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計算自己走了多遠的路,衣服濕了又乾了好幾次。擦身而過的人對威坎投以嫌惡的眼光,連一旁的流浪狗也朝著他亂吠。累到感官知覺都退化了吧,瞎子、聾子般沒有時間去理會反對自己存在的人事物,此時此刻馬斯洛需求最基本的生理無法滿足,無暇去談論自尊和外在。人類最原始的掠奪本能是唯一驅使他的動力,「咕嚕嚕」是惱人的背景音樂。翻了翻上衣口袋,發出微弱的叮叮聲,「還好沒用到這些錢,該足夠我吃一餐了。」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好,前方偌大的招牌印著「三餐繼」三字,看來是家餐館,絡繹不絕的客人顯示它的生意興隆、財運滾滾。威坎走進去,隨興揀了個位子,店小二急忙跑來替他到杯烏龍茶,記下他點的菜餚。食物沒幾分鐘便送來,威坎埋頭猛吃,才一眨眼功夫就盤底朝天。
「你一定餓壞了,」店小二又過來把餐盤收走,「這是你的帳單。」威坎瞥了紙上草草寫下的數字。
「我的錢不夠,先生。」
「你說什麼?」
「我的錢不夠。」
店小二搔著頭,門口又有人喊他的名字,急切的心理使他敷衍威坎道:「反正我們店裡生意很好,不差你這客人。」
威坎不敢在「三餐繼」多待幾秒,店小二的行徑他無從褒貶,口袋中的零錢互相撞擊的叮叮聲,卻又改變他的想法。
「既然有那種人存在,那就有辦法靠剩餘的錢回家,搞不好花不到半毛哩。」
等等,回家?!
他原先還沾沾自喜,頌揚個人的機制,但回家的打短冷冷地澆熄了內心激昂的熱火,他臉色慘白的向張紙,不可能永遠不回家啊,錢不夠,那兒也別奢望去。
他敲敲腦袋,試著回憶昆哥騙他來的路途,異地他鄉,沒見過幾次的建築物,哪會留下任何記憶呢?威坎好聲好氣的詢問行人,有些仍古道熱腸的提供方向,但大多數卻搪塞他幾句便拂袖閃人。當然那種店員是求之不得的,不用幾天,威坎的零錢一個都不留。
他願意踐踏自尊來乞討,反而是無謂的掙扎。
人大抵在意識模糊不清時,感官五覺特別敏銳,街角一家麵包店飄散出剛出爐麵包的誘人香味。他沒記錯的話,他大搖大擺地晃進,放眼所見,皆是填飽肚子的食物,威坎順手抓起一個波羅麵包,不考慮後果,狼吞虎嚥。
過分誇張的動作被眼尖的打雜小弟瞧見,「有小偷啊,快逮住他!」
小偷?!
威坎不知哪兒生來的能力,一跳彈出了店門,削瘦的小腿擺動像奧運短跑選手,背後的吶喊、叫罵,隨著奪眶而出的淚水,蒸發於四周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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