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距離你離開已經快一個月了,雖然我真的很討厭你,但每當想到你眼淚卻會不自覺的變成涓涓溪流,我真的好討厭你,但我真的好愛你。
半年前,固執的你終於願意去看醫生了,看到你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體力越來越差,常常咳嗽,最愛的政論節目也不看了,回家就是睡覺,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才去看醫生,抽血之後發現是糖尿病,我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太嚴重的疾病,之後的你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每天能攝取的糖量,媽媽也常常用食補的方式想讓你好起來,但你還是沒有好起來的跡象,依舊天天咳嗽,體重依舊一直往下掉,姐姐幫你找了個比較厲害的醫生,畢竟鄉下的診所還是只能處理一下比較簡單的疾病,給姐姐推薦的醫生看完之後,診斷結果是鼻竇炎引起的鼻涕倒流,所以才一直咳嗽,但我還是不相信這只是簡單的鼻竇炎,吃了一陣子的藥確實有好一些,可是體重依舊一直不見起色,你的食慾也越來越差了,沒辦法只好去大醫院做檢查了,檢查結果卻是癌症末期,我早該想到的,但知道的當下還是還是很震驚,醫生說只剩下3~6個月的時間了,你也不肯做治療,每天只吃藥延緩症狀,可是吃藥又有什麼用呢?你的身體狀況肉眼可見的快速衰弱,一開始還能走的,不到一個月卻只能躺在床上了,連吃飯上廁所都有問題,媽媽只能24小時的照顧你,那段時間最值得慶幸的事情就是你大聲的罵我們,因為這樣代表你的精神很好,但隨著時間推移,你也不太講話了,最後的一個月,你主動說要學走路,等你好起來你要去釣魚,我也以為你能好起來的,學走路的過程不是太順利,你總是走個兩三步就累了要停下來休息,不知道是因為藥物的關係還是癌細胞擴散到腦部,你總是罵罵咧咧的,當時你可能連自己講了些什麼都不清楚吧,可是我實在是太不懂事了,把你對我的抱怨當成真心的,你說我是家裡最沒用的小孩,說你把錢都給嫂嫂了,因為我很沒用,聽到這番話我真的很憤怒,開始詛咒你怎麼不快點去死,我對你做的這麼多還不如嫂嫂餵你吃幾頓飯,沒想到你真的走了。
那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整夜輾轉難眠睡不好覺,正當我想重新入睡時,姐姐敲了敲房間門,跟我說爸爸走了,叫我去看看他,當時的我腦袋不太清醒,不能明白爸爸走了是什麼意思,直到我看到你躺在那張自從你生病之後就沒離開過的椅子上,眼睛沒有闔上,但身體已經涼了,一時之間我還沒辦法相信你就這麼走了,只能麻木的聽著媽媽的指令把東西搬去樓上,等等葬儀社的人要來佈置靈堂,我的腦袋跟漿糊一樣一片空白,你走的那天我沒流下任何一滴眼淚,因為我不相信,連你的靈堂都佈置好了我也還不相信,甚至連你出殯火化的當天我還是沒辦法主動留下一滴眼淚,直到聽到葬禮主持人煽情的語句時我的眼淚才一滴一滴的流下來。
當把你的後事全都處理好之後,我才發現你不可能再回來了,永遠都不可能了,你不會在坐在客廳泡茶了,不會再看著你最愛的政論節目激動的的口沫橫飛了,不會再坐在客廳把手機聲音看到最大看著你最愛的釣魚影片了,一切都不可能了。媽媽在客廳擺了你生前最常用的棉被,在茶几上擺了你的茶葉,就希望你哪天回來看看我們,我開始回想著小時候你對我的種種,你會把我喜歡吃的便當菜夾給我,你會把我喜歡的小狗抓來給我玩,雖然曾經的我是那麼討厭你,討厭你莫名其妙的罵我,討厭我一回家你就擺著一張臭臉看我,但後來仔細想想才發現這是情有可原,你都年過七十了,別人都在家裡看著電視含飴弄孫,而你卻為了你年過五十才生下的我努力工作,頂著烈日和寒風,換做是我,也會和你一樣吧,我真是太自私了,只想到你莫名其妙的罵我,卻沒想到你是多麼辛苦的工作養我,為了工作手上還有這大大小小被樹枝、鐵線割傷的傷口,你辛辛苦苦種了一輩子的田,哥哥姐姐們都成年了,你早該享受這屬於你的天倫之類,卻為了我還在辛苦工作,還沒等我成年好好孝敬你你就這麼走了,我真想回到小時候,把那個整天抱怨爸爸對自己不好的我好好痛扁一頓,怎麼這麼不懂事,但當我懂事的時候你卻已經走了,或許你在那裡就能享受著屬於你的幸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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