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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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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內襯著絨毛的手銬扣好，再將接在中間的鍊子拴上床頭，調到一定長度，確認不會松脫——好了。
リンドウ坐到床沿，不動聲色地用手背擦掉掌心的汗，目光瞟到被銬住的メノウ，像被燙到似地迅速別開，又發覺這偌大的床上似乎無處可逃，只好訕訕地問了聲：「緊嗎？」メノウ瞪著眼啞了半秒，忍不住失笑：「リンドウ太溫柔了。」
然後他看見リンドウ茫然的臉色暗了一瞬，又怕被他發現似地重披上茫然。青綠色的圓以他為起點，在眼眶中畫著四方。最終所有情緒與動作都裹進沈默，沈默質問道：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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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リンドウ覺得該做什麼？」他用問句回答問句。
「我不知道。」リンドウ幾乎想誇張地攤手，而這個動作只體現在了手腕處微不可視的顫動。「メノウ想要的。這是最初的目的不是嗎？」
「付出精神不適合你——在私下的時候。」メノウ毫無目的地移動被銬住的雙手，讓金屬摩擦發出明顯的聲響。「這是釋放本我的機會。リンドウ沒有想做的嗎？你都把我拴好了。」你都邁出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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リンドウ再一次沈默，順著責任感的慣性真的開始思考——然後他很快為自己真的思考感到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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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メノウ一般是怎麼做的呢？」報復性地，他把尷尬甩給メノウ。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一次都沒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回答了。在你問我覺得該做什麼的時候。」
「你交了白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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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一開始滲出的輕笑是真實的打趣與無奈，而到了某一個點，止不住的笑聲開始變得乾燥虛浮，最後結束在皮肉碰撞時清脆的響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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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像撒在地上的沙礫般恣意翻滾。メノウ下意識想抬手，但幾乎是還未舉起就已經放下，任憑血液在面頰處燃燒，燒得人眼花。寂靜只維持了幾秒。發覺自己在錯過什麼的メノウ蠢蠢欲動地轉頭、想要收穫リンド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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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又是一下，從衝動變為預謀。像抽在心臟上的鞭子，迫使其拔腿狂奔。
メノウ瞬間就明白了。難以言表的激情同血液一並翻湧著，撐開他的口腔，把清冷的空氣灌進去，再送出發燙的欲念。期待蠱惑理智，甚至有意想再觸犯第二次。
他只擔心リンドウ到這兒就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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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抬頭。」他聽見リンドウ壓著嗓子，平緩的語調里帶著幼稚園教師的那種不怒自威。
——嗯，合格了。
於是他聽話地把嘴閉起，一邊吞咽一邊寸寸地別過腫痛的臉，熱帶魚似的眼睛被藏進橘色的珊瑚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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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的和不給他的，リンドウ總會掌握得恰到好處——儘管動機是出於防禦。無法再從視覺解剖リンドウ的情緒難免令他失落。但此時此刻，リンドウ的每個舉動無疑都是新鮮的，足以讓他將得寸進尺的想法暫且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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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先保持這樣嗎？」
像寫到一半後失去頭緒的文章，リンドウ語氣搖曳了一下，手在將將碰到他翹起的髮絲時頓住，又事已至此地按在他頭頂，帶著虛張聲勢的重量。メノウ從其中讀出莫名的慚愧。
他不介意等，只要リンドウ願意為他頸椎的酸痛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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鏈條的喀嚓聲做出回應。他聽見リンドウ放鬆似的輕淺的吐息。壓在他頭上的手順著髮絲生長的方向移開，沒弄亂，也就沒留下痕跡。接著リンドウ也起身離開了。熱帶魚悄悄游出珊瑚的縫隙，只瞥見リンドウ平淡無奇的步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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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思考手銬的意義。這種程度的實踐只需要リンドウ本身就足夠拘束他了，甚至リンドウ能做到更多。他會在舞台上搭建籠子——一個看似空間富裕但仍是籠子的籠子——然後偶爾踏進來逗逗他所馴養的、叛逆的寵物。他就在這籠中邀請了リンドウ，把台詞當作玩具同主人嬉戲。也許是受舞台熱量的驅使，リンドウ接受了，於是幾乎一下台他們就奔向酒店。什麼也沒準備，什麼也沒考慮……好吧，或許リンドウ考慮了。他想起リンドウ在路口遠遠望見熟客後背身擋住他然後抄進其它道路的樣子。
衝動禁錮思考也剝去偽裝，メノウ意在後者，而賭注是他——他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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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リンドウ的腳步聲離遠又貼近，沿著床畫了個半圓，最後停在另一側床頭。メノウ卻覺得是他自己被翻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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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進了酒店リンドウ反而愈發冷靜，也愈發緊張，那緊張里甚至隱隱匿著生澀。倒不是リンドウ是生澀的。有些是第一次，有些不是，而メノウ在裡頭是毫無疑問的「是」。本著幫點小忙的心態，メノウ順著電梯里打定的主意，在房間的儲物櫃中翻出手銬塞給リンドウ，就好像他們是來打遊戲的：從這一關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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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亂動哦。」
思緒被畫上句號。一隻手穿過前髮的間隙蓋住眼睛。メノウ的意識被這個動作吸引，沒注意リンドウ的語氣。又一隻手伸下來，拇指配合食指托起下顎，遮蔽視線的手也輕輕向上撥：メノウ被迫但自願地抬起了頭——為了解放頸椎，當然。不過這顯然不會是リンドウ的唯一目的。在這種情形下メノウ能等待的事物屬實有限，リンドウ的雙手都沒放開，所以不是第三個耳光……那麼剩下的就不言自明了。意識到這點的メノウ不由得忐忑起來。隨著另一片溫度像意料之中那樣貼近，メノウ屏住呼吸，被失控的腎上腺素投進未知與張皇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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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リンドウ的動作在近乎只隔了一張紙的距離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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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在眼皮上的手慢慢、慢慢地移開。メノウ不需要反應就知道被耍了。血一下子竄上來，他發現自己的臉比被連續扇了兩個巴掌之後還要燙。他承認感受到了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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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暖色的燈光重新打上視網膜的同時，メノウ睜開眼。下顎還被リンドウ抬著——他已經覺得脖子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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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視線里，リンドウ狡猾地笑了。狡猾到不屬於リンド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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メノウ生出另一股被戲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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