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晴晚間獨自在學生宿舍大廳看著牆上的電視,正報導著奈良殭屍鹿的疫情已經完全控制,近期將恢復觀光。
這則新聞讓她回想起一週前那頭不死羊,當時指導教授神田緊急招集學生幫忙研究,從毛髮到血液將能採樣的都採樣,直到隔天政府前來接收,那頭不死羊竟然就突然暴斃,化為一攤屍水,就連先前採樣的樣本也跟著灰飛煙滅,沒有人能解釋到底發生什麼事,地方政府也不想撥金費研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真相其實就是姚雪晴運用異能將附身在羊身上的山海靈「䍺」給勸離罷了。
她試圖聯絡贏一,想跟他討論此事,結果自然是無人接聽,此時螢幕上又傳來土耳其大地震的消息,讓她心頭一驚,焦急卻又無奈想:「不知贏大哥有沒有事?有小䲦在應該沒問題,不過最近的天災人禍也太頻繁了。」她思索著身為異能者,自己到底能為這些異象做些什麼?她搔了搔頭皮,抱起盥洗用具,前往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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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瑋看著病房裡的小電視,兩眼無神發著呆,對於自己在長谷寺差點送命的記憶十分模糊,只記得自己承受著如全身抽筋般的痛和千萬隻螞蟻在骨髓上爬的癢,總結一句話,「沒有人會想再體驗一次那種感覺。」
接連一週姜弼邵忙完工作,就會來探望陳瑋,今天他拿著超市買的哈密瓜走進病房。
「砍人王勒?就第一天關心下屬。」陳瑋盯著姜弼邵的慰問品道。
「各國調查團已經陷入毀亂,這次死傷的人數太多,都忙著瞎編報告書。」姜弼邵將瓜放在陳瑋的床邊。
「直接寫受到恐怖分子的生化武器攻擊不就好了?」陳瑋看了一眼瓜,難掩失望。
「喂!一臉嫌棄是怎樣,這可是我自掏腰包,你還以為我能報公帳幫你買一顆五十萬的嗎?」
「是不該指望你,等我上位看我教你怎麼活用公帑,嘿嘿嘿。」
「讓你住單人房,已經算是濫用公帑了吧?」姜弼邵掏出一把瑞士刀到一旁的小桌切起哈密瓜。
「哼,這不過就是希望我們這些倖存者少說點話。」
電視上現在正在撥放北海道D大的介紹,姜弼邵則是將瓜分成八片,排在盤上端回床邊。
「你什麼時候對D大感興趣?」姜弼邵拿起一片瓜啃了起來。
「不是,你看這節目竟然全程用華語介紹。」陳瑋也跟著拿起一片瓜啃。
「華語台?」
「聽說北海道的土地被中國人買了不少。」
「買就買,干我們什麼事?」
「唉,你真的很缺乏政治敏感度。」陳瑋無可奈何地拿起遙控器就要轉台。
「別轉!」姜弼邵盯著螢幕喊道。
「喔?開竅了?」
「果然是她。」
螢幕上,記者正在訪問一位從台灣來姓「姚」的交換學生。
「你認識她,很可愛耶!原來你喜歡這種小隻馬。」陳瑋忽然八卦起來,跟姜弼邵同事當了兩年,發現對方根本就是不菸不酒不談女人的三不青年,如今竟然對電視上的小妹妹有反應。
「她可能會知道一點關於不死鹿的秘密。」
「蛤?」
姜弼邵吃完瓜將手擦拭乾淨,用手機撥放了一段視頻,是一位叫「土城金大老」的油管主,討論著自己在北海道遭遇的靈異事件,其中有一段是在實驗室內採檢一隻不死羊的身體組織。
「剪接的吧?後制普普通通,勉強過關。」陳瑋品頭論足道。
姜弼邵將畫面定格在五分鐘,說:「仔細看後面。」
陳瑋瞇著眼,心裡接著歡呼:「挖靠,那背後的模糊人影似乎就是在電視上的那位姚同學,弼邵呀弼邵,這樣你都能發現,可見你一直惦記著人家呀。」他嚥了一口口水,忍住不說。
姜弼邵見陳瑋沒有答話,解釋說:「你看那後面的實驗助手,不就是剛剛訪問的那位姚同學。」
「喔,嗯,是有這麼一點像吧!所以說你相信這影片的真實性?觀看量連一百都沒有耶。」陳瑋打趣道。
「她是我讀研究所時指導的學妹,她如果也在現場,那這件事就有幾分可信度,原本我還有所懷疑,直到剛剛在節目上看到她。」
「所以說你想怎樣?」
「去趟D大。」
「那你要跟砍人王請假他會準嗎?」陳瑋暗喜:「本來打個電話給學校,就能解決的事,找藉口呀,我懂兄弟,我懂。」
「看你恢復的差不多,等等就幫你辦出院手續,由你來補我的空缺。」
