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合集 - 童年

「阿明，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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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時候，

我有點猶豫，

有點害怕他會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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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會回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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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沒有變化，

如此，

我也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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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啊，

記得村長爺爺說過的吧，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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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子肥了啊，

你說我們住的這是狗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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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裡，

確實是小了點，

簡陋了點，

但勝在溫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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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說有笑，

宣布著我之前擔心的尷尬與傷感，

都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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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就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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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比我高大概兩個頭的女人，

溫柔的牽起我的手，

緩步走向一條灌木叢生，

滿地枯枝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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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時候，

我的心卻有些痛，

說不明，

道不清，

明明他都不在意，

為什麼我要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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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望去，

他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向著我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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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沒哭，

我好意思傷心嗎？

心中的痛，

不過是自我欺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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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理由的假設對方是憂傷的，

好讓我對自己自私的，

如背叛般的離開所帶來的不捨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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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那可悲的，

好面子的惡劣性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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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是差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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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村子的路只有一條，

平時都沒什麼人走，

畢竟我們村子都能自力更生，

去大城市的話，

姑且不論人生地不熟，

而且大多數人也跟時代脫節了，

去了也做不了什麼，

這條路也就荒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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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要離開的原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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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年少的時候，

跟我的爺爺吵了一架，

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村子，

之後在外面認識了媽媽，

沒多久就結了婚。

但媽媽在外面有很多工作，

就跟已經和爺爺和好了，

也跟心念村子的父親分開了。

我今年也十二歲了，

但這麼多年，

媽媽來村子的次數，

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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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

媽媽生了我之後，

這麼多年都沒見我幾次，

覺得有些對不起媽媽，

就讓我出村，

用成年前最後三分之一的時光，

陪媽媽生活，

十八歲之後，

就會讓我自己選擇，

是回村，

還是繼續留在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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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很不捨得離開村子，

畢竟爸爸也說過，

村子很偏僻，

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而且都市很忙碌，

很有可能到我十八歲之後，

才有時間回到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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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

就代表我大概，

不能再陪阿明踢球，

不能再跟村長爺爺聊天，

不能再吃王叔叔的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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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就有太多的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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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轉念一想，

這樣爸爸不就會很愧疚？

這樣媽媽不就很寂寞？

這樣我不就去不了充滿未知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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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僅是我，

爸媽都會有太多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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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著，

我的腳步逐漸快了起來，

也變得更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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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

媽媽都拿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

放在耳邊，

嘴裡低聲說著我聽不懂的東西，

我問，

她也沒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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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她收起了那個長方體，

蹲了下來，

溫柔地告訴我，

她有些事情要做，

讓我沿着這條路走，

她會在盡頭的紅色車子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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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

她就再次拿起長方體，

一路小跑，

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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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跑得也沒媽媽快，

也就放慢了腳步，

觀察著右手邊，

把這條路與村裏的後山，

隔開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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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堵牆，

比榕樹還高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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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著牆壁，

踢著地上的小石頭，

牆壁凹凸不平，

石頭撞上去後，

不規則的飛著，

我就跑去抓，

可在崎嶇的路上跑，

難免會摔倒，

但我不在意，

哪怕膝蓋擦破了皮，

已經在流血了，

我也不在意，

跌倒了就爬起來，

然後繼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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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累了，

就靠在牆邊，

乘著涼，

看著一旁的湖，

好不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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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湖，

連著村子裡的水塘，

卻比水塘大了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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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很清澈，

我隔了幾米遠，

都能清晰地看見裡面的魚，

靠近點，

甚至能看見湖底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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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脫掉了鞋子和襪子，

放在了岸邊，

一躍而下，

跳進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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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游泳，

讓我想起以前游泳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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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有個養魚場，

以前都跟阿明在那裡游泳，

但養魚場的楊爺爺惡得很，

看見我們游泳就開始罵，

我們能走掉，

都還是多虧了他是個妻管嚴，

每次他要罵我們的時候，

江婆婆都會替我們解圍，

拽走楊爺爺之後，

還不忘給我們打眼色，

示意我們快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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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個時候，

我們都會一邊跑走，

一邊嘲笑江爺爺雄風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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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種場景，

之後我就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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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湖水，

令我瞬間忘卻了夏日的炎熱，

忘了傷口碰水時的陣陣疼痛，

也忘了回憶往事的陣陣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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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的，

只有暢遊時的爽快感，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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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後，

我之前感覺很微弱的風，

卻把我冷的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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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個噴嚏，

連鼻涕都流出來了，

但我也沒在意，

我用手背擦了擦，

就繼續源著這條路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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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著，

地上的路也變了，

本來是灰白色石板路，

漸漸被樹葉覆蓋，

跑著，

地上的樹葉變得越來越厚，

聽著乾燥的樹葉被踩碎，

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的心也越發興奮，

跑著，

兩邊的樹木越來越大，

逐漸遮蔽著天空，

無法蒸發的積水浸濕了樹葉，

濕溼的樹葉猶如沼澤般，

使我的腳深陷其中，

狠狠地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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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腐爛的樹葉上，

