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愛的世界 - 小望

小望

Feb 27,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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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時十分，剛下班的他攔下一台出租車。

「去西城北大街的老金燒烤攤。」吃晚餐，順道給小望帶個宵夜。

車子經過破敗的小巷，昨天還建在兩排的老舊房舍，只見斷臂頹垣。他心想，被拆除也是沒辦法的事。拆除了，才能在原地，蓋一座宏偉的摩天大樓。

這城市在全國可是頂尖，放到全球也算是上流。巔峰之地，就該要有相對匹配的人事物，如他和小望——新穎又亮麗。陳舊不入流的，自然是要被這城市淘汰。

「客人您是日朝公司的員工吧？」

「⋯嗯。」

「開夜間車多年，載的大多是喝酒玩樂的客人」，司機打了個方向燈，在路口確認有無來車，「正經不鬧騰，加班到那麼晚的也只有您們了。」車子左轉入四線大道直行，「不愧是一流的大企業，員工素質也是數一數二的好。」

司機又恭維地說了很多好話，不過他並不認真聽也不回話，黑夜中車外整排路燈照耀，他疲憊的臉龐忽明忽滅映照在窗上。

為了進這個“大企業”，他也是付出了相當努力。

比他人晚睡，比他人早起，就能多讀幾頁的書，拿到比他人更高的分數，進到比他人更好的學校作為跳板，拿到比他人更好的工作。

競賽奔跑跑過他人，不能停下，直到現在也是奔跑著，才能在這城市有個小小的立足之地。

但小望不一樣，她想坐就坐，想跳就跳，想跑就跑，自由自在才不理會任何人。從不會為了什麼目的去奔跑，只是發自內心單純想奔跑，像在對全世界宣告，「老娘管她的名次！」這樣的小望，很有魅力，他深受吸引。

好想趕快回家抱抱小望啊，抱著她，什麼疲憊都不見了。

車子抵達燒烤攤，他把晚餐改外帶，很快又回到車上。手機鈴聲響起，是還在公司的上司說企劃有要修改的地方。

他從背包拿出筆記型電腦，放在大腿上，在汽車後座縮著身體打字，現在才夏末初秋，螢幕上卻是聖誕節的銷售活動事項。

司機看他開始工作，也不搭話了。小小空間中，只有敲打鍵盤的微弱聲，車外是一幢又一幢氣派的摩天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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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司機看著映在後照鏡裡，那張了無生氣的臉，吞吐問，「能跟您留個聯繫方式嗎？我兒子也想進日朝工作，還有問題想多多請教您吶。」

他把螢幕蓋上，是兒子想還是父母想，又有個人要被推到賽道上，為他人的夢想奔跑。罷了，小望還在等著宵夜，不想浪費時間拉扯，他們快速交換了聯絡方式。

站在家門前，門口貼著一張通知單，是關於最近出現的傳染疾病，病毒可能會在某些生物上也造成感染。小區居民若有飼養，都必須上繳集中處置。

他打開門，小望已經不在，屋內東西散落的亂七八糟，跟剛經過的房舍一樣。他明白的，昨天還在，今天就不見，不過是在這城市自然的被淘汰。

丟棄一小部分，來成就偉大的。

他把先斬後奏的通知單折成紙飛機丟出，小時候在農村，他的紙飛機總是飛最遠。

現在，紙飛機也輕輕的滑翔，飛吧飛吧，別墜落，飛不動跑不動時，就換你被遺棄了。

閉上眼睛，美好的未來在黑暗中浮現，聖誕節過後，會拿到一筆可觀的獎金，明年春天再去買一隻吧。

小望、小望，最初為什麼取這名字呢？他忘了，記不起，前面的字，再也拼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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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