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深夜,在荒廢的舊城遺址邊,清脆的馬蹄聲從遠方慢慢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黑影中緩緩浮現一人一馬的身影,他們踏在早已佈滿雜草,年久無人經過的破碎石磚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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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月光顯露出他們的身影,那匹腳蹄有力的駿馬,竟是沒有血肉之軀的骷髏馬,而牠身上載著穿著斗篷的男人,在月光之中,也隱約能看見那件斗篷裡的那張臉上有著空洞的眼神,而那人也沒有任何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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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馬骷髏就這樣靠近了這座廢棄的荒城,他們本要經過,畢竟這已無人關心的遺址並不是它們的目的地,只是那骷髏馬不如背上之人的願,逕自走到了荒城邊的沼澤旁,停下腳步,嘶嘶低鳴,儘管牠並沒有鼻子也沒有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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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這真不像你啊,史多爾。」背上的骷髏拉緊手中的疆繩,「走回正路。」那骷髏命令著他的馬,然而馬兒卻一動也不動,只是望著沼澤最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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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來那裏有東西不處理,你就不願意走是嗎?」骷髏苦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隨即他低語念了一句咒文,他們身邊的地上便有了動靜,然後從土裡爬起兩具乾屍,「去把裡面的東西拖出來,讓我瞧瞧是甚麼寶物。」骷髏對身旁的兩具乾屍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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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具乾屍緩緩走進沼澤中,直到水漸漸淹沒它們,但是從水面上流動的波紋看來,它們還在往前走,忽然波紋消失,隨而又變成往回走的流動紋路,看來乾屍們已經打撈到它們主子要找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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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乾屍沾滿泥水的頭浮出水面,再過了一陣子,它們稍微泡軟的身子也現身於水面,然後接著,它們的腳也...,喔天,它們可真是有夠慢的,骷髏不耐煩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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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屍們一起拖了一團混雜的物質上岸,那團物質幾乎由水草和沼澤爛泥及其他物體構成,「把水草跟泥巴都撥開。」骷髏一臉嫌棄地看著那團東西,事實上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頭轉到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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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乾屍撥開水草,一具渾身是泥、穿著破碎裙裝的屍體也展露在他們眼前,那具屍體的狀態幾乎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它掉了一隻眼睛而且眼皮都沒了,皮膚也幾乎快被魚啃光了,手指和腳趾也少了幾根,頭髮也沒了大部分,慶幸的是,四肢都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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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狀態看來,這具屍體還算新鮮,畢竟在沼澤裡,卻能有些皮肉,這肯定剛死不會太久,骷髏想著,「這下你服氣了吧,史多爾?」骷髏再次拉了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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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讓你看到那東西是甚麼,我們該上路了!」骷髏對他的駿馬說著,可是儘管他用力拉著韁繩,史多爾卻絲毫沒有要掉頭的意思,只是看著地上那具屍體嘶嘶叫著,隨後更是用牠只剩牙齒的嘴蹭進屍體的胸口,「史多爾住口,這樣太下流了!」骷髏慌張地要他的馬停止這樣不尊重的行為,那好歹是一具屍體,還是一具女性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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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馬兒抬起頭,嘴裡咬出一條鑲著祖母綠的項鍊,牠嘶嘶叫著,並且轉頭甩甩牠的頭骨,示意要骷髏拿著那條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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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接過那條祖母綠項鍊,他來回翻動項鍊,仔細地察看,他似乎能聽見項鍊裡有哭泣的聲音,「是亡者的執念。」骷髏道出感想,「看來這女人似乎死得很冤枉,史多爾,你希望我幫助她嗎?」骷髏問著他的駿馬,馬兒嘶嘶回應,眼中帶著些許慧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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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多爾,下不為例,還有,以後不準搭訕人類村莊的母馬!你會嚇到牠們。」骷髏對愛駒說著,既然要別人幫忙,就需要一點條件交換,這是世界萬古不變的定理,雖然史多爾就是一臉不買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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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之魂,我以我主惡靈之王的名號與你立約,為達成妳的怨念甦醒吧!」骷髏拿著項鍊大喊,突然間項鍊上的祖母綠發出一束晦暗的光線飛進那具女屍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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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看到術法相當成功,便從史多爾身上下來,滿意地走到還沒醒來的女屍面前,然後把項鍊戴回女屍的頸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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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地上的女屍開始動起她所剩不多的手指及腳趾,然後又動了手臂、腿和軀體,就像是剛睡醒,卻手腳麻木的人一樣,努力確認四肢還在不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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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感覺好奇怪,我還以為我……?死掉了……?」已經從躺著變成坐著的女屍看著週遭的環境,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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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妳已經死了,而且死透了。」骷髏漫不經心地吐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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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女屍突然大叫,把骷髏嚇了一跳,骷髏馬也嚇了一跳,騰起前肢踢個不停,骷髏趕緊走向史多爾並拉住疆繩,好穩住他的愛駒,「喂,妳為什麼突然大叫,還有,為什麼妳的聲帶沒有爛掉?」