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這一封，是母親在這一世，出發前的日記。」
坐在他對面靜靜看著內容的喀維婭和梅斯忒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言了。
雖然這只是幾張簡略說明前幾世的紙，但是內容卻讓他們震驚到無法想像，平時那個開朗又傻氣迷糊的人，居然有這樣的過去。
雷克斯坐在沙發上喝了口茶水後，將茶杯放回桌上。
「我出生時，母親就因為身體虛弱而轉生。我父親為了不讓我失去所謂的母愛，娶了母親同父異母的妹妹伊蕾娜阿姨當我的母親。但她似乎非常享受榮華富貴和地位，從沒有正式的面對我，見面的次數可是少之又少。我還小，身旁的下人又盡心照顧，我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得到母愛，甚至以為這是每個人都會發生、很正常的事情。」
雷克斯緩緩嘆了口氣，看著桌上茶杯裡的茶水。
「下人的八卦總是非常的多，尤其是伺候的主子有什麼流言蜚語，都會在底下公開起來。我也是湊巧聽到我的真正身分，才知道原來我的母親，是一個【怪物】。」
「閉嘴！你再說一句，我……」
「梅斯忒！！」薩文緊張的抓住怒火中燒的梅斯忒，雷克斯卻自然悠閒的很，完全不把他的憤怒看在眼裡。
「當時，我也是同樣的情緒。身為人類高級階層的我，居然會是【怪物】的孩子，七歲的我幾乎無法接受，所以我用了一點手段，從當時正教導我【家族榮耀】的老師身上，打聽到母親的住所。當我一去，那又是另一次的打擊。」雙手交疊的手有些用力的交握，「一個比我還小、還要瘦弱的女孩，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坐在輪椅上，任由下人推著在院子裡散步，但她的感官卻幾乎等於零。或許是我體內的血替我認出來了，所有的憤怒都在那一瞬間消滅，腦中只出現『那就是我親生母親』這個念頭。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崩裂了一樣，莫名在母親面前痛哭。」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rwa3tj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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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爺！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
『不、不是……但是……』
每看一眼這女孩，眼淚就崩落一次。他無法控制這失控的情緒，只能繼續任由眼淚往下流，滴到女孩放在膝上的手背。
女孩的手緩緩往上探索，但是雙手幾乎是胡亂摸索，張開的嘴也只是發出嗚阿聲。
她看不到、她無法說話、甚至聽不到他的哭聲。
雷克斯伸出手，主動搭上對方那雙蒼白又冷的小手。女孩摸了摸對方的手，這次很快就找到他的臉，抹去他臉上的淚水，在他的頭上來回輕撫幾下，露出安慰的微笑。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fsbWJf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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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不知道當時安慰的人是誰。」雷克斯的語氣變得平靜冷淡的輕，「之後我被父親帶回去，所有的人都不斷對我洗腦母親是如何狠心的拋家棄子、伊蕾娜阿姨是多善良的替我母親收拾善後，我卻已經無法再相信所有人。如果我母親是那樣狠毒，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但是我還只是個孩子，什麼也無法做，所以我裝成贊同他們、視母親為【家族怪物】的生活，一方面悄悄的打聽母親的消息。」
「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薩文幾乎無法相信的看著自家爺爺，居然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把週遭的人視為敵人了。
「我無法相信任何人，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在我背後捅上一刀？更何況我為了要爬到現在這個地位，得罪無數的人。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辛雅，就算是薩文你，我也無法完全信任。」站在一旁的辛雅伸手碰觸他粗糙的手背，雷克斯只是笑了笑，「然後，在母親的這一世，已經是第六世了，我終於第二次見到我母親。野蠻的程度顯示了她身體健康，這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高興，但是那個時候的她，對我卻是充滿敵意。」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VCKEka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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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現在我已經是這個世界的統領，要是你願意回來，我可以……』
