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露 - 買麵不買酒

攸來國新皇，對於百姓來說不但是新的開始，更是一個希望。阜豐帝一上任，著先下令把國都從原來沿海的河北遷移至國土中央的單陽；附帶推行的田稅政策，農民們得以脫離苦水，國庫也不至懸空。生活得以安全，隨之追求便是安逸。但古代的消遣一個指頭都能數得著，俗點說就是剽賭毒。

開始入夜的大街上，商號多了半關了門。夏樗左拐右轉來到西邊的食市，各個門面掛滿了油紅紙燈，街道飄散佳餚酒香。騫然，一股股溫柔香充斥著鼻樑，他頓了頓腳。

不知不覺，夏樗已經走到霓虹閣。

霓虹閣是單陽名號最響的青樓，當中以頭牌歌舞伎「容竹」譽名國都。

容雁弗悔為君求，竹聲寄願來世惆

傳聞各家公子富商花費千金，只為聞聽一曲「調」。

「公子公子，」粉墩墩的老鴇衝到他跟前，拋了個媚眼，「天天路過的，瞧你也嘴饞的，也不進來坐坐?」

夏樗立馬愠笑急步走。如他所料，咒罵聲從後方傳來。

「⋯⋯臭小子，沒錢就滾遠點！看著那苦瓜臉就晦氣，哼！」

雖是活了兩次，但前世的他沒來得及探究成人祕事，人已經沒了。重生的小夏樗曾握拳對天發誓道，今世十八歲一定要把自己的童子夢給圓掉了。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沒錢且年近十八的夏某人只能握著今早賣掉的藥錢，走到煙花酒之地、隔壁的路攤，買個面。吃著面，嗅著酒味兒，過一過癮。雖然有點猥瑣，但省錢。

「老闆好，」夏樗坐在挑了個右方的位子，邊靠霓虹閣。

「哎，小伙來了。今天吃什麼？」

「要一份雲吞麵！」

「好呢！」

不到一會，廚子便將熱騰騰的麵條送上桌。

「來了！哎喲小伙，又被那肥鴇糾纏了? 你一身都是刺鼻味兒⋯⋯哇哇」

「啊，不是吧⋯⋯」夏樗嗅了嗅衣袖，但不自覺有味兒。

「你可要小心點，聽說老鴇近日欠了錢，招客特別勤，為了就是順手溜走富貴人家的荷包⋯⋯你心可長點眼兒。」

回程路上，紙燈只剩幾家還亮著，僅存的微火使路不致漆黑，勉強可見。五枚銅板在空中閃了圈個，夏樗把剩錢捏得緊緊的。回想「荷包」兩字，心口悶了悶。

國都單陽一共有東南西北四門。夏樗習慣出東門走五十里，進一霧山挖採藥草。小時候就是在那跟前師父學醫。

前天連夜採回的七株藥草，一株自留，四株今早賣了，剩下的給了花婆婆。如果一天一頓，那麼五個臭銅板，頂多還能撐個兩三天。

唉，這麼快又要上山去了嗎？可上回去的時，山頭已禿了半。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再者採摘者不只他一人，再大的餅就這麼點兒，有人飽肚，同時意味著一定有人餓死。雖說還有點私房錢，但是留在緊急時用，現在還不行。他得找一下別的門路，要不然年末得吃西北風。

夏樗吶悶地踢了踢石。1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7T3h1DcW

難道又要接症嗎？

不成！

那會兒破戒，差點兒糾了一身麻煩。

夏樗連忙搖搖頭，百般思緒堵在心頭。

算了算了⋯⋯ 明早再去藥材店老闆提過的西門小山探探路吧⋯⋯

「⋯⋯救命啊老天爺啊搶劫啊！」

⋯⋯

這麽油膩似膠的聲音，化灰都認得是。

原地蹙著幾分，他忍不住聞聲走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誰都知道。可是比起這些，夏樗更好奇誰有那麼大能耐，讓堂堂霓虹閣的厚臉老鴇碰釘子。

「公子⋯⋯不是！大爺！我錯了，我錯了！」

夏樗停在拐角，借死角的雜物當掩蔽，稍稍伸出頭。

「真不是我偷的，真不是我⋯⋯」

閣外僅點有數燈，餘光映照小巷中的三人。

老鴇正縮到巷角，自顧自說對著兩個身影一扑通給跪了。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著，靠前的那位一身黑衣，高大身影隔著老鴇，後一位身穿赤紅卦，兩手搭後，背站得似尺子般直。儘管只有背影，夏樗自覺那人定是不凡。可惜，大人物正好背對著他，沒能看得著臉。

「嘴是用來說話，不是用來狡辯。」

隔五尺之外的夏樗也被話中冷意涼了後背。

「我我⋯⋯我就不是手賤才順了大爺的東西嗎？大爺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一次吧！」

眼看老鴇爬到兩人跟前，企圖伸手繞過黑衣人，抓緊赤紅男子的褲角求繞。可黑衣人壓根沒給她機會，一後手把老鴇推開，跌了吃狗屎樣子。

哦，原來是她不識狗眼，偷了大人物東西。眼看兩人氣勢洶洶，恐怕老鴇不只偷了荷包那麼簡單。平時她那仗大欺小，看著她現在衣裳皺皺的樣子，夏樗低罵一聲活該。

「誰派你來的？」

老鴇眼神戰戰兢兢，眼神在兩人之間飄忽不定。一瞬，她瞅到邊角的人影，兩目相投。夏樗心覺不好，轉身拔腿就跑。

「他！大爺，是他，」老鴇指著了夏樗身處的位置，「是他指示我幹這活的！快抓住他⋯⋯」

音還未落，紅影已衝至拐角。夏樗像是手無寸鐵的小雞被人拎起。那會兒，他一邊懊悔自己脆弱的運動神經，一邊磋拕著辭，打算垂死掙扎，解釋解釋。但對上眼前俊俏的面目，一向能辯自如的他這時也忘了咒罵老鴇的無須有。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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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麵不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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