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亮就像出塵的嫡仙,潔白無比,卻被黑壓壓的烏雲遮住,只能透出微弱的亮光,在被戰事摧殘,滿目瘡痍的戰場上格格不入的照著。
無數的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座的小山,兩方的士兵都在清理著屍體。士兵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感情,就像一個個機器人一樣。現場唯一帶感情的,就只有地上死相猙獰的屍體,臉上充滿著恐懼。沒有人會記得他們的名字,數以千萬計的人死在了戰場上,但人們留給他們的,卻只有遺忘。沒有人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也沒有人會想知道,人們想知道的永遠都只會是爆炸性的事情,就像那些名流青史的將軍統領,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的事蹟,卻沒有人記得一心把生命奉獻給祖國,在戰場上戰死的英勇的戰士的名字,有些甚至連記錄都沒有。
這就是所謂的戰爭,士兵們在戰前的幾個月都在被訓練,在戰場上卻只能堅持幾秒鐘,就迎向了死亡。他們會被火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又有幾個人會記得他們呢?人們只會記得有數以千計的士兵死了,卻沒有一個記得他們的臉,他們的聲音,他們戰前的心情,他們死前的吶喊,他們痛苦的表情。
講故事的聲音戛然而止,講故事的銀髮男孩望向身後不遠處的小巷,看見小女孩已然睡著,就拾起地上裝著人們施捨的錢的碗,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後巷裡。
這是他的習慣,每一天的最後都會要講一些奇怪的事情,就算沒有人聽也一樣要講,就算風雨交加,冷的讓他發抖,每天夜晚十點,他的聲音還是會準時響起。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問,就算問了他也只說:「故事啊,不是說給想聽的人,而是說給需要聽的人。」
他溫柔的凝望著睡著的小女孩,泛起了一抹微笑。她身材嬌小,有著著烏黑亮麗的長髮,長到甚至能把頭髮當被子蓋,卻蓋不住她身上那修補了好多次卻依然有破洞的衣服。 他小心翼翼地為小女孩載蓋上一張被子,生怕她著涼。
「時間差不多了吧。」他小聲說道。話還沒說完,女孩的身上開始發出微弱的白光,覆蓋住了女孩,如果沒有被子和頭髮蓋著,他發出的白光還真的是挺刺眼的,但白光並沒有變暗的跡象,反而隱隱的在變亮,這時,女孩脖子上的木製護身符動了動,一個奇怪的符文在護身符上出現,只見白光被符文吸引,緩緩的流進了護身符裡,直到白光完全消失。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呢?真想時間停止啊...他心想。
他拿出一根蠟燭和一個破舊的打火機,打火機是在垃圾筒裏撿的,蠟燭則是在一間名為玻斯小鎮雜貨鋪裡拿的,那裡的老闆和老闆娘人都很好,常常給他們送食物和日常用品,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小女孩撐這麼久。當然,他也會給雜貨鋪打雜,雖說童工是犯法的,但小鎮因為太過偏遠,也就沒什麼執法人員,況且這裡的人都挺喜歡男孩說的故事,時不時帶著孩子來聽故事,沒把他們兩個孩子當外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破不說破。
燈光逐漸熄滅,街道變得黯淡了起來,只剩下一根小小的蠟燭靜靜的燃燒著,被風吹的搖搖晃晃的火焰用微不足道的光照亮小巷,像一位慈母般安靜的陪著男孩讀書。
啪!過了一陣子,男孩把書合上,打了個哈欠,把書放在拼在一起的紙箱組成的桌子後,躺在了地上,抬頭仰望著天空。
星空一如既往的閃亮,男孩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回憶起了那個晚上。
「小夏,你想想看,如果天花板上有無數個不同顏色的光點在閃爍,該有多美麗啊!只是可惜了,在這裡根本不可能會有。」一個紅髮男孩說道。
「為什麼?」被稱作小夏的黑髮男孩問道。
「為什麼?他們會發光是因為他們本來就閃耀。在這裡啊,除了小夏你以外,在這裡的人都不可能發光的。」
「他們本來就閃耀?可笑,他們只是一群無知的人罷了。若沒有了黑暗,他們哪來的光?在絕對的黑暗裡,再小的光都是閃耀的!閃耀?只是黑暗的副產品而已。」
「啊啊啊啊,算了吧,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得過你。」紅髮男孩無奈地說道。
這是一間沒有任何一點光的房間,只有一道鎖死的鐵門和堅不可摧的石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們處視覺以外的感官都異常的靈敏,這也是他們在這個房間裡的依靠。曾經,在這裡的人有很多,和大多都瘋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他們只知道瘋癲得分會被接走,卻不知道他們會被帶到哪裡。這房間只剩下了這兩個人,但兩人卻沒有任何的恐懼,或許是在這種環境之下,才更能靜下心來思考這個世界的一切。
「小夏,你真的沒有打算過逃走嗎?」紅髮男孩略帶疑惑地問道。
「你都逃不掉,我怎麼逃?」小夏譏諷地說道。
「你可比我聰明多了,如果你想不出來,我們才是真的沒希望!」紅髮男孩指著小夏,激動的說道。
「在這裡多好啊!有一個可以和我聊天的人陪著我,真的不想走阿!更何況到了外面之後還要適應他們的環境和文化,多麻煩。」小夏聳聳肩,無奈地說道。
「哈哈哈哈!就你還適應?你這智商,你出去後說兩句話就適應了,我都沒嫌麻煩你就先抱怨?」紅髮男孩大聲說道。
在小炎還在笑的時候,小夏獨自蓋上被子,睡覺去了。
男孩搖了搖頭,回到了現實,他呆呆地看著天空,又看了看身旁的蠟燭,「這蠟燭,還真的是挺暗的。」他喃喃自語道。「小炎啊,看來你終於對了一次呢...」
他吹熄了蠟燭,閉上了眼睛,再一次回到那個夜晚。
醒來時,剛好就是黎明,太陽升起,溫暖的陽光照亮著大地,而星星的光,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孩若有所思的望著太陽,又回想起夢中,小炎所說的話。
「雖然只說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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