『你倒不如殺了我！就跟你父親一樣。』雷克斯的沉默讓艾緹冷笑一聲，『你沒聽說嗎？當初就是你父親逼我喝下毒藥，讓我提早轉世的阿！我想依照你父親的做法，大概會說，他是為了除去家族怪物而做的吧？也是，有哪個人類可以承受火燒的痛苦還能活下來的，那根本就是怪物！』
『……等你冷靜，我們再談。』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IYwrUj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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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對我所掌握的資訊感到不完整，後來我把這件事去問我的父親，父親一開始不願意承認，但他擔心會失去權威與地位，要我保證他的退休生活後，才告訴我真相。果然就像她說的，父親就是這樣殺了母親。但是就結果來看，母親沒有死，這在法律上來說，父親構不成殺人罪，母親的身體也因為轉生換成新的，檢驗不出有任何毒素，所以也無法以殺人未遂緝捕父親。」
聽到這，喀維婭和梅斯忒面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更加痛恨，他們居然沒有在那天那個時候，阻止他們的見面。要是能早點發覺的話，就不會讓艾緹出現那種表情……
「我明白你們的感受，」雷克斯突然像是知道他們想法般開口，「所以我才會讓他們兩人見面。」
「你這混帳！！」終於忍無可忍的梅斯忒衝上前去抓住男人的衣領，「你既然明白會發生這種事，卻還讓艾緹跟他見面！！說到底，你還是……」
「不對！」辛雅趕緊衝上前抓住梅斯忒的手，「雷克斯並不是站在父親那邊！他是為了要讓艾緹解脫才這樣做的！」
「……讓他繼續說，梅斯忒。」比較冷靜行事的喀維婭開口，「你放心，他要是說不出一個讓我們信服的理由，我會把他燒到連灰都無法留下。」
梅斯忒看著早就凝聚魔力火焰的喀維婭，他明白對方的感受跟他一樣，只是喀維婭比較有自制能力，一旦出手，是連他也無法插手的程度。猶豫一會，他這才放開手。
雷克斯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我知道母親的血已經變得跟鳳凰族相似，甚至可以延長人類的壽命。」
「那又如何？」喀維婭困惑。
「父親害怕死亡，年紀越大就越想要母親的血，但是他明白母親是不可能會因為他一句道歉就肯回來。當時父親聽到母親被捕入獄的消息，因為太過興奮而導致心肌哽塞送醫，這才檢查出父親因為年紀大了，身體機能都已經退化。雖然依照現在的醫療程度，可以使用人工器官繼續存活，但非常的麻煩，幾乎整天待在醫院裡。從那時候開始，父親就更加心急。他雇用一名女人去幫他取血，但已經在去年因為違反野生生物保護法，被送進牢裡。」
「是那個女人……」當時還害艾緹大量失血暈倒，這兩人自然不會忘記這種事。
雷克斯說，「取不到血的身體老化速度越來越快，父親更加慌張，不斷等待母親來到月球的時候，打算將她扣押留下來。父親權力過大，簡單就能辦到，但我知道母親一定是連核心世界都不想再待一刻，就怕又把人逼逃其他世界。上一次是因為有斯爾利亞的協助，我們才能抓到人，下次卻未必。我只好安排讓母親以非人管理員的身分，到父親絕對不會過去的偏僻城鎮生活，一方面安撫父親讓他不要太過刺激母親，慢慢誘導母親來月球才是正確的做法。」
梅斯特臉色嚴肅難看，「你成功了，用我成為正式使魔的理由，讓艾緹把我帶到月球來。接下來呢？如果艾緹轉生沒有提前，你們是不是就又要把艾緹關起來？」
「那就得看我父親能不能撐下去。」雷克斯毫不畏懼他的敵意繼續說，「此時我父親已經虛弱到一激動就會倒下的程度，據我所知，母親轉生日也沒多久了，現在兩人只需要一點刺激就會提前結束，而最大的刺激就是讓兩人見面。他們已經為彼此束縛一輩子了，我想親眼看看，誰才是解脫的那一方。」
「解脫嗎？」薩文開口打斷沉重的氣氛，他思考而說，「人類死了不能復生，曾祖父生前一直執著艾緹的血，想要活下去，但是最終卻沒有撐下去。艾緹卻不一樣，她還有下一世，即使活下去了還是得回來核心世界，依然逃脫不了我們福特威特一族對她的血親牽絆，他們都沒有得到想要的，這樣算是解脫了嗎？」
雷克斯看著他好一會兒，突然露出欣慰的笑容，「沒錯，以結果來看，兩人同時離去，表面上已經從彼此的束縛解脫，但實際上，誰都沒有得到想要的，束縛依然存在。父親肉體與精神已死，再也無法回來。但母親……只要我這一血脈還有人存在這世界上，對她來說就是永遠的束縛，永遠也無法解脫。」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聽著兩父子在討論文學之類的東西，一向都沒什麼耐性的梅斯忒都快抓狂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艾緹現在在哪裡啊？」
「其實我和拉茲席因有定期聯絡。」雷克斯突然蹦出的一句話，讓眾人都吃驚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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