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戰爭後,清朝政府鼓勵種植鴉片,鴉片經濟利益遠超糧食,大江南北富饒的土地上種滿了罌粟,糧食幾乎沒人種植,埋下隱患。
光緒元年,河南、山西、陝西、直隸和山東爆發大規模旱災,南方爆發水災,導致所有農作物減產,穀倉毫無存糧,糧食極缺,引發饑荒,死亡人數達上千萬。災民扶老攜幼,四處逃亡,忍飢挨餓,道路兩旁叫賣兒女。史稱丁戊奇荒。
莘楓獨自來到成都府逃荒,到城外閑逛,發現西南部有片山巒,漫山秀麗,景物異常,心中嚮往,當晚莘楓在客房睡至半夜,忽然聽見門外人聲鼎沸,其中一個說話聲音最大。
「那邊的鶴鳴山,山中有一座道觀,名喚白龍觀;觀里有一道士,道號十三子,自稱趙歸真後代,用一滴血來驗證是否有緣成為師徒,如果有緣就收為徒弟,管吃管住,還能學習經書,共同修鍊長生不老,乃至成仙。」
莘楓從床上跳起來,打開房門,見是十幾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對他們問道:「諸位兄台,你們要去鶴鳴山?」
當中一位面相俊俏的年輕人,頭戴一顆鑲嵌玉洞帽子,身穿青絨道袍,見突然出來的莘楓儀錶不俗,也問道:「怎麼?你也想去白龍觀皈依?」
「我不想當道士,只是想去上山看看,不過最近不太平,想和人結伴上山。」
「在下吳大錫,敢問兄台大名?哪裡人?」
「鄙人姓莘名楓,江西南昌府人,逃荒至此,聽到有人說話就出來問問。」
「行呀,不過我們都是要去上山皈依的,下山的時候你要一個人下山,沒問題的話你就明天一早跟我們一起上山。」
莘楓朝眾人唱喏致謝,眾人也都作揖回禮,隨後各自進屋睡去。
次日天亮,眾人在客棧吃了早餐,收拾好行李就往鶴鳴山進發。
行了一個時辰,來到山腳下,抬頭一看,山巒秀麗,林峰幽深,雲霧環繞,四籟寂靜。
眾人尋道上山,山路曲折蜿蜒,偶見清泉澈響,汲水止渴;行至深處,靈芝瑞草隨處可見,古木參天遮蔽天空;偶見豺狼草中伏,抬頭幽鳥靜觀人。眾人結伴而行,手裡都拿著一根棍子防身,一邊走一邊欣賞山景,吳大錫不禁感嘆:「聽聞大邑縣鶴鳴山,靈山多秀氣,名不虛傳。」
又行了兩個時辰,終於在山中深處找到一座古樸道觀,白牆高聳,幽然無聲,大門緊閉。
眾人來到門前整理行裝,敲了敲門,駐足等待,等了許久不見有人開門,吳大錫索性卯足力氣推門,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面前呈現出巨大的花園,植物樹林異常茂密,用手撥開枝條尋路前進。
穿過花園就是樓台,依舊四室幽靜,不見人煙,眾人到處走動查看,發現這裡傢具器具齊全,灶房存有米面柴可以生火做飯,數間客房被褥枕頭都有,眾人回到正殿,發現桌上有一封信,上面寫著:「修行者於酉時滴血入碗附姓名呈於後殿。」
「後殿在哪?」眾人不禁發問。
「後殿就在後面。」其中一人指著靠山的後面說道。
眾人轉去後面,發現一堵三丈高的白牆攔住去路,當中有一扇黑門,不見上鎖但是幾個人都推不開,牆上有若干方孔,大小能剛好放進去一個小碗,透過孔向里看,有一石牌,高三丈寬六尺,上刻三個大字:白龍觀。石碑後有一座大殿,應該正是後殿,殿後面還有什麼就看不到了。
「看來是師父在考驗我們。」吳大錫對著眾人說道。
「什麼意思?」眾人問道。
「我說過,這個道士會用一滴血來驗證是否有緣成為他的徒弟,那封信也說讓我們酉時把帶血的碗放到後殿的牆裡。」
