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間再戀上你 - 《咫尺之間再戀上你》#01 再見・初戀

走進餐室中，阿赤一眼便可認出皮膚泛著健康古銅色，蓄著爽朗短髮的小藍。

這女人，跟十年前最後一次見面時相比，除身型上比較成熟之外，幾乎沒有其他改變。

「果然沒變。很難相信你已經有個四歲大的孩子。」阿赤輕輕鬆鬆地坐到小藍的對面。

「你變了很多呢。」小藍說：「以前比較好看。」

「太坦白，未必人人都受落的。」阿赤失笑說。

「我們可以跟對方講任何說話，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是嗎？」小藍笑了笑。

「不要太容易信人。」阿赤哭笑不得。

口裡雖然這樣說，但阿赤心內實實在在因為自己跟小藍之間單純而真摯的友誼可以維持十多年而感動。

「只有你，我是絕對相信的。因為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傷害我。」小藍堅持。

阿赤哭笑不得。

「無論你告訴我甚麼也可以，我都會聽你的。也不會有不好的感覺。」小藍認真地補充。

阿赤二度失笑。

才重遇沒多久，阿赤不能否認這女人對他自己仍然有著相當震撼的吸引力。

但經過十多年仍能如此坦誠相對，根本沒有不能說的話，這樣跟對方建基於絕對信任上的友情，相較之下，所謂異性之間情愛關係的吸引力實在有點兒微不足道。

「為什麼不去澳洲找她回來？」小藍像閒話家常般問。

看著這女人竟然如此這般輕易地說起了自己心內最沉重的話題，阿赤三度失笑起來。

「你單身太久，是時候找人照顧一下你了。」她仍然輕鬆得像說著今晚應該吃什麼似的，繼續說：「就算你沒有勇氣再找她，又或者她不願再跟你走在一起。但那不代表你要一直守寡呀！」

「什麼守寡？」阿赤差點把剛喝進口的清水全吐出來。

「不是嗎？」小藍傻呼呼地望向阿赤，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說話有什麼問題。

「我還沒結婚。就算我跟她真的是夫婦，她也還沒死。哪來的守寡？」阿赤沒好氣地說：「而且守寡似乎是形容女人的。你回來這裡工作，好應該把中文重新學好。」

小藍一點異樣也沒有，看來阿赤嘲弄似的說話在她身上連丁點作用也沒有。

應該說她是單純？抑或遲鈍？

阿赤相信是前者。

面對這十年如一日的女人，阿赤打從心裡的喜歡她的個性。

可是，跟小藍相處也挺累人的，要不就給她的說話嚇一跳，要不便整晚也哭笑不得。然而，這種累對阿赤來說卻彷彿是久旱後所逢的甘霖。

或者就因為這樣，當晚他很快便睡過去了，而且睡得比之前幾個月都要甜。

鈴聲轟天動地的響起來，阿赤不情不願的伸手亂抓，很不容易找到手機。

他兩眼仍是不願意張開來，抱著枕頭，連嘴巴也不想動一下。

「我想去給孩子買玩具，你快來吧。」小藍的聲音興奮地說。

阿赤夢囈般應了兩句，然後掛斷線，繼續他跟周公女兒的約會。

隔幾分鐘後，手機又響起來。也不知給阿赤擱到哪裡去了。

阿赤閉著眼再找了一會，還是沒有找到，響聲卻仍沒有放棄的一直持續。終於阿赤喃喃自語的罵了兩句，張開眼來，一把抓住溜到床尾的手機。

「快起床吧！在等你呀！」小藍的聲音依舊興奮。

她在興奮甚麼呀？阿赤內莫名其妙，吵醒他有那麼值得開心嗎？

終於，阿赤還是無可奈何的爬起床來，以赴刑場的心情出門。

十年前開始，就是從來不懂拒絕這個女人…欸…

「你來得真慢！」穿著背心娃娃短裙子的小藍，搖著一頭輕柔短髮，吃吃地笑。

怎麼都像長不大似的？明明孩子也四歲了，作為母親的她卻還是十來歲模樣。

不只是模樣兒，似乎連性格也是十年前那樣！

「你定定的在看甚麼？」小藍一邊拉著阿赤的手，一邊帶他往玩具店走去。

「在看妳呀！一個孩子的媽媽，竟然像妳那樣天真爛漫…」阿赤挖苦似地說。

「真的嗎？」小藍卻開懷地笑，「你仍是那麼會哄人哦！」

真給她打敗…

「買甚麼好？」走進店子裡，面對一列一列模型貨品，小藍苦惱地問。

「為何買玩具給男孩，要把我也拉來？」阿赤沒好氣地說：「四歲孩子，我怎麼知道應該買甚麼玩具？」

「我記得以前你常常玩模型，玩得連我也不理呀！」小藍理所當然的說：「要買玩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了。」