骷髏提出自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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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我的手指……沒了……」她伸出自己的手給骷髏看,然而她並沒有意識到,一直以來跟她對話的人也不是人,所以當她抬起頭,想看看這個膽敢在她面前粗魯無禮的人是誰時,她再次發出響亮的尖叫,「鬼啊!!!」,至少這次喊叫的內容不只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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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閉嘴,妳就不能冷靜一點嗎?」骷髏這下總算不耐煩了,他完全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要復活這個歇斯底里的女屍,一開始他還覺得自己難得做了一件好事,他好歹貴為巫妖,卻莫名奇妙被人叫做“鬼啊”而且還被作者叫成骷髏那麼久……,簡直一點尊嚴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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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屍看到巫妖生氣大吼,她完全嚇得不可動彈,她是很想繼續尖叫,但是她不敢,「我剛才已經跟妳說過,妳已經死了,而且妳死在湖裡,少幾根指頭是難免的。」巫妖看她安靜下來,於是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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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是妳的恩人,復活妳的恩人。」巫妖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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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女屍有些不可置信,她居然已經死了,她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往下墜落,之後便是無止盡的窒息感,她還以為自己只是再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沒想到她居然死了,現在還復活了……,還是被一具會動會說話的骷髏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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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女屍開口,才剛說兩個字就被打斷,「去你的,不是骷髏,是巫妖!給我放尊重點!」大概是被當了好一陣子骷髏,感覺不受尊重的巫妖憤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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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表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女屍心裡無奈的想著,「巫妖先生,你為什麼要復活我呢?」女屍講出自己的疑問,「因為……那個……呃……」這是要怎麼回答,要老實告訴她,因為不復活她,馬就不願意往前走嗎?連自己的愛馬都瞧不起自己,這種事他怎麼樣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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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是因為,我路過這裡的時候,突然感受到妳強烈的死者執念!」巫妖努力維持自我形象的說著,「妳的怨念使我不能坐視不管,我必須復活妳,讓妳可以去完成妳的遺願。」巫妖一臉好像自己很偉大的高傲模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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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願……但是我沒有什麼遺願啊……」女屍困惑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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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可能!如果妳沒有強烈的願望及遺憾,根本不會讓執念及靈魂附在項鍊裡,還因此被我復活。」巫妖回應女屍,「妳仔細想想,妳生前一定有沒達成的願望!」巫妖肯定女屍一定有某種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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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屍努力思考,想不出一個頭緒,她甚至懷疑自己腦袋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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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吧,就好人當到底,給妳一個方向去思考。」巫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自己遺願是什麼的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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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試著想過去的身份、生活、喜歡的人、事、物,還有死前發生什麼事,我跟我的馬要回去了,妳慢慢想,然後自己去解決問題吧!」巫妖說完,就乘上馬,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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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好像知道我是誰了!」女屍突然大喊,讓骷髏馬又嚇一大跳,把跨上馬不久的巫妖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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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自己知道就好了,幹嘛那麼大聲,害我白受罪。」巫妖摸著他摔疼的尾骨生氣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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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但是,我覺得我可能是這個國家的二公主……。」女屍說出自己的思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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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如果妳是公主,我就是魔王了,一國公主為什麼會沒事跑來死在荒郊野外的沼澤啊!」巫妖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眼前的女人屍體,感覺相當荒唐,荒唐到他笑得肺都痛了,雖然他沒有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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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屍聽到巫妖的嘲笑,非常不高興,但她真的認為自己是公主,她有那個直覺。
「不管如何,我給你施個咒文,讓人類看見妳的時候,像是看見妳還活著的樣貌。」巫妖抓住她的左手,用指尖在她的手背上畫了一個神秘的符文。
然後巫妖從骷髏馬身旁掛著的袋子裡拿出一小袋錢幣,遞給公主,「本巫妖真的要回家了,那些錢應該夠妳找馬車了,快滾吧!不管妳是公主還是什麼,好好完成遺願,然後消失吧!」巫妖再次跨上馬,抓住疆繩,就讓馬載著走向遠方,從公主的視線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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