現在離酉時還早,眾人只得等到中午吃午飯,再各自進入卧房午休,午休完畢出來閑聊散步。
吳大錫對莘楓說道:「這山你也看到了,天色也不早了,趁離天還沒黑,你敢快下山吧。」
莘楓回道:「不,我改注意了,我想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皈依。」
吳大錫看他說的堅定回道:「好吧。」
等到酉時,眾人從柜子里取出小碗,用細針刺破手指擠血入碗,在紙上寫自己名字,連碗帶紙放入牆上的方孔,隨後眾人各自散去。
莘楓則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一旁的草叢裡盯著牆上的一個個小碗,大約等了一刻鐘後,只見碗被一隻人手收進去。等到小碗都被收走,莘楓剛趕過去透過方孔追看,一個身著寬鬆道袍的人用托盤托著那些小碗走進後殿,隨後莘楓也回卧房睡覺。
次日一早,一封信貼在黑門上,吳大錫摘下信讀了起來:「以下十三人留下,其餘者離開。莘風、向雲鳴、周凌墨、小雲飛、崔天佑、庄榮軒、梁丘羽冰、泉無岩、梵溪石、聞人自怡、童文景、公乘鴻文、元金鵬。這十三人不得翻牆入後殿內,每日辰時面對黑門朗讀自己姓名。」
還剩下的5個人的名字沒在上面,吳大錫一看自己名字沒在上面,怒罵道:「我大老遠跑來,這就打發我走?」說完就拔腳朝黑門上踹,踹的門咚咚響。踹累了就坐地休息,又罵道:「你不讓我進去,我偏要進去。」
隨後吳大錫和其他四人用木條做成一個梯子,五個人爬著梯子翻牆進入後殿,其他人為了修行不敢入內也不敢勸阻他們。
吳大錫等人翻過去後發現後殿里沒人,又跑到後面的山巒腹地,見有很多山洞,洞里漆黑一片。
「這道士一定在洞裡面,咱們進去找他!」吳大錫帶著四個人摸黑進入山洞,當然也就再也沒出來過。
牆外的十三個人每日朝黑門大聲朗讀自己的名字。每個月都會有挑夫送來米面肉乾蔬菜供他們吃,喝水去附近的泉眼打水,平時眾人看看書房裡的經書古文,不過大多晦澀難懂。
一日,眾人看書睏倦,聊了起來,互相自報出生年月日,發現一條規律,莘風屬鼠、向雲鳴屬鼠、周凌墨屬牛、小雲飛屬虎、崔天佑屬兔、庄榮軒屬龍、梁丘羽冰屬蛇、泉無岩屬馬、梵溪石屬羊、聞人自怡屬猴、童文景屬雞、公乘鴻文屬狗、元金鵬屬豬。剛好12種生肖,這大概是師父的用意,但為何兩個屬鼠的,眾人不知。
春夏秋冬過了一年。
第三百六十六天,黑門打開了,眾人整理衣冠最後一次朗誦自己的名字,穿過黑門進入後殿,見一個道士端坐在瑤台上,看他相貌,丰姿英偉,清奇脫俗,想必他就是十三子。
眾人彎腰朝他一拜並齊口說道:「師父!弟子志心修行,虔誠皈依,望老師賜教。」
十三子睜眼開口說道:「你們的名字和相貌我已熟記於心,本道專註修行長生不老,至高境界是悟道成仙,跟我修行切記一件事,不得接近我一米內,否則身死,務必記牢。」
隨後十三子帶著十三個徒弟來到殿後的山洞前,說道:「這些山洞有二十四個,趙歸真當年在每個洞里都安插了機關,至今無人破解。」
十三子一一向眾徒弟解釋每個洞里有什麼機關,再問:「你們誰能破解這些機關?」
莘楓向前一步說道:「敢問師父,洞里可有什麼寶貝?」
「為何這麼問?」十三子看著莘楓,露出慈祥的目光。
「因為古代帝王陪葬品奢侈,所以在墓穴里安插機關防盜,這洞里安插機關那一定是裡面有寶貝。」莘楓解釋。
「下令安插機關的是唐朝武則天皇帝,至於是什麼寶貝,要等破解這些機關才知道。」
「弟子有一法,不知可不可行,將大雪洞和大暑洞打通,互相中和,也許溫度會平衡。處暑洞和大雪洞打通,可以殺死蟲子。以此類推,陰陽結合,萬物相剋。」
