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難得的陽光令人有些懶洋洋的,思維似乎也變得有些緩慢,她把設計稿告一段落,一邊伸懶腰一邊走出工作室。
年底就是有接不完的工作,很充實,但也很累人。
走進電梯,她尋思著去樓下的咖啡廳喝杯咖啡,可正要將一樓的按鈕戳下去的時候,一隻節骨分明的手將她的手腕抓住,「周泠。」
周泠微微發愣,眼光下意識順著那隻手往上,「薛靳凜。」
帥氣的臉龐,堅定的眼神,果然,除了皮膚黑了一點,完全就是原來的他。
她沒想到,出差回來他竟然先來找她,這和他平時的作風很不一樣。
「喝咖啡嗎?」薛靳凜看她發愣,輕輕笑了一下。
「嗯,同路?」她不自然的抽回手腕,想要插進口袋卻發現自己穿著長裙,平時在工作室裡總是披著的外套剛才也脫了,一時有些窘迫。
一切動作都被他盡收眼底,只是,他會裝作不知道,至少,不會讓她知道他看在眼裡。
「走吧,我買單。」他伸手按下了她本來要按的按鍵。
她的工作室在八樓,因此很快便到達了一樓——如果相比二十五樓的公司,八樓算是快的——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
周泠微微打顫。冬陽果然是騙人的,大太陽什麼的,千萬別相信,沒靈感絕對是自己的問題。
附近是市區,公司行號林立,路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為的是都市的繁忙,能找得到人情味的大概就是咖啡廳這種場所了。
這棟大廈的咖啡廳很特別,不同於其他棟的室內咖啡廳,整個吧台連同著客用桌椅都是露天的,每個桌子都打著傘,晴天遮陽,雨天擋雨,陰天便收起來,舒適新穎。整棟樓都有個默契,不論是公司高層,還是普通的員工,抑或是那些剛創業的年輕小老闆,凡是遇上了需要坐下來談的事,來到這裡是第一選擇。當然,周泠也不例外,遇上靈感消逝的時候,到這裡喝杯咖啡,遺失的靈感又會自己回來找她。
可是現在跟著他,她總覺得這件平日再平常不過的事變得十分陌生,讓她很不自在。
「妳喝什麼呢?」薛靳凜問她。
周泠不假思索的回答:「冰拿鐵。」說完才後悔,想到他必定會唸她一頓,她就很沒勁,怪就得怪她沒想一下就回答了吧。
「都幾月了?現在是十二月初欸。妳夏天喝冰拿鐵還情有可原,現在大雪剛過,再十多天就要冬至了,喝什麼冰拿鐵?要喝給我喝溫的。一個大女孩了,怎麼就不懂得顧顧自己的身體呢?總是要別人提醒,妳以為總是有人提醒妳啊?身體是妳的還是別人的?自己不注意一些,身體總有一天會出岔子的。」果不其然,換來了一頓碎念。
周泠嘟起嘴巴,有些不甘願,「我不管,我就要喝冰的,冰拿鐵才有提神醒腦的作用嘛,等一下才可以回去繼續畫設計稿。而且你也真是,出差回來一點都沒變,我媽都沒你囉嗦。」
薛靳凜點點頭。
她還以為他開竅了,懂得尊重她的感受了,但是當他端著一杯溫摩卡,一杯溫拿鐵回來的時候,她是真的無語了。
「……你不是點頭了嗎?為什麼拿回來的是溫的?」她呆了很久,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誰跟妳說,我點頭表示同意妳喝冰拿鐵了?我只是為了妳的倔強點兩下頭而已啊。」
周泠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麼令人想抓狂的解釋?穿鑿附會,根本就是胡謅亂道。
奈何事實就是,他真的只是隨便點兩下頭。在即將冬至的日子準她喝冰拿鐵這種事,她一定是腦子壞了才會覺得有發生的可能。
她端起溫拿鐵啜飲一口,抿了一下嘴,眉頭一皺,把杯子放到桌上,「我看我還是自己去點一杯冰拿鐵吧,就不應該指望你給我買單的。沒事,一杯拿鐵而已,每天一杯也不會上演荷包失血的戲碼。」
說著,逕自起身,準備自己去點一杯冰拿鐵。
她說得輕鬆隨意,他聽了卻是怒從心頭來。每天一杯,他沒聽錯吧?今天也就算了,她還每天一杯?她是不是真覺得她身體很好,怎麼糟蹋都沒關係?
看著她的背影,那麼輕快、那麼自在,好像脫離了他的管東管西,她就能夠很自由的生活,而這種自由帶給她快樂。
簡單說,他帶給她的是束縛感,而不是安全感。他對她來說,是多餘的。或許沒有他,她會更快樂。
失落湧上心頭,為什麼?她為什麼不能理解,他的管東管西是對她呵護的一種表現?一定要事事順著她嗎?
思考之際,周泠端著冰咖啡回來了,雀躍的心情溢於言表,「走吧走吧。」
他的思緒一時間被她打散,怎麼收也收不回原來那樣,索性不想了,起身應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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