放下了雙手,身體呈現向前彎曲,本該會傾倒的身姿卻用著不合理的姿勢支撐著,身旁開始出現令人不安的黑色魔力,其濃度高的以霧狀呈現在全家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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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餐廳猶如刮起大風,窗簾飛起,黑色濃霧持續擴散,不詳的霧氣佈滿整個餐廳,濃厚的部分飄蕩在小腿高的位置,使得在場的孩子們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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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杰斯……在我們已不再的未來,願光明永遠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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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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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奪回部分意識,努力奪回雙手的行動力,接著他用著指尖,試圖朝著自己胸口快速插入,但有股力場硬是擋住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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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從自身腳邊散出的黑色濃霧持續增強,修增加了魔力喊出:「空間斬」一道深邃的傷口出現在胸口,不但沒有冒出血液,更多不詳的黑色魔力從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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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增幅」修將魔力集中在指尖,試圖衝破那道無形的力場,在增幅的作用下,手指漸漸朝著胸口裂縫接近,越是接近手指的皮膚肌肉指甲,持續在破壞與再生中輪迴:「啊啊啊啊啊啊!」修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在那瞬間一道宛如玻璃碎裂的聲響傳出,修的手掌穿過立場深入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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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啊啊——。」修將深入胸口的手用力拔出,從中取出了一顆漆黑的寶珠,寶珠持續溢出宛如液體般的不詳魔力,此時修吐了一口黑血,腳邊的黑霧慢慢消散,家人們慢慢恢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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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嗚嗚……」堤安望著一手握著寶珠,另支手貼著胸口巨大傷口的修杰斯,流著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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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安……不哭,爺爺要去找奶奶們了……嘔——。」修微微笑著說著,嘴裡又吐出大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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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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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修杰斯對著手中的寶珠施加魔法,漆黑寶珠開始出現裂痕,裂痕持續擴大,密密麻麻的粉末開始由頂端慢慢往下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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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整個寶珠消失化為塵埃,修杰斯永生的願望也得到解除,由手掌開始蔓延全身化為乾屍狀,就這樣站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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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家人個個掩面痛哭,他們有的開心,有的難過:爺爺終於擺脫這無盡詛咒了、爺爺終於可以去找奶奶們了,爺爺……堤安的哭聲響徹整個餐廳,1500年的日子是在太長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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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來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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