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自稱人類的父親的聲音這樣跟地球的人說。所謂的拯救,看來是要把諾亞方舟再次重演。
這個說話,似乎所有人都當是他們的同類開的玩笑。各個國家繼續忙他們的抗疫工作。
人類滅亡不滅亡,對她來說沒有所謂。自己會不會因此死去,也沒有什麼所謂。
陳敏華自幼沒有什麼一技之長,讀書也不是好,人際關係也不是好。畢業岀社會已經快兩年了。岀來的工作跟大學主科沒有關係,是一個文員。第一份工作很輕鬆,和同事們關係很好,但沒有發揮的地方。怕留得耐了,她會失去競爭力。所以她九月時辭掉了這一份輕鬆的工作,轉去了外人看起上很厲害的地方— 律師樓。
讀書不是很好的她,理所當然的英文也不會好。初岀茅廬,踏出了上一份工作的舒適圈。光是要面對律師樓繁複的英文已經十分吃力。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敏華總算開始上手了,但最後居然是被老闆嫌棄工作效率慢而被調走。面對一連串的打擊,她不禁反思自己,自己果然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敏華從不把工作上的事帶回家說,爸媽夫妻二人在街市一起經營菜檔,早岀晚歸。說了他們大概也只會跟她說辭職吧,幫爸媽的忙。所以盡管不開心,敏華什麼都不會說。
她們家晚飯時間很安靜。如果像以前的話,敏華大概會把上班的趣事跟爸媽分享,但最近都沒有話可說。
「敏華啊,你三嬸的白事,你記得要請假去。」媽媽在吃晚飯的時候跟她說。
三嬸是在9月走的,說是工作太操勞,所以經常煙酒,得了病。
「嗯⋯⋯」敏華心不在弦地咬筷子。原本已經準備好的假紙,看來調分行後要重新再寫,給新去的分行的主管簽名了。
儘管被老闆發脾氣要調走後,同事都跟她說跟她沒有關係,她已經做得很好,讓她去新環境試試。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個不能擔大仼的沒有用的人。
敏華心想:不打緊的,當是新的工作吧!
然而去另一間分行的時候,可能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以為在上一個分行所學的東西,在這裡也可以活用。結果被一個資深的同事不停地責罵,說你不能把另一間分行的習慣帶過來,不能這樣那樣的,你應該怎樣怎樣,煩得要命。
從第一份工作被同事信任著,到第二份工作不被信仼的落差實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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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華也不太好意思,新來報到便請假。寫了假紙,內心打了一篇稿準備解釋,主管接了,沒有問什麼,很快在敏華的假紙上簽了名,批准了她的假期。
在三嬸殯禮上,敏華作為她的後輩,腰間綁了條白帶,一直跟住主禮人的指令,說站就站,說坐就坐。
終於得了空,長輩讓她燒點東西給三嬸。她坐在火爐邊,幫忙燒點金銀衣紙。她不覺意的抬眸,就看到了躺在裡面的嬸嬸。她看了一眼,有一刻分了神⋯⋯⋯等將來有一天,她也會躺在入面,到時⋯⋯
火熱熱的爐火烘得她臉上一熱,敏華突然一醒覺,她慌忙地移開了眼神。她竟這樣盯著先人看,怎麼說都有點失敬。
一天晚上加另一天的早上,終於辦完了喪事。洗去了風塵,敏華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結果到晚上,她輾轉反側,徹夜未眠。想起三嬸、想起昨晚靈堂上叮叮咚咚的法事⋯⋯想的最多是自己的已過的人生。
假如她長命得有100歲的命,她快24歲了,四寫五入便已經過了四分之一的人生。敏華想了想過去的這些時間,她都做了點什麼事?敏華想起上一份工的快樂,又想起讀書時的快樂。同時因疫症囚禁多年,她好像渾渾噩噩的虛度了很多時間。
故意的去想突然令她的回憶好像矇了片紗,回想起的事情似遠又近。
她又想起現在的工作。雖說大學岀身,但非主流大學。工作能力低,經常被罵。人際方面呢?認識的人往往因為畢業而沒有再交流,她一個朋友都沒有。親戚家的同輩也一個也不認識。她一直也覺得獨來獨往沒有什麼問題。但她突然想,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除了家人什麼都沒有的她,如果⋯⋯如果有一天,躺在入面的是她,會有人掛念她,為她上柱香嗎⋯⋯?
敏華不禁拍打自己的頭,想什麼呢自己。
最終,她還是睡不著,頂著一雙黑眼圈,星期六上午還得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