連阿赤自己也想不起來了，她是否記錯別人了？

「孩子跟你一樣，很愛玩這個。」小藍從架子取出一盒機動戰士的模型。

啊！原來她沒記錯，阿赤突然想起來了，機動戰士的確曾是自己的最愛呢！

看見阿赤恍然大悟似的表情，小藍滿意地笑了。

她蹲下去，在架子下層尋找比較適合小孩玩的機動戰士模型。從阿赤的角度，無可避免地看見小藍背心寬領下的半截胸口，他自然地別過頭去，卻仍然不敢移動，彷彿這樣可以為小藍遮擋一下其他人的視線。

阿赤輕聲說：「不要蹲下來，妳走光了。」

「是嗎？你看見甚麼？」小藍若無其事的說。

「甚麼也看見了啦。」阿赤兩眼翻了翻。

小藍終於依言站起來，笑說：「色鬼！」

阿赤沒再說話，因為他的確甚麼也看見了…

「你又不是沒看過，不用羞得臉也紅起來呀。」小藍沒事人般說。

阿赤抓抓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為免她又蹲下來找玩具，走光了的時候又不知應該提醒她還是給她遮掩一下，阿赤決定要盡快離開玩具店。

他一把取過兩盒看來最新款的模型，急急付款。

「多少錢？」小藍跟在阿赤身後。

「我送給妳的孩子好了。」阿赤淡淡地笑了笑。

阿赤沒想過，只是買玩具而已，卻像打了一場硬仗般累人！

「太久沒有女人照顧你了。」小藍說：「所以反應才那麼大。」

「走光的是妳呀！」阿赤快給氣昏了。

「但看見的只有你嘛。」小藍笑嘻嘻的說：「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擋住的。」

對於這女人百份之一百對自己的信任，阿赤信心開始動搖了。

她把他當成聖僧了？還是幾年在外國的生活讓她變得比小時候更不拘小節？

看著這十年如一日的小藍，阿赤打從心底對她又愛又恨！

半天下來，阿赤抱著滿懷的購物袋，一步不離的跟在小藍身後。看著她的背影，他不只一次在想，自己到底在幹嗎？

整天的購物成果都跟自己毫無關係，有的是小藍買給她的孩子，也有買給家鄉的其他親人和朋友，可就沒有半件東西是買來給阿赤的，但付款的卻是他。

真的解釋不到這到底是為甚麼，或許是因為十年不見，所以連帶十年來一直想花在這女人身上的金錢，也不自覺的一股腦兒的掏出來。未來半個月，大概也只能吃速食麵了。

「喂！我們分一半吧。」小藍轉過頭來，笑盈盈的說。

阿赤笑了笑，把最輕便的購物袋子遞給小藍。

「我是說，那些錢呀！」小藍沒好氣。

「就當我送給他們吧。」阿赤聽見自己這樣說。

真是口不對心的大笨蛋！

然而，小藍只是提出分擔購物費，便足以叫阿赤大感安慰。如果給朋友甲乙知道，大概又會被罵笨了。

「為甚麼？」小藍說：「你又不認識他們。」

「妳回來工作，也只是想儲多些錢嘛。」阿赤理所當然的說：「那麼，妳就自己留著吧。」

「你真好！」小藍由衷的說。

才不！阿赤心裡想，他只不過總是毫不自控的這樣做。話才剛說完，自己便已開始在後悔了。

算了，吃半個月泡麵也不打緊，當作減肥好了。阿赤想起跟小藍久別重逢的那天，她過份坦率的說他不比從前好看…

回到她暫住的家，放下那些花費了阿赤半個月薪水的購物成果，他攤坐在她的床上...

有多久沒有逛街逛足一天？他發現自己的氣力也給透支了。

小藍說了一聲，逕自走進浴室洗澡。

阿赤待在她的房間內，環顧四周。一個女人寄人籬下的住在朋友家，那些朋友還不屬於她的，而是屬於她的媽媽的朋友的朋友…信得過嗎？阿赤不禁為這個女人擔心起來。已經離鄉別井來工作了，如果再被騙了怎麼辦？

想著想著，可能真的太累，阿赤在小藍的床上睡過去了。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香氣撲鼻而來，阿赤慢慢醒轉過來。

