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窗戶上灑落,沃夫岡的房間乾淨明亮、一絲不苟,東西擺放整齊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一眼望去,從筆記本到書籍再到衣櫃,每樣物品都有條不紊的排列在那邊。
沃夫岡睡眼惺忪的下了樓,到廚房正準備吃他的早餐。看到媽媽整理著孩子們的舊東西,一些多年來累積的舊書、舊筆記。媽媽頭也沒回的就說:「藍莓吐司就放在柳橙汁旁。」手也沒停的繼續的理著。接著開心的笑道:「你來看看,這些筆記上歪歪扭扭的字跡,真是可愛啊,我們小博士總是有做不完的筆記呢。」媽媽邊翻閱邊說。
「我已經十六歲了,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沃夫岡不置可否的說。
「是啊,還有永遠都戴著那頂泛白的破帽子。」姊姊也走到了廚房,順手拿起了她的煎蛋三明治咬了一口說。
「其他的帽子都沒有這一頂帥。」沃夫岡不以為然地嘟噥著說。
「唉,小沃念舊嘛。」媽媽說。
「爸爸不是有次偷偷買了一頂新的,趁他熟睡時換掉。可是他醒來後發現舊的不見了,把整個屋子翻了一遍又一遍,找得滿頭大汗、滿臉漲紅的,非得要找到那頂舊帽子不可。」媽媽又重複著這有趣的小故事。
「這妳就不懂了,就是它軟軟的才好戴,何況其他的帽子都沒有我這頂帥。」沃夫岡向姊姊重複解釋八角帽對他的重要。
「這八角帽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份,和他形影不離。」媽媽說。
「可能是頂『小博士魔法帽』喔,戴上去就會靈光一閃、頭上發光,生出千奇百怪的問題,然後纏著哥哥姊姊求解。」姊姊鬼魅的說。
「哈哈,真的,不過當人家反過來考沃夫岡的時後,他卻總也有自己的一番解答,就像是一萬個為什麼的小學究。」這時哥哥也下樓來到了廚房用餐。
「嘿,你的『藍莓艦隊迷蹤遊』什麼時候要開演吶?」姊姊吞下口裡的炒蛋問沃夫岡。
沃夫岡不慌不忙地說:「是《藍莓艦隊巡航記》。」
然後把已經撕好的吐司一小片一小片的放在麥片粥上列隊,並開始唱起他的每日戰歌:「巡航在麥片海中,是英勇果敢的藍莓艦隊~~」待欣賞完載浮載沉的艦隊以後,他攪拌著木匙如同海怪興風作浪,再引吭高歌:「海怪會毫不留情、毫不留情,艦隊不能逃過覆滅的命運~~」最後才端起木碗,把所有食物吃的乾乾淨淨。
「謝謝各位鄉親的喜愛,『藍莓艦隊迷蹤遊』已告一段落,明天同一時間請繼續蒞臨指教。」姊姊模仿著說書人的口氣旁白。
「是《藍莓艦隊巡航記》。」沃夫岡修正。
吃完了早餐,沃夫岡將椅子再整齊地靠回桌子邊,並把餐具洗乾淨放回原位。每天相同的食物和儀式行為讓他充滿了安全感。早餐後他的整理儀式也要開始了。他站在鏡子前,端正地戴好那褪色泛白、帽沿毛邊的八角帽,再朝氣滿滿的上學去。
「我出門囉了。」沃夫岡戴正了帽子開門。他抬頭挺胸、不急不徐地走著。
媽媽從窗戶看著自己小兒子離開的背影,正踩著秋日的落葉以穩定的步伐前進,有種既滿足又欣慰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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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森林的烏木村,這裡民風純樸、生活單純,村民人數不多,彼此都互相認識。沃夫岡打招呼的方式是立直站正、恭敬的問好。
「阿姨,早安。」
「叔叔,您好。」
雖然和其他的青少年有些不一樣,但村民們對這小夥兒是從小看到大,這樣的恭謹有禮對他們來說也是見怪不怪。
伴隨著口哨聲繼續前行,他每天都會吹上個幾段響亮而優美的哨音,村裏為此添上快樂的氣氛。有時午後下田,沃夫岡也常邊吹著喜愛的樂曲,邊捲起褲管勤快地在田裡抓蟲拔草,例行性的農務似乎也就輕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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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岡到學校了。他最愛到學校的圖書館,查閱各式奇奇怪怪的書籍了。特別是傳說、誌怪與遊記,這些冷門知識讓求知慾旺盛的他興味盎然,以至於他的腦袋裡總裝著出其不意的想法。
「別看書啦,等會我們一起去田裡抓蟲吧!」傑洛米來圖書館想揪起書蟲去玩。
「上次遊戲時你們不守規矩,那是沒有紀律的表現。不守規矩我會生氣,我生氣你們又不高興,你們不高興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樣可能會造成同學之間情誼的破壞......」沃夫岡滔滔不絕的說著。他最介意同學玩遊戲時犯規了,還會因此跟同學理論並相持不下。
「好好好,你還不是欠我一次。」傑洛米打斷他的話。
「......情誼破壞不利於人際關係。」沃夫岡用稍快的語速把想表達的完全補上。
「那天下課回家時,一路上你跟我說了二十幾分鐘的怪獸故事。對的,我們都很喜歡聽你說故事,也知道你很會、很喜歡怪獸,但是已經到我家門前了,你還纏著我繼續說,於是我又要告訴你:『我家已經到了,可以讓我回家嗎?』」
