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indrush 疾風者們 - 章節一尋找他鄉的故事(上)

據非官方(即是我)統計，香港人是世上最會炒賣和投機的族群，炒樓炒股炒紀念鈔炒飯炒PS5炒魷魚炒波鞋，世間萬物落到香港人手中皆能被量化為利益。我剛剛說了「炒魷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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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僅如此，香港人創造過的世界第一紀錄可多着哩，例如人均壽命超過日本，約為男性82.7女性88.1歲; 於1996至2019年間皆於《世界經濟自由度年度報告》排名中長崌榜首; 舊制教育時期之A-Level大學入學試題被公認當今難度系數最高; 2012年香港島羅素街曾躍身為全球商用月租最昂貴街道; 還有，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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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售價最高

牛奶售價最高

汽油售價最高

住宅售價最高

官員工資水平最高，幾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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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你老母我真係好撚鍾意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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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櫃底抽出一個仿水晶玻璃杯，我往裏撒了塊冰，倒了些波本威士忌，又混了三分一瓶藍妹啤，一飲而盡。韓國人管這類飲法作「炸彈酒」，故名思義是令能夠令飲用者瞬間灌醉自己，然後隔日你腦袋會宛如爆炸一般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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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祇喜歡訓練精英，絕不會接受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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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羨慕舊世代的香港大學生，那個年頭學位稀少，工作機會又多，哪像我這種讀工商管理科的垃圾，每年八大院校都出產千萬件。人人都是管理人才，那誰會被人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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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我不是針對你，我是指在座各位都是垃圾。」電視台正一如以往播放着舊時港產片，又是周星馳，又是《破壞之王》，第十次，他們不厭我都悶……算了，人類每日上班幹的事何嘗又不是重復重復又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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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被人「炒魷魚」了，兩個月前。幹早知道不攻讀完碩士，我居然因為學歷太高而難以就職。撞正疫症，現在連想去餐廳打工都被人嘲諷「我們公司出的工資水平高攀你不起」。不出五分鐘，炸彈酒立即見效，得左，我任由電視機開着，直接在梳化上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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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又不知何年何月得嘗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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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見OK便利店特價，藍妹啤港幣13蚊2罐，於是我把附近數個街口所有藍妹全部掃清。店員見我身形矮小，甚至要我出示身份證，呸，明明比曾志偉高足足7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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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生夢死……

朝九……晚六……每週……六日

仲未計……加班

我嘅訴求……就喺番工……

我又覺得自己像隻《千與千尋》裏頭的豬，當日面對突然遭血汗企業解僱，我竟然有點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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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慘情時間完畢，畢竟我還是有儲蓄習慣，可以捱上一段時間，多得我祖先的客家人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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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睇下國際新聞，英國政府在年初曾評估，國家在金融海嘯侵襲下經濟會萎縮至少五年以上才能回復正常水平……」電視台最近愛上日復日播着這類新聞，然後又找個甚麼鬼專家解釋經濟差意味着甚麼？失業率上升、商舖丟空數增加、街上有更多露宿者，罪案頻生叭叭叭，Are you kidding me 在老夫面前拋書包？我好歹都是借着錢在大學修讀完工，商，管，理。再者這種廢話章節一開首已經說過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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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切都是……社會的錯……

我……要大把大把撒錢在老闆頭上……

這句是出自……劉以鬯的《酒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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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自梳化醒來，關掉開了一整夜的電視，把啤酒瓶收拾好，強迫自己用電腦查看有何空缺之類，再漁翁撒網式寄出履歷更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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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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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悠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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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望，左望，右望，下望，望見自己下體正鋒芒畢露，立馬在床上隨便找了條皺巴巴的內褲穿上，全程仍保持躺卧狀態。在床頭櫃摸了一輪，找到手提電話，屏幕上顯示着早上八時，窗外天色一如以往灰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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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日用的髮膠在哪？理應和電話放在一起才對。我繼續躺在床上亂摸，摸着摸着碰到一團粉色的柔軟球狀物體，手心傳來一股温暖，使我不禁多捏幾下，沒錯，正是女人的……肩膀，不要想歪，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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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邊位？」我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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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邊位？哈！」她睡意猶存，但老子情況也談不上好，無法憶起昨晚發生甚麼事，只依稀記得自已揍了某人？還到處自稱帥哥，罷了大慨並非要事……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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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痛，我衝入洗手間，一屁股躉在馬桶上，下方水聲此起彼落。我趁這空檔用手機瀏覽器查看是日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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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新任首相選舉即將舉行

