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你們生。這對我來說，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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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窗外透進，喚醒了還有些睡眼惺忪的博尹，他從床上坐起，揉了揉雙眼，似乎還未從方才的夢境中抽離開來。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RttJIV8U
此時，手機的鈴響將他拉回了現實中。
「人呢？勸你告訴我你已經在路上了。」
從電話另一頭傳出了玄雅的聲音，聽著對方有些咄咄逼人的話語，博尹倒也不惱，只是順手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後，才緩緩開口。
「剛要出門，但我會盡快。」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gobX9oeT
「……別太久，至少不要當最後一個到的。」
掛斷電話後，博尹愣愣的盯著手機，似是有些驚愕於對方態度上的變化，但隨即他暗下神色，又回想起了先前發生的所有……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vLQalG8o
煙硝、爆炸、呼喊、血腥味……與那拚了命將所有人護送到外頭，但自己卻被困在建築裡頭的那抹身影。
「要命。」
博尹低低罵了一聲後，便抓起披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裝，繫好領帶後便踏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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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現場的路上，博尹已稍微打理過自己的頭髮與儀容，至少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像是昨晚失眠的狼狽樣，臉上的墨鏡也為他很好的掩飾住了雙眼下方的黑眼圈。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2sURNcVA
看著有些姍姍來遲的博尹，玄雅稍微瞥了眼後，只是淡淡的開口：「你好慢，但不是最後一個到的，所以勉強不跟你計較。」隨後便站在原地，雙手抱胸，任由風吹動著她的頭髮，等待著儀式的開始。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D0D1clS9
博尹站在玄雅的身側，側眼靜靜觀察著身旁的人。玄雅的氣色與她的口氣成正比的不好，至少他從未見過玄雅露出比此刻還要憔悴的眼神了。
「你看起來不太好。」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VmtvK4Wi
「彼此彼此，我過去從沒有看過你的黑眼圈比此刻來得深。」
博尹有些尷尬的推了推臉上的墨鏡，他以為自己掩蓋得很好，但卻依然被對方第一秒拆穿，似乎從警校時代就是這樣了，無論自己與拉斯亞偽裝得再怎麼好，也總能被玄雅一秒看穿。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VfEzeXbD
想到這兒，博尹垂下雙眼，墨鏡下的雙眼透出一絲悵然，而他此刻的樣子也被玄雅盡收眼底，就這樣沉默許久後，博尹開口。
「你有想過，拉斯亞說的那句話居然是認真的嗎？」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fQFX5t3K
「從未懷疑過，但我也從未想過他兌現那句話的時機居然這麼近。」
說到這裡，玄雅蹙起的眉頭又加深了幾分。聽到對方如此說道的博尹，雙眼微不可察又暗了幾分。
「從未懷疑過嗎？我倒希望那時候他只是隨口說說的。」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uBi7kbAl
「拉斯亞他是有點輕浮，人品也說不上高潔，但只要是他認定必須要做的事，他就絕對不會說出戲言。」
說到這兒，玄雅頓了頓，隨後轉過身看著身旁的博尹，雙眸中少見的不帶任何不屑與鄙夷，淡淡的開口。
「我又何嘗不希望，他那時候說的只是個玩笑話呢？但他偏偏就是那種人。」
博尹看著對方的雙眸，不自覺的又陷入自己的回憶中。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FOosFVhi
自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總是說著「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種話教育大家，但他自己卻又是個極其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人，博尹也曾問過他為什麼明明希望大家重視生命，但他自己卻又做著與自己的話語相悖的事情，無論從何角度看去，都極其沒有說服力。可還在讀警校的拉斯亞也只是笑著聳聳肩。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2YbSDNyb
而之後，拉斯亞自發性的申請進入特種警察，並且以優秀的成績成功入選防爆小組，但在那之後，他危險的舉動卻愈發明顯，甚至一度將自己送進醫院中，只是每當博尹又將自己的疑問問出口時，拉斯亞也總是笑而不語。
直至前幾個禮拜，三人一如往常的相約去居酒屋，而那天，拉斯亞一反常態的一直在訴說著自己的事情，也包括解答了他一直捨命的原因。
「在你們看來，捨一子保全局比較划算，還是保一子捨全局比較划算？」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SYOkgLql
「一般來說，應該都覺得前者比較划算對吧？畢竟如果只需要犧牲一人，就能保下剩餘所有人的話，那又何嘗不是好事呢？」
拉斯亞一派輕鬆的說著。
「所以，你認為那顆必須捨棄的棋子，應該要是你？」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2rbvr6tY
「不是應該，而是我覺得必須要是我。」
面對如此回答，玄雅明顯的愣住了，可不等其他人反應，拉斯亞又接著說。
「我早就沒什麼好失去的了，自從小時候的那場『事故』，而且某方面而言我也算是死有餘辜。」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6S2zTZ2m
「更何況……」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QAGaBh3t
「我死，你們生。這對我來說，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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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司儀的指示，屬於他的葬禮結束了，雖免不了長官冗長的告別演說，但總歸來說，他的葬禮就這麼平淡地結束了。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c0wx9DNl
隨後，人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了，最後只剩下博尹與玄雅還站在原地。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說的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了，是指什麼。」
畢竟令誰也沒想到，他的親戚居然一位都沒有出現，而他的家人則是在他幼時就發生意外去世了。
「但我還是不懂他說他死有餘辜是為什麼。」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ymlsSlH8
「……或許對那些藉故被判無罪的罪人的家人們而言，他確實是死有餘辜。」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MdrfAZYa
「那他真的做錯了嗎？」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Ycx0AcD9
「以法律的角度而言，確實。但以私心而言……我相信任何一位受害者家屬都不覺得他做錯了。」
玄雅邊說邊將捧在手中的骨灰罈打開，並將裡頭的東西全數灑出，任由風將其帶走，去往那看似自由的遠方。
「那你也認為他死有餘辜嗎？」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8kZK8xTJ
「當然，只是那些藉故逃罪的罪人更該死。那你覺得呢？」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z6vkgFMx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的作為對錯與否對他而言可能一點也不重要。」
博尹踩滅了落於地面上的煙蒂，仰頭看著此刻有些陰暗的天。
「他可能只是想走得心安理得一些吧？」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SgaxR0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