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刮来,飞沙走石,人们难以行走。
1958年6月,皖城,这座新兴的城市,正弥漫着一股资产阶级,官僚阶级的乌烟瘴气。
正在此时,气象局关于沙尘暴的预警被紧急下发。
大街小巷,路灯牌坊,连太阳上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沙子。竖耳一听,随处传来行人的喧哗声,小孩的啼哭声,大人的大声斥责与谩骂声。街边不少小汽车的车主纷纷用手帕捂住口鼻,似乎要以孙悟空翻出筋斗云一般的速度逃离这沙尘满天的世界,逃回他们的豪宅。
只余下那些拼命三郎所开的冒着黑烟的卡车,路上走慢了,必然被车辆管事一顿臭骂。这些车辆管事平日里最爱以大欺小,遇上领导则阿谀谄媚,深受官僚思潮的影响,因此在这种天气里,也不妨碍他们上蹿下跳,张牙舞爪。
只见他们拉开车窗扯着脖子向前望去,似乎要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不到一分钟,衣服领口和眼睛便被沙子灌满了。“xx个xx的,你们前面xxx呢?x边儿去!”车辆管事一边抖搂着自己刚买的衬衣,一边朝前面空无一人的小轿车怒吼道。一旁的司机们却只觉得他肚子要弹起来的样子十分的滑稽。
六月九日上午,皖城首次发生沙尘暴,没有人知道出什么事了,但是对于这样的自然灾害,上头却在一天之内连着发了五份带红头儿的文件。
同时,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楼内,坐着皖城的一把手,第一市委书记陆晨。
“书记,您看今天报纸上的评论,有不少刺儿啊!”一个身材高挑戴着眼镜的男子,手拿着一份新印的《皖城日报》敲开了陆晨办公室的大门。
陆晨慵懒地晃了晃身子,不合身的中山装似乎要被他臃肿的肥肉撑开扣子。满是麻子的脸上挂着一对紧锁的眉头。
“啐——”他一口黄中带白的唾沫吐在了一边,正巧落在了一旁“文明礼仪”的标语上。
“书记,”那高个子接着说,“报社那几个小子嘴巴总是闭不上,老是刊登一些闲言碎语,您看……”
“那就让他们闭嘴!”陆晨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显得十分粗鄙庸俗。更令人对他的身份起疑。
“明年就是建国十周年大庆了,要不我做一些工作?”那个高个子一边和颜悦色的汇报,一边把日报放在桌子上。
“不急,先让人齐整了!”陆晨露出一抹说不上样子的微笑,焦黄的牙齿十分令人作呕。“心诚,别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在年底之前办妥就好。”
这个瘦高个儿名叫王心诚,是陆晨的下手,平日里和和气气,但背地里十分残忍武断,这也是王心诚能坐到现在位置的原因。
“是书记,交给我来办。”王心诚一面答应着,一面退出了办公室。留陆晨一个人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沙尘暴。而陆晨心里惦记的,确实他的老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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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稼没得活了!”皖城周边的几座农社里,哀声遍地,眼看着就要收获了,没成想忽然刮起了“黑风暴”,几千亩地的庄稼几乎全部遭了殃。
整整一天过去了,风暴才得以平息,但也造成了几千亩地的绝收。眼看双抢临近,夏收在即,完不成任务,全农社都在发愁。
忽然,一辆崭新的福特轿车飞速的从皖城市区驶来,本来满是沙尘的土路上再次扬起了两道长印。
车子在农社边停了下来,首先打开车门的人,却是一副年轻的面孔。他是国立八中毕业生刘阳,现在是报社的摄影记者。他的胸前还挂着一台苏联进口的胶片相机。
“小刘,快,把农田的损失情况拍下来,这次我们的任务十分严峻!”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中年人,他叫向文浩,是报社的编辑。同样,他因为多次支持指出不足之处,发表群众意见,而被陆晨注意了许久。
这一切,都被王心诚的手下看在眼里。他们都在暗处,随时准备张牙舞爪的袭击这些敢于揭露真相的人们。
回到报社,向文浩往办公桌前一坐,手却如疾风一般,不一会儿一篇新闻稿便落成,其中反映的正是现在的受灾情况。
果不出其然,一会儿,报社通讯室便收到了一封来自王心诚署名的电报,一个通讯员翻译后,将此电报送到了编辑办公室。
“向主编,这儿有一份王心诚发来的电报,内容大致是要求我们报道皖城人们抗风沙保庄稼的文章,对于风沙造成的损失不要报道。”那人说道。
“什么?”向文浩一拍桌子,“绝对不行,现在夏收已经完了,我们难道要让全城百姓饿死吗?必须报道,让全国知道真相!”说罢,他便拿起新闻稿,在手中扬了几下,昂头激动的说道:“报纸是什么?人民群众获取信息,得知真相的途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捂嘴巴放卫星,是反动派的作风!”
“主编,最近上头的动静有点大,我看着电报里头,藏的是刀子。”那人劝道。
“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现在我们国家百废待兴,那些潜伏起来的阴谋家们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攀上高位,但我们也绝不能向他们屈膝投降!”向文浩义正辞严。
“好!”一个人拍手走了进来,他是皖城日报社的社长,于洋。“文浩,我非常支持你的做法!现在灾害严重,如果再去做那些掩人耳目的事情,恐怕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哟。”社长在北京上过学,字里行间给人一种文绉绉的感觉。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大家知道真相,共度难关!不然照这种形式,恐怕要出大事儿。”社长摇了摇头。
第二天,自然灾害的新闻登上了《皖城日报》的头条。
“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陆晨看着《皖城日报》,握紧了拳头。半晌,他掏出个打火机,将日报点着,“王心诚!”陆晨歇斯底里的喊道,彻底露出了他臃肿丑陋的真面目。
此时,皖城的上空,开始笼罩上一层阴霾。一场翻天覆地的阴谋,正悄然在皖城这座年轻的城市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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