臉上的笑容卻沒變過，

只是把沾滿樹葉泥的手，

緩緩地伸向嘴邊，

輕輕的舔了一下，

馬上就乾嘔了起來，

可臉上，

卻依舊掛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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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站起來後，

我也再次邁出腳步，

走向赫然已經出現在眼前，

豪華到我呆愣在原地的紅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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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就站在車子的一旁，

手裏沒拿著那個奇怪的長方體，

看見滿身污漬的我，

也只是拿出備用衣物，

幫我換上的同時，

嘴裡溫柔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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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啊，

玩得很累吧，

等等在車上睡一覺吧，

醒來後就到大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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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哥，

前面的爛葉太多了，

跟沼澤似的，

真開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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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無可奈何地向我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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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停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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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

我拿出口袋裡，

早就準備好的錢塞給司機，

補了句「不用找了」，

就下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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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二次踏上這條路，

第一次還是在六年前，

我十二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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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當時我是離開村子，

現在則是回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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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很崎嶇，

跟當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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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沒人走這條路，

以至於沒人整理的關係吧，

枯葉都腐爛了，

散發著微微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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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到臭味，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

覺得好奇，

就抓一把就往嘴裡塞，

只是低聲咒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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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整理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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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想著，

以前的我真幼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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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坎坷的路上，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

覺得好玩，

就踢起了小石頭，

只是低聲咒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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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把路鋪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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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想著，

以前的我真幼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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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

我突然摔了一跤，

膝蓋都摔破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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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流著血的膝蓋，

我連忙走到高牆前，

坐了下來查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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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的拍掉了傷口上的沙子，

脫下外套，

準備拿外套綁起來蓋著傷口，

防止有異物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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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發現純白的外套的背後，

沾滿了牆壁的灰色碎屑，

顯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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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污漬，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

笑嘻嘻的，

把整件外套都染成灰色，

只是低聲咒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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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買的衣服這就弄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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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想著，

以前的我真幼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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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撒氣般的，

把髒了的外套隨手扔了出去，

卻沒想到風，

竟然把外套吹進了湖裡，

漸漸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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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脫下鞋襪，

跳進了湖裡，

把外套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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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後，

我把外套擰乾，

收回背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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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身上濕答答的衣服，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

只記得游泳的快樂，

而其他事情絲毫不在意，

只是低聲咒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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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水的傷口是真的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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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想著，

以前的我真幼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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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

罵罵咧咧的走著，

咒罵，

在我走的這短短一段路，

不斷的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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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習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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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是毒品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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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已經對此上癮了，

咒罵彷彿成了撒氣的方法，

彷彿成了我舒緩壓力的方法，

對此我卻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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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

我罵過蟬，

罵過蚊子，

罵過樹葉，

罵過雲朵，

也罵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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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我就到達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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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按著，

有點模糊的記憶，

走過陌生的路，

熟練的避開地上的菜籃子，

快步跑向了熟悉的屋子，

推開了門，

看著兩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

我喊道：

「爸爸，村長爺爺，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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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頭上，

已經染上了，

比我外套還要白的，

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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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的臉上，

皺紋都不知道多了幾條，

現在我連他的眼睛，

都感覺有些難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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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六目相對，

大家都沒有反應，

也可能只是不知道，

要給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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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一顆足球飛了過來，

砸在了我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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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轉過頭，

撿起足球，

大喊道：

「阿明，你給我等著。」

然後就用力的，

朝不遠處的空地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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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在空中飛著的足球，

我忽然想起，

曾幾何時，

那個幼稚⋯⋯

不，

是那個我一廂情願的，

認為是幼稚的我，

也做過一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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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屋裏的兩人也反應了過來，

爸爸什麼都沒說，

只是輕輕地抱住了我，

而村長爺爺，

則用他沙啞的嗓音，

緩緩的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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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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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兩個微小的舉動，

我的眼淚，

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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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

我彷彿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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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熟悉的路，

還是熟悉的牆，

還是熟悉的小石頭，

還是熟悉的湖，

還是熟悉的天空，

還是熟悉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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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沒有變過，

變的是我的心，

變的是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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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的，

只是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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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了踢著小石頭的快樂，

忘記了在牆下乘風的快樂，

忘記了在湖裡暢泳的快樂，

忘記了發現新事物的快樂，

忘記了為何而快樂，

忘記了為什麼要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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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在說，

人變得成熟，

也就拋棄了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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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成熟與童真，

兩者並沒有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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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

都只是我們選擇，

去拋棄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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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而，

為迎合這個社會，

去假裝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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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事物都沒有變，

變的只是人，

與他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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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都沒有變，

只是我們的心，

令自己感覺世界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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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也是時候，

找回當初的心，

再看一次，

當年看到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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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有風吹幡動。

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

議論不已。

惠能進曰：

「非風動，非幡動，

仁者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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