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樓的愛麗絲仰望上方，曾經光鮮亮麗的大樓此刻黯淡無光，充滿著科技感的銀白外牆被一層又一層的紅色液體——名為血液的顏料所覆蓋。只有一間房間透著亮白色光芒，那便是她這段短暫旅程的兩位旅伴選擇留下的地方，亦是她跟他們道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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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她只留下這句話，轉過身，不讓自己再往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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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面的角度不易看到六樓房間的狀況，然而在房間內的他們卻能清楚地見到地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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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貼在窗邊的尤吉歐，依依不捨地朝轉身遠去的金髮少女揮手，即使知道對方不會見到，他仍然一直揮著手，直至金色的身影真正地消失在沙塵及瓦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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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你要保重……」尤吉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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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房間內的另一人才總算走近，從後緊緊地摟住在窗邊的尤吉歐，剛才他特意走遠，一來他不擅長道別，二來他害怕尤吉歐又要將他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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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你真的不跟愛麗絲走嗎﹖現在追上去大概還能趕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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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桐人故意大聲地嘆了口氣，大聲得他確定尤吉歐有聽到，並且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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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會走的。」桐人收緊了臂彎的力道，將頭深深埋在尤吉歐肩膀裡，「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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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尤吉歐垂下頭，他知道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說服桐人的，所以他遲疑了半刻，仍然將手搭在桐人的手臂上，「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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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可不可以親吻了﹖」桐人一改剛才的灰暗，變成討糖果吃的小孩，靠在他身上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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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喔﹗我不是說過……」尤吉歐差點將過往常掛在嘴邊的話說出口，他抿了抿唇，將未說的話吞進肚內，「還是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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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按住他的後腦勺讓他貼近自己，他藉著這個機會將雙唇貼在那失去血色的唇瓣。此刻的他不比見到活人的喪屍冷靜，他等待這個吻像是等待了一個世紀。他不管尤吉歐沒用的微弱的掙扎，硬是將舌頭伸進他的口腔，抵著他的舌頭與他交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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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尤吉歐想要掙開桐人的手，便改為撫上那冰冷的臉頰，他微微轉過頭，讓二人以能以更為契合的角度吻上，直接幾乎窒息才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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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就說了沒事吧。」桐人揚起了嘴角，尤吉歐也想跟上，強行裝出來的笑容卻更顯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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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他一直輕撫桐人的臉頰，如同摸著最重要的寶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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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便應該知道，我有多不想失去你……」桐人的聲音都在顫抖，卻不因為今天寒冷的氣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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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尤吉歐再度垂下頭，彷彿他的視線被誰給釘在地面上，「如果我當初能再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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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緊緊地摟住他，光想到那一天的事，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那不是他的錯，尤吉歐是為了推開反應不過來愣在原地的他，才被突然衝出來的喪屍咬到感染了病毒，「不……是我沒用，沒能夠好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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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用力地搖了搖頭，「桐人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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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輕輕地將桐人推開，他的手指在桐人胸膛上游走，「距離日出還有點時間，桐人覺得……我們能不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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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桐人的另一個吻再度堵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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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吻的空隙間，他們各自脫掉彼此的衣服，他們的嘴唇似是被分成兩半的磁石，才剛分開便急不及待要立刻貼在一起。很快地兩人都赤裸著身體扭在一起，桐人讓尤吉歐慢慢平躺在地上，左邊肩膀的那道牙印至今仍然清晰地刻在身上，血淋淋的事實告訴著桐人——尤吉歐感染了病毒，總有一日他會成為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走著的喪屍其中一員，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記憶與情感，只尋求活人與鮮血的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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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尤吉歐仍然保持著身為人的尊嚴生活到此刻，都是靠桐人身上的病毒抑壓藥。最後的那一顆，在兩小時前，桐人親手餵給尤吉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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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還有十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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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人生只剩下十小時，你會做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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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到來之前，應該不會有人認真思考過這條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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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自他被別的喪屍咬到以後，每次吃下藥丸時都會問自己這條問題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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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桐人身上的藥都吃完了……他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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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無數個念頭，最終全化為同一個想法——結束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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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也不能夠傷害其他無辜的人。特別是桐人，他知道，桐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他的。可是如果要他咬下桐人，將這可怕的病毒傳染給他，那麼他寧願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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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最笨拙，亦是他想到的唯一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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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們唯一的希望，製造這抑壓劑以及這病毒的RATH總部，所有的人都死掉了。只有奮力作戰後到達實驗室的他們一行，孤獨地被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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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從內部緊緊地鎖上，不會思考的喪屍絕對進不來。相對的，在裡面的人也沒辦法離開這棟大樓。只是他們已經再不需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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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桐人親吻他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錯了。如果接下來他只剩下十個小時，如果讓他有機會重來一遍，他一定會先逃離桐人，有多遠跑多遠，像貓似的躲在一個不會有人見到的地方，靜靜地死去。可是桐人沒給他這樣的機會，做愛的中途，他便拿出每個晚上都會扣著他們手腕的手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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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鎖匙一直都在愛麗絲的身上，確保尤吉歐即使突然發病也沒辦法傷害愛麗絲，更確保了他沒辦法在晚上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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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愛麗絲已帶著鎖匙走遠，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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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終於哭出了來，「桐人……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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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紅了眼眶的桐人勾起嘴角，「你知道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在想甚麼﹖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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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屈起尤吉歐的雙腳，讓自己更深入地推進，他想要讓自己甚麼都別想，只享受這難得的、最後一次的溫存(s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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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知道他已經沒辦法再逃離桐人，半帶著放棄也半帶著無奈，還有更多他無法否認的喜悅……沒被拋棄的喜悅，他放開了身體更接納桐人，只呼喚著最愛之人的名字，讓呻吟與喘息包圍著這個空間，讓他短暫地逃離外間充斥著血腥與慘叫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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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吉歐高潮的時候，桐人亦將他的精液都射進尤吉歐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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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緊緊地相擁著，感受著戀人的體溫，還有那讓人無比安心的呼吸的頻率。