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眼,我正站在一座水晶吊燈下,絢爛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大廳,熙來攘往的車站大廳。抬頭望著吊燈,燈光很刺眼,我不禁瞇起眼……突然一個小姐急匆匆經過我身邊,用力撞了我肩膀一下,她連聲道歉,我趕緊抓著她問:「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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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小姐這才抬眼,與我的視線對上。「我要趕車,妳去問站務人員吧。」隨後走了。我四處張望,周遭各式人種都有,驚訝的是大家都以中文交談,這是為什麼?這裡是台灣?哪個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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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很大,其實有掛著滿滿的標示牌為大家指路,可太多標示牌了,十分雜亂。且上頭寫的雖然是中文,但我卻不能理解。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一貫道?這是……?我該怎麼選?為什麼大家都一副很清楚目的地為何的樣子?還是先找找看哪裡有地圖或者是售票窗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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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站在人潮的洪流中,我只感到頭暈目眩,不斷穿梭來去的人群推擠著我,我像個破布娃娃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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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哈囉?妳還好嗎?」一名紅髮的外國男子將我拉出人群,和我一起站在無人的轉角凹陷處。「我找不到售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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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沒有售票窗口的。」男子攙扶著我,輕拍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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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你怎麼買票?」「不用買票哦,直接上車就好了。」男子偏著頭,疑惑的問:「妳剛死嗎?」我愣愣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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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自殺了,對吧?」男子目光牢牢盯著我的,我忍不住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同時在腦袋裡極力找回記憶。剛死?自殺?我死了嗎?這次成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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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輕輕放開攙扶著我的手:「只有自殺的人,才會沒有人指引。」突然有什麼東西滴落,我發現是自己的眼淚。「來吧,告訴我妳想去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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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向男子:「你是誰?你能帶我去什麼地方?」男子從襯衫口袋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上頭印著燙金字體-Nigel.Clarke,「我是站務人員。我的工作是四處找尋需要服務的靈魂。小姐,看起來妳需要幫忙,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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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到「靈魂」。我對眼前的狀況全然不解,Clarke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露出了安慰的微笑:「親愛的小姐,妳已經死了,成為了一個自由的靈魂。告訴我,妳生前信仰什麼宗教?無信仰也行,妳得先給我答案,我才能引導妳前往下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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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手腕上的十字架手鍊,眼淚撲簌簌地掉,沉默不語。Clarke隨我的視線看去,「基督教嗎?」「我不知道。我只是因為我的女兒去了基督的世界,我才戴上十字架。但我媽媽在佛的國度。我想念她們,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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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rke點點頭:「我瞭解了。請不用擔心,只要沒進地獄,她們待的地方是一樣的,只是靈魂成長的過程不同而已。事實上,無論妳選什麼,妳沒有被宣告進地獄就一定可以與她們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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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吧。」 Clarke溫柔的牽著我,慢慢遠離人群,來到一間房間前,門上掛著「會客室」的牌子。我們入內坐下,柔軟的沙發和Clarke倒給我的熱騰騰奶茶香氣,終於讓我緊繃的身心逐漸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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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休息一下,等妳比較舒服了,我再向妳介紹這個地方、介紹妳即將踏上的旅程。」Clarke一直帶著微笑看我,親切的態度讓我多了點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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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現在就想問,自殺的人會去地獄嗎?」Clarke踟躕了一會兒才回答。「很大機率。妳必須學完屬於妳的靈魂課題,並且接受強行自我了斷的懲罰。但最終定案未必是如此,妳想見媽媽和女兒就需要至少先啟程,剩下的就聽天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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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見她們,才決定動手的。看來接下來的旅途凶多吉少了,只希望她們願意再等等我,至少我們現在離彼此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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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rke臉上的表情換了。他一臉擔憂且同情的看著我,簽下自己的名字、搭上審判的列車。換我微笑的看著他,以唇語說道:「謝謝你。」我朝他揮揮手,他向我深深鞠了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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