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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出門了。」田柾國一邊穿上外套,出聲提醒對著電視飄了神的金泰亨。
他轉頭剛好看見金泰亨關上電視前一秒,螢幕上正播放著一則國際新聞報導,便開口:「如果是很在意的新聞,這段看完再走也沒關係。」
但金泰亨只是快步走向玄關,微笑搖著頭說沒什麼好在意的。
車上,金泰亨泰然自若地和開車的田柾國聊著天,但放在腿上的手卻緊握成拳。
田柾國瞥見了他太過用力而發白的指節,什麼也沒說狀似沒注意,順手轉開了車上音響,希望音樂可以讓他放鬆一點。雖然他家裡環境優渥,但身為貴族就必須承擔更多社會責任,身為自己的伴侶,想必金泰亨也還在適應許多以前不曾受過的壓力,而且還是在陌生的國度展開全新的生活。
但卻與田柾國所想更甚,金泰亨承受的卻是雙重身分的焦慮與壓力。
金泰亨成長的機構位於東羅蘭的鄉下,土地肥沃以豐富的農產品著名,七歲前還沒分化成omega的童年時光,也曾短暫在鄉間的黑色泥土地上奔跑過,果園的微風中蘋果香混和著硫磺味,就是他最鮮明的兒時記憶。
他的母親如今還留在故鄉的機構裡,新聞上說鄰近的那座火山突然噴發,因為東羅蘭政府封鎖真實消息,所以傷亡人數不明。
那是座活火山,幾年前也噴發過一次,那時他已經被限制在機構內不能自由出入,頻繁的地震以及緊閉的門窗外不斷飄下的火山灰,不時聽說有誰的誰誰誰被波及而受了嚴重的傷離世了,而他的母親只是靜靜地安慰他,火山爆發帶來了死亡但也帶來了肥沃的土地滋養了生命。
但閉上眼睛,所浮現的畫面還是主播不帶任何感情的聲線播報著,這是百年來規模最大的噴發,東羅蘭政府對外宣稱損傷極小早已控制住場面,但節目上西德蘭的專家用著聳動的言語打包票,當地傷亡肯定是難以想像得慘重,損傷極小不過是東羅蘭政府慣用的謊言。
以往出門金泰亨總是興致滿滿地看著西德蘭繁華的街道,但這次直到田柾國輕拍他的腿,他才發現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那日餐會,元帥夫人教了他很多事情,特別是貴族的社會責任,必須要開始經營自己的公益事業,因為顧及他人生地不熟,就提供了他一些方向,他從當中挑出了這間omega庇護所,據說是當omega失去了伴侶難以獨立生存、或是遭逢緊急危難需要救助時,可以尋求庇護的機構。
他所成長的機構也是打著類似的名號,所以金泰亨下意識便想看看另一個國度裡這些機構是否相似,可以的話,也許他有把握自己能從哪邊給出有實質意義的幫助。於是幾天前事先聯絡了機構,約好了今日過去參訪。
但甫一下車,他就知道兩者之間可以說是天差地遠,或許是因為不少尋求庇護的omega都帶著孩子的緣故,首先看見的畫面是三五個幼童在庭園裡嬉戲著,周圍幾名omega一邊照料園藝一邊出聲孩子們注意安全。
身為alpha的田柾國不方便陪同進入,下車輕摟了伴侶的肩,並輕吻在他耳畔的髮梢,叮囑了有任何狀況就打電話給自己後,目送著他進入機構內便回到駕駛座上開車先行離開。
這番動靜機構內人員也注意到他的來訪而上前接待,他表面鎮靜自若,但其實很慌,這次他來到這裡第一次長時間獨自行動,心想著自己一直接受田柾國的無微不至的呵護,也該靠自己探索這個陌生的國度。
先是與所長等人官腔官調地喝喝茶,他自認進退有度表現得宜,但手心緊張的汗水,讓他擔心待會需不需要跟人握手,接著幾個官員簇擁著他參觀所內的生活空間,就像是什麼貴族夫人出巡一樣,雖然顯得隆重,但也是走馬看花,而原本在庭園裡遊玩的孩童都被叫進了室內,乖巧地站成了一排。
孩子們的衣著很乾淨整潔,看得出是反覆清洗了好幾次有些泛白,有破損受到精心縫補過的痕跡,一個個面色紅潤健康,顯然過得比自己還在東羅蘭機構裡時好多了,但他們戰戰兢兢又好奇的目光,還是讓他感到一絲絲共鳴,曾幾何時,官員來訪機構時,他也是這樣站在人群之中。
就在他欣賞著孩子們的繪畫作品,突然一個小男孩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角,扭扭捏捏地說有禮物想要送給他。
一旁的安保人員馬上上前說沒有這個安排,作勢要趕走那個孩子。
看見男孩受到驅趕時那張惶恐的神色,金泰亨一下子就心軟了,連忙阻止。
「請不要這樣,沒關係的,讓我跟他說說話,好嗎?」
聽見他提出了想要跟小男孩說話的要求,而擅長察言觀色的官員一路上注意到他似乎不喜歡大陣仗,便說所內參訪行程大抵就是如此,他可以自由地與所內人員交流無妨,故作輕鬆地讓安保人員不要大驚小怪。
見那些西裝鼻挺的人員退開,那個說想要送他禮物的孩子明顯鬆了一口氣。
金泰亨也同樣鬆了一口氣,牽起他的手笑盈盈地說:「那麼,你要送什麼禮物給我呢?」