「很累？」洗澡過後，身穿小背心和休閒褲的她，坐在床尾邊拭抹濕漉漉的短髮，邊說。

阿赤點了點頭。

「他們今晚不回來，你在這裡睡吧。」小藍笑說。

「嗯？」阿赤給嚇了一跳。

「是呀！他們今晚不回來。」小藍若無其事的說。

「我不習慣睡沙發。」阿赤想了想後說。

如果不真正認識她，她剛才幾句話就要叫他胡思亂想起來了。

「那麼快回家吧，回家後打電話給我。」小藍理所當然的說：「不要忘了哦。」

阿赤點了點頭，站起來準備離開。

「真的不要？」小藍最後問。

「要甚麼？」阿赤又吃了一驚。

「分一半錢。」小藍說：「為甚麼對我那麼好？」

「因為我愛妳啦！」阿赤沒好氣。

「早知你愛我呀！只不過，不是男人跟女人的那種愛嘛，十年前你已說過了。」小藍吃吃地笑。

「就是嘛，還要問。」阿赤反了反眼。

「就知道你疼我。」小藍笑得很甜。

阿赤失笑，往外走去。

「那麼久沒有女人，你會召妓嗎？」小藍把他送出門時問。

如果正在吃些甚麼，阿赤大概口裡的食物會全部給吐出來。

「神經病！」阿赤是徹底給打敗了，哪有女性會這樣問一個男性朋友？

「千萬不要呀！我討厭男人召妓。」小藍說得很認真。

「不會呀！」阿赤幾乎要暈掉了，他說：「答應妳好了。」

小藍滿意地點了點頭。

回家途中，阿赤想起十年前。

那段追不回來的時光，無可否認是一段既難忘又甜蜜的回憶。

他記得，十年前他跟她的分手，是因為她愛上了他的朋友。

當時年紀還少，到底算不算真正的愛上？又算不算真正的不愛了？

或許那時的她沒有真正的愛上別人，也沒有真正的不愛自己也說不定呢。只不過，答案只有天知道了。

他還記得分手時的那一幕…

那一天是考試的日子，他們之前一晚溫書到深夜，到考試完畢見面時，兩個人大概都很累了。

小藍當時依偎在阿赤的懷內，突然宣告似的說：「我們要做一世的好朋友呀！」

「這說話是否代表妳要跟我分手了？」阿赤打趣的這樣回應。

豈知她竟然點了點頭，似是而非的說：「就知道你一定明白。」

他聽見開玩笑一般的說話竟給證實了，完全不懂反應。

雖然年紀還少，但他的確很喜歡她，真有想過將來要結婚的話，對象也必須是她。

然而，要分手了。還要保證一生一世也是好朋友，以後也只能是好朋友！

「妳喜歡了…」他說出一個朋友的名字。回想起來，這早已有不少蛛絲馬跡了。

她愣住了，愕然的望著阿赤。

她想搖頭，卻猶豫了好一會後，輕輕點點頭。

「那告訴他呀！看得出他也喜歡妳呢。」那時的阿赤大概已瘋了吧。

這樣的分手，想起來也覺好笑。阿赤不禁失笑起來。

他記得當時小藍還打了個呵欠，睏得眼水也流出來呢。

分開之後的他跟她，如她所言一直維持極度親密的好朋友關係。但卻只是好朋友，不會再有其他甚麼了。

直到她跟家人一起回到家鄉去，那友好的關係才被劃上休止符。真沒想到，十年後，跟她再見時，她已是一個孩子的媽媽，結了婚也離婚了…

三千多個日子後再相聚，阿赤不難發現，自己還是挺喜歡她的。

這段日子以來，每天下班必定有節目，彷彿變成兼差一樣，跟分開十年後重聚的她每晚也至少見上一面，說實在也真累人。

但阿赤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一句拒絕話兒，幾乎只要收到她的來電，便會自動自覺的準備出門赴約。

仰臉迎上蓮蓬頭噴灑而下的滾燙熱水，阿赤舒服得閉上兩眼。還好，他仍有一點自知之明，才沒有高歌一曲。

今天是難得早回家的一夜，享受一下淋浴後，他打算開開心心的看看之前買下一大堆的小說。

只不過…

怎麼她整天也沒有來電？不會有甚麼事吧？過去一個月，每天快下班時，電話也會響起來，然後會傳來她吃吃的笑聲，跟他約好時間和地點…

為何今天不一樣了？阿赤一邊關上水源，一邊在想。

他如願渡過平靜的一夜，躺在床上看著小說，可是小說的內容卻沒有太多給他看進去，反倒沒有出現一整天的她，卻填滿他的腦袋子。

電話鈴聲就在這時響起來。

「很掛念你，來找我吧。」掛念著的聲音鑽進耳內來。

「我也是，立即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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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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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之間再戀上你》#01 再見・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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