在這個安靜的房間內，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還有心臟躍動的聲音。除了單純地尋求肉體上的快感，更渴望與戀人心靈上的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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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尤吉歐的頭髮，寵溺地笑著，只要抱著尤吉歐時，他總有種「這世界都隨便好了」的感覺，這段對他而言過於漫長的旅程，說不定就是因為他自私想法，才落下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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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英雄，連自己最重要的人也保護不了的人，又算甚麼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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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就算答應過別再道歉，他仍然沒忍住的低聲嘟嚷，在意識到自己只是一直哭著道歉後，此刻反倒像是孩子似的窩在尤吉歐懷內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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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尤吉歐……我真的……很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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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不該說出口的，明明應該要更珍惜這段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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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緊緊地抱住他的頭，他沒法看到尤吉歐的表情，卻從他胸腔的抖動跟偶爾滴落在他頭髮上的水滴，知道尤吉歐拼命的忍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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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也……很愛……很愛你、捨不得喔……」尤吉歐的聲音隨著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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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交換著吻，滑落在唇上苦澀的淚水，還有尤吉歐忍耐著而咬下自己嘴唇時的鐵鏽味。桐人憐惜地再將吻印在尤吉歐沁著汗水的額間，尤吉歐的雙眼都滿佈著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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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桐人不常看見尤吉歐的這個模樣，因為他記憶裡的尤吉歐幾乎都是笑著的，即使有多難受有多辛苦，在他的面前尤吉歐的嘴巴總是上揚，跟他瞇起的眼睛形成世上最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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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們離開RATH以後，桐人每天都會見到這樣的尤吉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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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準備發病前的徵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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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戴手錶，以往從不離開他超過零點一豪米的電子手錶，在他親手餵下尤吉歐吃完最後一顆藥便交到愛麗絲的手上。畢竟只有活著的人、還有明天的人，才有確認時間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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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不想要，親自倒數尤吉歐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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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最深沉的黑色，失去高樓大廈的光汙染的夜空，星星還是沒有出現，就像是它們同樣為這可憐的地面默哀似的。晚上是沒有盡頭的黑，無論看向哪方，都不會有星星為他們指引著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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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觀的人總說，黎明之前的夜晚最為黑暗，而黎明一定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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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桐人不需要，因為當晨曦出來的時候，便是尤吉歐生命之火熄滅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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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諷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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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們相擁著互相訴說著愛意時，夜色仍然不留情地漸漸褪去，不輕易察覺的淡光悄悄地探頭，即使有多不歡迎，它仍是粗暴地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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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尤吉歐喘著氣低聲呼喚著戀人的名字，「我……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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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本來想要像以往一樣，開一些沒營養的色情玩笑，可是現在的他沒有這樣的心情跟餘力，良久以後，他才艱難地開聲說﹕「沒事的……我在這裡，一切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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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顫抖著，就跟尤吉歐的身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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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大口地吸著氣，又像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勉強將它們吐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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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尤吉歐的聲音越來越細聲，「求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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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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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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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聲音正催促著他，說還不來便趕不及，他朝那聲音咆哮；另一把聲音低語著，說不定有天真的找到解藥，就算兩人一起變成喪屍，至少還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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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變成那種東西……更不想……傷害你……」尤吉歐痛苦的扭著身體，他以空出來的手狠狠抓在自己的另一隻手臂內，剪得幾乎貼著肉的手指甲仍然刺穿了他的肌膚，在慘白的皮膚上留下五道很深、很深的血痕，流出來的血是深沉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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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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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將手搭在尤吉歐的手背上，用力地握了一下便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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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拿出一直藏在他褲袋內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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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有最後兩粒子彈，他一直珍惜著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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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或是愛麗絲受到感染，便能立即使用的最後的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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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他都想讓尤吉歐活下去，就算那傢伙會恨他，他還是想要尤吉歐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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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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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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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尤吉歐的臉頰，同時將槍管對準尤吉歐的後腦勺，還有他自己的。子彈的軌道成一直線，貫穿了他們倆的腦袋，將他們連在一起，生死也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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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尤吉歐突然求情，「桐人……沒被感染……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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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相信我。」桐人以額頭抵住尤吉歐的額頭，在這近得失焦的距離，他看見光從窗外爬進來，為尤吉歐的身體鍍上一層最柔和、神聖，又殘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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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仍能感受到尤吉歐呼出來溫熱的氣息，他揚起嘴角緩緩湊近，在他們雙唇觸碰的那刻，他扣下了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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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作出了選擇。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eQLQ8aF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