男孩拉著他的手,從課桌抽屜裡掏出一束包裝得十分樸實的花,露出了乳牙剛掉的微笑,把花束交給了他。
而收下花束,金泰亨的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他真切地感謝男孩的禮物。
「都還順利嗎?」
到了約定時間,田柾國早已經在門口等候,見金泰亨從所裡走出來他便下車迎了上去。
「雖然很緊張,但我想算是順利吧。你看,孩子們還送我花。」
他揚了揚手中的花束,微笑著,眼中帶有一絲複雜,掩藏在了纖長的眼睫底下。
「很可愛的花。」田柾國回以微笑,真心高興金泰亨這件事有進展,希望可以幫助他更適應這裡的生活,找到自己可以投入去做的事情。
回到家,金泰亨找了一個小小的玻璃花瓶,將花束拆開、修剪後插入瓶中。
這過程中,他不動聲色地檢查花束裡是否藏有什麼。
但花束沒有什麼特別的機關,一般人乍看之下也就是普通的白色野花,就好像在一個隨意的山丘上都能看到的不知名小花,就連他也說不出確切的花名。
但他知道,這種小白花看似隨處可見,如果仔細看花瓣上有細小的絨毛,本身無毒甚至也沒什麼香味,身為野花普通得可以,不過卻是生長在東羅蘭獨有的品種,也正因為太過平凡不會有人刻意移種到這裡來。
金泰亨明白過來,這就是一個暗號,那間庇護所裡有東羅蘭安插的人手,這束花就是給他的一個信號,提醒他必須選擇這間庇護所成為贊助者,以便自然地書信往來,甚至是實質的交流接觸。
他捧著花瓶上了三樓,記得那邊樓梯間的窗台上日照很好,他想要把花擺到那邊去。也說不上是什麼心情,也許可以讓在遠處監視他的人確認自己收到了指示,但一方面也是有些哀傷這個無名的小花好比他自己,變成了操弄的工具,想要至少把它放在一個照得到陽光的地方,而不是用完即丟在陰暗的角落。
三樓的房間是田柾國的畫室,一開始方叔還私下叮囑過他田柾國不喜歡人家進他的畫室,他也一直刻意沒有靠近。
放好了花,他發現畫室的門沒有關。也許是田柾國這些日子對他的溫柔讓他長了膽子,他悄悄地在門口張望,用過的畫具按照尺寸以及功能整齊排放著,東西雖然繁多卻不顯得雜亂,幾幅畫作隨意地靠在牆邊,蓋著防塵的白布。他有點失望,以為可以看到田柾國的畫會是什麼樣子。
金泰亨搖搖頭,這個好奇心,是為了任務吧,自己何必有什麼多餘的情感呢。
「想看嗎?」
金泰亨嚇了一跳,還沒回頭就被從後面抱住,田柾國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也許是心虛所致,他心跳飛快,快到他擔心田柾國都能聽見咚咚的鼓聲。
「對不起,我……」想起了他也許不喜歡畫室被窺探,於是連忙想要道歉。
但他只聽見田柾國埋在他肩頭上輕輕笑著,癢癢的,像在他心頭上輕輕的搔抓,從腳底都酥麻了起來,正當他感覺雙腳無力的時候,田柾國半抱著他直接進了畫室裡。
田柾國笑他總是道歉,即使沒做錯什麼事。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NZGTzgWYu
alpha反省著,他沒有安全感,代表自己還不夠寵他。
「本來想要畫完再讓你看看的。」
他把金泰亨帶到了畫架前,才上色到一半,但已經可以看出整幅畫的雛形,滿滿的都是紅色的薔薇,有個人兒閉著眼沉眠在花朵之中,長長的睫毛嘟嘟的嘴,懷裡抱著點點的星光。
金泰亨失語了,無聲地眨眨眼,以免淚水讓他看不清楚。
他不知道怎麼處理此刻湧上來的情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田柾國靠過來想看他反應,想問他有沒有看出畫裡的是他,而金泰亨的回答卻是一個吻,輕輕的一啄正要離開時,被alpha抓住進而加深了這個吻。
金泰亨的襯衫被半褪到了肩下,露出了鎖骨以及細嫩的胸肉,被他一一親吻留下殷紅的痕跡,如此可愛的人,眼神總是帶著淺淺的憂傷,讓他想要心疼,想要填滿自己的色彩。
「太、太深了……」
地上的東西太多,於是他讓omega坐到了自己身上,抱著貫穿他,進到最深處的地方,雙手揉捏著渾圓有致的臀肉,淫靡的水聲迴盪在畫室裡,這個姿勢隱隱約約在他肚皮上撐出了形狀,田柾國忍不住伸手去壓,配合著抽插的動作,驚得omega一哆嗦,白濁濺出在兩人之間。
「對、對不起……」
他不愛聽他一直道歉,掐住了下巴含住他微張的嘴,捕捉那顫抖的舌,而身下加大了力度,讓他沒有多餘的心思感到羞恥,一味地沉浸在他給予的歡愉之中,性器在omega體內抖動著,直到他也釋放而出。
兩人靜靜相擁著,感受這綿長醉人的餘韻。
這個人將會與他孕育生命的吧,田柾國想著,好溫暖,想要一輩子都這樣抱著。
而金泰亨想的卻是,怎麼辦,他總有一天會讓這個人傷心,正如同自己現在一樣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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