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一過,整個小鎮再次沉睡,不少年輕人回去城市工作,哲也和秋水則繼續在小鎮各司其職,假日再聚。
哲也工作的農業貿易公司有十名員工,分了行政、工程、設計和銷售四個部門,而他隸屬行政部,但這部門實際上只有他一個員工。
二十八歲的哲也已是全公司最年輕的,其次是一個剛過三十歲的男工程師江大樹,再來是四十歲的美甜和老闆陸兩金,剩下的都在五十歲以上,他們都朝著唾手可及的退休生活前進。
他每天的生活如常,早上七點自然醒,沖泡一杯淡香的茉莉花茶提神,認真對待工作是他的宗旨,即使他的工作不是社會所認為的高尚職業。
八點半才踩著單車到公司,下午五點迎著黃昏下班,晚上十點半睡覺,自律得像上了發條的機械人,沒有事情能撥動心弦。
吃完晚飯後,在書桌前練習畫畫,通常都是按自己的心情去描繪腦中的圖案。
他的嗜好還是畫畫,但不敢把它成為工作,害怕一旦跟金錢掛鉤,連唯一的興趣也失去。
他揮動著素描鉛筆,畫紙上是一個大男孩背對著房屋,右手像是握住了甚麼,準備向後扔上屋頂,旁邊有一個小男孩蹲著,滿臉期待地托腮仰望男孩。
某日的下午時分,美甜衝過來跟哲也說:「有個從城市回來的男人說要回來小鎮生活,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聽說他在城市有一份高薪厚職,幹嘛回來小鎮受苦?」
哲也一笑置之,只當小鎮八卦新聞,聽完便算。
「真猜不透你們這群年輕人,一個一個地回來小鎮工作,完全不像我們那一代!」美甜感嘆。
「小鎮的生活比較單純美好,我們這一代又不重物質,還是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比較好。」哲也解釋。
「是你們這一代命好,我們那時留在小鎮是連飯也吃不飽,離開小鎮是為生存,連七情六慾都要拋棄。」
美甜的情人郵差哥哥因為改善生活而到城市奮鬥,最後愛上了城市女孩,與她成家立室,只有美甜在小鎮痴情等待,雲英未嫁。
四十歲的美甜風韻猶存,一頭大波浪長髮和圓圈大耳環是她時尚的標誌,聽說她二十歲到現在仍保留這個造型,只是臉上的粉底愈來愈厚,唇色更鮮豔。
「所以感謝上一代的拚搏,解決了民生問題,讓我們可以選擇生活。」哲也只想專心工作,不想再延續話題。
「對了,你明明在城市讀大學,怎麼會回來小鎮工作這麼傻?」美甜開始把焦點轉向哲也。
「因為我本來就傻,再不工作就會連小鎮都不收留我。」哲也向美甜露出傻傻的可愛表情,然後再次轉回電腦桌,手一直停留在鍵盤。
哲也慶幸美甜是在小鎮工作,可以在這間公司生存二十年,以她率性的行為,每天都得罪了一群同事,只是鎮民比較善忘,第二天又開始打招呼。
「美甜妹妹,我今天又能享受你甜美的嗓音了。」公司老闆陸兩金對她每天一哄,他其實是美甜的同學,相識超過三十年。
或是工作壓力,或是家族遺傳,他的頭髮前中部開始寸毛不生,美甜幫他直接剃為光頭。杏仁眼的他,嘴巴大得能吞下一個拳頭,高大壯碩的身體貌似能打死幾隻老虎。
鐵漢也有柔情一面,只是滿腔愛情無處訴,美甜從來都不肯接受他。
公司同事一聽到老闆的專屬甜言蜜語,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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