「但你還是繼續講,非要我聽完才放我走……」
沃夫岡想了一下。
「嗯,好吧,等我這個段落看完,我們去抓蟲。」
沃夫岡接受一報還一報,這樣很公平。明確的邏輯可以說服沃夫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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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沃夫岡沒有很喜歡抓蟲。如果有也是邏輯下的喜歡。昆蟲自然飛翔的模樣對他來說特別有研究意義,田野間的放牧也有益身心舒展,不過最重要的是作為朋友的道義是必須償還的。
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傑洛米玩的不亦樂乎。但就算嫩葉上停了一隻大大的瓢蟲,色弱的沃夫岡也是辨別困難的,更別說要在野地裡尋找泛著金屬綠起飛的金龜子了。於是不論是依靠保護色隱藏在樹幹上的秋蟬,還是穿著綠衣的螽斯,沃夫岡都是靠聽聲音判別方位,再儘量悄悄趨前一把抓住。只恨他那一點都不纖細的動作總是在最後關頭出賣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目標奮力逃脫,再度消失在蕪蔓野草之中。
當傑洛米又把一隻螳螂塞到玻璃瓶裡,一無所獲的沃夫岡抓得有點氣餒。比起抓昆蟲,他更愛在樹下雙手成枕平躺仰望,觀察陽光灑過葉片透出的光柱。沃夫岡可以靜靜的一個下午癡癡看那娑婆樹影構成的光影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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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洛米得意地走過來:「怎麼啦?都抓不到,要放棄了是吧。」說著在他眼前用力搖晃布袋,小蟲互相碰撞發出聲響。
「我覺得在圖書館看書有趣多了......」沃夫岡享受著光影說。
「喔,是說是那些騙小孩的故事啊?」
「你怎麼知道不是真的?」
「欸,別說我沒注意聽,最近你都在講什麼人變成動物的,但這怎麼會是真的?」
「不是真的那就一定是假的?」沃夫岡坐了起來。
「對對對,吸血鬼變成蝙蝠、圓月人變成野狼嘛......要真有那麼多妖魔鬼怪,我怎麼都沒見過?」
「你看不見的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嗯嗯,對啦對啦,或者左鄰右舍,全都變成山羊獨角獸、麋鹿喪屍什麼的。那你要變成什麼?」
沃夫岡突然結巴起來:「呃......變、變山羊也太娘了......當、當狼人很不錯啊,強壯又威猛,不像吸血鬼要咬人喝血的也太恐怖......」
傑洛米揶揄的笑了起來,一下拍在沃夫岡肩上:「幹嘛突然緊張起來?害怕狼人來吃了你啊?」
「你不會怕嗎?」
「狼人有什麼好怕?」傑洛米驕傲地搭著沃夫岡的肩:「嘿嘿......平常我爸都跟我演練,要怎麼去為民除害啊。一招半式的還難不倒我啦。」
「誰說變成狼人一定要為害他人的?」沃夫岡又急又惱,嗓門也變大了。
「欸欸欸....幹嘛啦,別那麼認真好不好?我沒說的就一定代表它不存在。」
「為民除害是我爸說的,我可沒有認同他。」
「是吧?好兄弟。別說那個了,我剛抓到個好玩的,先來看這個......」傑洛米在夾克內層掏了個小玻璃瓶,瓶裡裝了一隻全身翠綠色的小扁蟲:「你看,是古巴蜚蠊呢。」
沃夫岡看了果然精神為之一振:「喔喔喔!!!好漂亮啊。這是綠香蕉蟑螂呢!這附近應該沒有這個才對,你在哪裡找到的?」
「喔,好像是那邊的枯葉堆吧。」傑諾米其實也忘了,隨便手指一處。
「看吧,愛吧。」傑諾米得意。
「還蠻喜歡的。」沃夫岡注視著古巴蜚蠊並點點頭。
「真美。不過一般人卻覺得蟑螂髒呢……」傑洛米也一起欣賞著。
「真的。蟑螂是被誤解最深的生物,牠們愛乾淨得很,不時還會清潔自己身體呢……」沃夫岡說。
「原罪就是在垃圾堆裡混啊。還把細菌帶到『人類』家裡。」傑洛米雙手打了個引號強調著。
「是你的『人類』先弄出這麼多髒亂垃圾,」沃夫岡手指剛剛描述的「人類」調皮的說:「牠們才去垃圾堆裡啊!有好日子誰不會過?不然在野外,蟑螂就只吃枯葉、小蟲屍之類的,排泄物又能成為土壤肥料,在森林裡是有用的清道夫呢。」
「只能說牠們適應太強了。我都還要向他們學習呢。」沃夫岡以欣賞的神情替蟑螂辯白。
「小心啊。親愛的蜚蠊先生和沃夫岡,只要和集體認知不同就會遭遇橫逆的。」傑洛米開始了他的舞台劇唱詞。
「我願下次領上古巴蜚蠊先生以外,上帝祝我尋得土耳其藍一樣的寶石色澳洲蜚蠊女士,或是散發金屬綠中帶著些微七彩光芒的麗冠蠊公主........」
「然後再把公主許配給沃夫岡成為妻子。」傑洛米大聲朗誦。
沃夫岡大笑:「這個不錯、這個好。有女朋友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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