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掃落葉東風暖,鯉拂碧波淺水揚。
一株株淺粉色的桃花深處,飄散著木頭香氣的涼亭和碧色魚塘相傍,時不時有桃花瓣被風吹落,點綴在涼亭的尖頂上,遠遠望去,倒像是被白雪覆蓋似的。
涼亭高高的房樑上,懸掛著一塊木匾,其上,鐵劃銀鉤的三個大字寫著 “ 頌月亭 ” 。
涼亭內,一名女子嬌軀半倚在木製欄杆上,粉白粉白的手指斷斷續續的從身後ㄚ鬟手上的小布包內,捏出一粒粒事先備好的蛋黃團,餵給底下池子裡的錦鯉。
六、七隻大魚早擠在涼亭的邊上,撲騰撲騰的搶著女子扔下來的蛋黃。
幾隻小魚也是爭先恐後,鑽著大魚間的縫隙游近前,時不時的往上躍,恨不得能直接上岸,吃掉所有小布包裡的蛋黃團。
正在餵魚的女子一襲丹紅色暗花細絲褶緞裙,袖口處的金線隨著女子手臂的擺動熠熠生光。烏黑如墨的長髮用一枝秋蝶無笙金步搖輕輕綰住,兩枚鎏金趕花耳墜在垂下的髮絲間若隱若現。
女子眉眼精緻,氣質清冷出塵,好似天仙下凡般不帶絲毫煙火氣,傾倒眾生的容貌羞得亭外的桃花都想低下頭去。
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蹬蹬的踏上了階梯。
「奴婢給二公子請安。」揣著小布包的尋梅略一福身,正走來的宋遠抬了抬手讓她免禮。
尋梅拉了拉依然靠在欄杆上的宋盼兮。「主子,二公子來了。」
盼兮懶洋洋的扭頭,聲音嬌軟。「你倆那麼大聲,我能不知道嗎?」
「妳今日倒是悠閒,還有時間餵魚。」宋遠笑吟吟的看著盼兮,也不在意她沒給自己行禮,反正二人兄妹之間,何必在意這等虛禮?
「二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這頌月亭位在府內邊角地區,附近只有書房。宋遠從商,平日不會去書房,若非專程來找她,是不會經過這的。
「我這一路找妳找得可辛苦了。先去了妳的玥流院,訪蘭告訴我妳在這,我又巴巴的趕來。唉,二哥這把年紀了,跑這一圈老骨頭都要散了。」宋遠邊說,邊誇張的捶著自己的肩膀,逗得兩位姑娘咯咯直笑。
「二哥你瞎說什麼呢?你還未達弱冠,怎麼就叫老了?」盼兮和宋遠年齡較近,又都是府裡的嫡出子女,感情自然較其他兄弟姐妹好。
當朝丞相宋亘膝下四名子女。嫡長子宋倫同父親般在朝為官;嫡次子宋遠從商,京城裡最有名的製衣閣,錦華閣,便是他名下產業。
丞相府三小姐宋蛾,為側室李姨娘所出,是府裡唯一的庶出。
盼兮排行第四,是府裡最小的孩子,卻是相府嫡長女。
「小妹,妳前幾日不是託錦華閣做幾件衣裳嗎?我遣人送去妳院子了。」宋遠終於想起,這會兒找小妹是有要事要講,停了一停,續道:「咱小妹本就生得閉月羞花,再穿了我錦華閣繡的衣裳,怕是要甩京城中其他姑娘不知幾條街了!」
盼兮聞言嗔了宋遠一眼,她這二哥慣會講玩笑話。「二哥,你胡說什麼呢?」
宋遠見小妹不信,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嬉皮笑臉道:「小妹,妳可聽過京城裡最新的小曲?」
盼兮搖頭,皇后娘娘託她幫忙籌辦辛貴妃壽宴,這幾日還有許多事得忙活,自是無法去聽什麼小曲。
辛貴妃在當今皇上還未登基,還是太子時,是第一位過門的側妃,與皇上感情深厚,因此她的壽宴,宮裡向來盛大舉辦。
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宮宴籌備這巨大的差事自然要落到旁人身上,可如今後宮內品階夠高的妃嬪,不是有了身孕,就是性情不夠穩重。
皇后娘娘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辦這事,只得託自小看著長大、如親生閨女般的盼兮幫忙,自己則在旁提點提點。
這幾日看盼兮處理這些事游刃有餘,皇后總算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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