「你的方法是不錯,但是這樣需要非常複雜的工藝,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力器力,就憑咱們十四個人,恐怕無法辦到。」十三子回道。
莘楓點頭稱是,後退一步,不再說話。
十三子又道:「明日是良辰吉日,舉行正式拜師儀式,以後就同我一起修行。」
弟子們再次拜謝師父,十三子繼續打坐冥想,弟子退散。
次日午後,十四人沐浴更衣後聚於正殿,十三子面前木桌上放一金碗,命眾弟子都朝碗里滴一滴血,莘楓雖面露難色但還是照做了。
十三滴血聚於一碗,血液開始順著碗的邊緣弧線轉動,最後凝聚成一團,形成一股七彩炫光的液體。
十三子拿出一個毛筆和一個本黑色皮革的簿子,翻開此簿,裡面都是一張張金箔,用毛筆蘸碗里的七彩液體在金箔上書寫,七彩字跡在金箔上最終凝固成紅色,跟武曌字跡的顏色一致。
十三子面容也呈現變化,顯得越發青春稚秀。眾弟子嘖嘖稱奇,再朝師父一拜。
十三子滿意的大笑起來,賞賜弟子們每人一部道家經書,隨後開始講經論道,為弟子授課。
講到傍晚,眾人共坐一桌,開酒上菜,酒是陳年佳釀,菜是山珍野味,酒足飯飽之後眾人各自安歇。
東方太陽金光四射,快到中午莘楓才醒來,畢竟昨晚喝了酒,起晚了也是正常,當時四周一片死寂,起身去找師兄們,只見他們早已斷氣多時。
莘楓冷汗直流,忽然聽見殿門被頂開,一隻黑狗竄了進來,身上的皮毛凌亂且散發著腐臭的氣味,陰森的白牙時刻暴露,緊接著後面又來了好幾隻惡犬,它們鼻子一聞一聞的就要進卧房。
莘楓趕緊爬上房梁,不敢大喘氣,看著下面的師兄屍體被一條條大狗咬住肩膀拖了出去。
十三子在院子里看著惡犬將一具具屍體拖到洞里,正在數數,聽見大門那有人敲門,過去一看是一個人送來了請帖,邀請十三子去參加算命比賽,十三子收了帖子送走那人,回來一看惡犬已經把所有屍體都拖進的洞里。
莘楓依舊趴在房樑上,確定惡犬都走了才下來,瞄見十三子背著行李出了大門,往山下走,也悄悄跟在他身後跟蹤。
走到半山腰,莘楓確定旁邊沒有人,拿出一把匕首,快步衝到十三子背後,連續朝他腰部和肚子捅了幾下。十三子痛苦的倒地,才發現是莘風,問道:「你為什麼沒死?」
「因為我耍了個心眼,給你寫的名字是莘風,颶風的風,你要求我們每天朗讀自己名字就是怕我們報假名字,我的判斷沒錯,就算是假名字,只要名字歸屬人使用超過一年,生死簿還是可以殺死他,而我一年裡每天心裡念的是楓樹的楓,和告訴你的不一是一個字,同音不同字,所以逃過一劫,你還記等三年前江西南昌府嗎?其實我是鄭修,找了你三年,你一路用了很多假名字,錢陽羽,趙庚辰,十三子。」
前功盡棄的十三子更加痛苦了,無助的看著天空。
鄭修又說道:「你集齊12生肖的弟子是為了取血長壽,但為什麼要兩個屬鼠的?」
「你不是屬鼠的,其實是鳳凰,五星連珠時出生的人就是屬鳳凰的,是隱藏的第十三個生肖。」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最終十三子還是死了,被鄭修拖進樹林,連同他身上的生死簿一起埋了,鄭修為父母兄弟報了仇,可以安心的度過下半生。
但生死簿是埋不住的,龍皮為封的生死簿可以脫泥上地,一周之後生死簿就從屍體上方的泥土裡鑽了出來,等待再一次被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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