-英國脫離歐盟後兩年之金融市場剖析

-英國王子又有新歡？我又說了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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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轉去維基百科察看「僱傭兵」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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僱傭兵是一種為了利益而參加戰爭的戰士，參戰的目的只是為了金錢獎勵，無任何政治與種族宗教等立場，只要出價夠高可以受僱於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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僱傭兵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古希臘時代。當時，古希臘人曾經僱用馬其頓人保衛自己的首都；而羅馬人為保衛自己的帝國也曾使用過日爾曼部落打擊來自東方的敵人；中世紀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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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叭悶死了，我開啟編輯功能把內文通通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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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以輕易找到有關雇傭兵的簡介和定義。他們是一群見利忘義的亡命之徒，渾身紋身的，在戰埸上提機槍瘋狂掃射，殺人放火金腰帶; 或者可以如梵蒂岡瑞士衛兵團，自帶神秘氛圍和復古裝束的優雅團伙，不禁令人好奇他們到底用衝鋒槍還是魔杖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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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狭義了各位，我們除了開槍射人外，還有包括保護要員、開槍射人、偵查、開槍射人、運送物資等委託，與軍方或大企業合夥，力圖帶動業續像個高雄韓國瑜發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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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多是開槍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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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肚痛。」門外女子敲門。我沒趣地收起電話讓位給那個金髮藍眼的少女，終於看清楚她正面……Anyway她最後都是沒介紹自己便穿了我的羽絨，踩着自己的粉紅色高踭鞋揚長而去。我禮貌性給她一張便箋，上頭留了自己聯繫方式，著她有空才把衣服還給我，隨她喜歡，素聞巿中心有環保極端分子「Eco-er」向穿Canada Goose羽絨的路人潑紅油，搞得我買了也不敢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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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日中午前起床，想食個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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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十月這個傭兵淡季，倫敦每天都下着惱人毛雨，滴濕我那撮上翹的淺啡色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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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大號足十分鐘後，我終於能離開小公寓，自國王十字車站(King's Cross)處漫步了十五分鐘到羅素廣埸(Russell Square)，走向一家設在廣埸角落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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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英國人稱為車夫驛站(Cabmen's Shelter)的墨綠色木造建築在1910年代時為倫敦的士司機閒時的聚腳點，我相中今年英國政府宣稱疫症令庫房「緊拙」一一一不希望再負擔每年30萬英鎊去保養這不能帶來龐大利潤的二級迷你古跡……好了其實文化和利潤不能混為一談，但總歸伊斯花了點錢把這棟驛站所有權要下。此地鄰近大英博物館及地鐵站，我因此在門面僱用了一名老婦以販賣早餐和咖啡給市民作掩飾，實為在它地底挖了一個地下室作為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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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看起來像陀大便，那臭味。」老婦伊利沙白向我打招呼，對跟英女皇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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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是。」我回嗆。我就是欣賞她說話夠狠辣。「小伊，幫我在早餐包裡頭夾煙肉，煎蛋，香腸，加多點Brown Sourse，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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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鎊八。」她伸手向我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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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是你老闆，俾個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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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 what？世上無免費早午晚餐，老闆都不賣帳。信不信我立即關店走人，你以為營運餐廳可以無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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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贏了。」我掏出硬幣。「快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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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伊利莎白先在平底鍋倒了一圈初榨橄欖油，再放入香腸以及煙肉，鑊面立時吱吱作響，其後依次灑上白胡椒、碎歐芹和糖，利用煙肉釋出香油把最後才放入的煎蛋一併煮熟，果然食物簡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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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美極了。」我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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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一副容光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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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指那個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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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日日冒犯老人家，你小心遭天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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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鬼咩……才沒有甚麼上帝。」我接過煙肉腸蛋夾包大快朵頤，周遭白鴿群彷彿是嗅到食物香氣，如獲至寶的將我重重包圍。食啦，我撕了些麵包碎撒在地上，牠們毫無感激之心地吃下免費早餐。「假設真的有神那神也是人而己神做了人做不到的事所以他就是神，你可有聽過《頭文字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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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我以前從事汽車設計？對了，說起工作，你不是有約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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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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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去當保姆。Should you choose to accept……」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2OzGk85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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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原來是中國人？你好……」他特意用普通話說出「你好」兩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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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我沒好氣:「我們講粵語……咦你都是亞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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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三件套西裝的日本白髮老翁揚手，改用粵語:「叫我達爾文，素聞你身手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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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才都了得，如果有需要的話。」我自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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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證明給我看。前面有間Burger Queen快餐店，停在路邊，我想吃炸魚手指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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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隨便你。」怎有人大費周章花錢坐保姆車買早餐，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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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緝犯？」他彷彿會讀心。「天才從不需要擔心事敗逃亡，因為他們犯罪時從沒留下一絲痕跡。二十分鐘吧，待會有另一個人上車，用你方法把車開到Archway地鐵站，會有人接應。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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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一次把話說完嗎，觀眾很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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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你知道深水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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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住元州街，這些窮鬼地區諒你都沒有去過。知來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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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而已。」他推門落車。二十分鐘！我暗駡，從來只有人等車，哪有車等人？什麼VIP人物如此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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