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避嫌,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和我心愛的女人見面。有一天她卻主動來找我,告訴我她打算把兒子交給他父親。理由很簡單,她得了胃癌,沒剩幾年好活,沒辦法再撫養兒子。
「她為了我受到的誤解道歉,並且保證以後無論是她和兒子,或是那個男人都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但我立刻跪下向她求婚,把她嚇了一大跳。一開始她當然拒絕,我拼命說服她,她需要有家人在身邊陪她治療,最後她終於被我打動了。」
白志清說:「我聽爸爸說過,家裡的長輩聽到叔叔要娶一個生過孩子又得了重病的女人,都快氣瘋了。但是叔叔平常很隨和,一旦倔起來就沒人說得動你,最後爺爺奶奶只好隨你去了。」
白聖原苦笑,「沒辦法,我向來是家裡的敗家子,最愛胡作非為,家人也都習慣了。訂婚之後,她找了一天帶兒子去兒童樂園,做為最後的紀念。孩子本來很高興,要回家的時候看到我出現,臉就拉了下來。一聽到他母親要送他去生父家的時候,他更是氣瘋了。你們絕對沒辦法相信,那麼漂亮的小男孩發狂的樣子有多恐怖。」
凌舞空心想:「我相信。」
任滄瀾昨天瞪她的眼神,她現在想到還會有點頭皮發麻。當初他說到母親為了男人拋棄他的時候,眼中的恨意更是強烈無比。
但是他誤會了啊,母親沒有拋棄他,只是不得已才把他送回任家。
她真想立刻衝回山莊,把聽到的一切全部告訴任滄瀾。
白聖原說:「他對著他母親和我,講了一大串傷人的話。他母親只是默默聽著,什麼也沒說。我當然也沒跟他吵,但我心裡想著:『小子,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你母親面前,懺悔自己的愚蠢。』
「送走孩子後,我陪著未婚妻跑遍各醫院做治療,日子過得很辛苦,但也有開心的時候。她狀況好的時候我們就去散步,幻想著等她病好,我們就可以把孩子接回來。到了兒子生日,她會買好蛋糕和禮物,我們一起為不在場的人慶生,期待著將來可以把禮物親手送給他。只是她終究是沒等到那一天,在她兒子生日的前一天過世了。」
白聖原擦去眼角的眼淚。
「昨天是她的忌日,而今天就是那小子的生日,這麼多年了,她的遺願還是沒能達成。」
凌舞空吃了一驚。今天是任滄瀾生日?昨天是他母親忌日?而她昨天卻對他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白志清的妻子黃英秀擦著眼淚。
「這個故事,不管聽到幾次都覺得好感人哦。」
洪聯業平靜地說:「真的是個好故事呢,在感動的同時,聽的人也會很慶幸自己不是白先生,不會遇到這種拼命付出卻得不到半點回報的慘事。」
「洪管家!你怎麼這樣講話?」凌舞空很不滿。
白聖原並沒有生氣。「沒關係,每個人對幸福的感覺是不同的,至少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今天享受了大餐,也聽了好故事,非常感謝,不過我們得告辭了。」
洪聯業站起來,凌舞空只好跟著起身,向白家一家人道別。
白聖原叫住了他們。
「兩位,回去山莊後,麻煩幫我跟任滄瀾說一聲。他母親留下的生日禮物在我這裡,等他想通了就來找我吧,我隨時等他。」
凌舞空一驚。原來白聖原早就知道任滄瀾在翠憶山莊?所謂的生日禮物,該不會就是拿破崙戒指吧?
洪聯業微微冷笑。「老實說,我覺得應該是不會有這天。」
回到車上,暴雨已經停了,天空卻仍然布滿烏雲,就和洪聯業的表情一樣。
「老狐狸。」他發動了車,眼中隱隱閃著怒火。「說什麼要道謝,根本就是為了任滄瀾,專門來對看守的人宣戰。」
凌舞空說:「他哪有宣戰,只是要我們轉告事情而已啊。」
「妳真的沒聽出來嗎?他為了實現死去的未婚妻的遺願,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接下來不曉得會有什麼招數來搶人。」
凌舞空心想,如果白聖原真的有辦法救出任滄瀾,那就太好了。
洪聯業看她一臉喜悅,瞪她一眼。「別高興得太早,姓白的不可能有辦法保護任滄瀾的。就算任滄瀾真的向他低頭,拿回那個什麼戒指,也只會讓他徹底失去利用價值,更快被任家處理掉。」
凌舞空一咬牙,沒有回答。
剛下完暴雨,通往山莊的道路布滿泥濘和斷枝殘葉,很難通行。洪聯業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開著。
凌舞空有點著急,恨不得立刻飛回山莊。但安全第一,她不敢吭聲,只能默默地盼望快點抵達。
雖然在洪聯業面前矢口否認,但她心裡很清楚,不知從何時開始,任滄瀾就緊緊抓住了她的視線,和全部的心思。
她不敢妄想得到任滄瀾的心,更不敢奢求嫁進任家當少奶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只是出身不配,像她這麼不祥的人,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厄運帶給任滄瀾呢?
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讓他堂堂正正走出翠憶山莊,取回屬於他的一切,丟下痛苦的過往,從此幸福快樂地過一生。這樣她就滿足了,哪怕任滄瀾的未來沒有她的位置。
這個願望快要實現了,只要回到山莊見到任滄瀾,說服他和白聖原和解,任滄瀾就可以自由了。
她心中不斷默念著:快點到山莊,快點,快點……
「早知道就不要答應去吃飯,聽了一堆無聊的故事,回程還這麼麻煩……」
奇異的轟隆聲打斷了洪聯業的喃喃抱怨,兩人同時轉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朝車子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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