「靠!算你狠。」陳瑋內心糾結道:「為了兄弟,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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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弼邵成功爭取到三天時間,沒有耽擱,隨即動身前往北海道,可就在東京車站又巧遇了在長谷寺的那位神秘外國女子,正確來說不算巧遇而是那位神秘女子主動找上他。
「嗨,跟蹤狂,有沒有想我呀?」
「啊,是大師,都沒有機會好好跟妳道謝。」姜弼邵九十度鞠躬行禮。
「免了免了,你是不是要去北海道?」任子翎遭受路人的關注禮,急忙揮手要他起身。
「妳怎麼會知道?」
任子翎提醒說:「此行兇險,給你個忠告,別對有著漆黑暗芒的人出手,你沒有勝算。」
「大師什麼意思?我此行只是去找一位朋友。」姜弼邵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唉,不懂就算了,再多就要額外收費了,這個你拿著。」任子翎拿出一枚用紅色絨布裝的護身符交給姜弼邵。
姜弼邵不疑有他,直接接了過來,此時他感覺掌心有一股清澈的暖流在流竄。
「掰掰,別急著送死。」任子翎轉身就要離去。
姜弼邵雖不確定對方出現的真實用意,但此舉肯定是想為自己消災解難,想說至少要知道恩人姓名,於是問道:「敢問大師姓名?」
「活著,下次相遇再告訴你。」
「大師——」就在姜弼邵想再提問,一不留神,神秘女子在他眼前虛晃一下,憑空消失不見,好似他剛才做了場白日夢,只剩護身符留在掌中。
姜弼邵僵在原地,尷尬一笑,接受眼前現實,動身前往月台。
姜弼邵崇尚科學,卻不排斥命運神鬼之說,只是自己儘量不會去想,畢竟自己家裡經歷過地溝油事件而倒店,前幾年母親感染肺炎後又留下了嚴重後遺症,可全家就他一人始終無病無痛,說他不信命運是不可能的。他常自嘲自己是天選之人,而在長谷寺的際遇,他更確認自己真的有別於一般人。
可就算不容易生病,但又能改變什麼?他只希望父母和妹妹都能在有生之年健康快樂地活著,但光這希望已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他搭上新幹線就位,此時他開始期待能見到姚雪晴,只因想起她那充滿活力的笑容總是能給他一絲慰藉,「真是一位愛天馬行空的學妹。」
任子翎躲在暗處看著姜弼邵上車,輕嘆道:「辜燁那妖婆給的考驗會不會太刺激了?真希望你們別把命都搭上去了。」
***
數十年前,有位在中國雲貴一帶採藥的藥農名叫馬三,他和大部分的藥農一樣,每天清早就會背著一個竹籃,沿著山路走到草木茂盛的地方,希望能遇到一些珍貴的藥材變賣。
有別於其他沒接受過專業訓練的藥農,他是村中少數對多種藥材都了然於心的人,他似乎是天生就和藥材有種感應,知道哪些是有價值的,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可以混合的,哪些是要分開,所以村中的採藥人都以他馬首是瞻。而他的妻子嗲卯則是村裡的巫醫,懂得用藥草治療村民的疾病,也常為村人占卜吉凶。他們有一對兒女,大兒子馬強和小女兒馬美,都是聰明可愛的孩子,他們在村外的縣立小學讀書,閒暇時就幫忙家裡的農活。
一日妻兒剛好都在家中,馬三打算採些珍貴的藥材換錢,來讓家人好好吃上一頓,想著想著已然走到山中深處,他馬上就發現一株罕見的靈芝,很是興奮,他小心翼翼地割下來,放進籃子裡。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地面在劇烈地晃動,山崖上的石頭紛紛滾落下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他來不及閃躲被碎石擊中,暈了過去,醒來後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剛經歷了一場大地震。他拋下籃子,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希望能趕快回到村裡,看看妻兒是否平安。
然而,當他跑到村口時,卻看到了一片慘狀。村裡的房屋都被震塌了,到處是瓦礫和塵土。他急忙找到自己的家,卻只看到一堆廢墟。他拼命地挖掘,呼喊著妻兒的名字,但沒有任何回應,他絕望自責地哭了起來,同時他憤恨起諸神佛,為什麼只讓他一個人活著。
***
一架私人客機從中國上海起飛,正前往北海道的函館,飛機是近幾年由養生保健品起家的企業鬼才馬光超所有。
在舒適躺椅小憩的馬光超突然驚醒,只因他又夢見妻子嗲卯溫暖的倩影,一旁的女秘書見自己的老闆醒來馬上靠了上來,拿著手巾幫他擦汗,柔聲問:「需要喝點什麼嗎?」
馬光超搖搖手,問秘書:「在北海道的實驗進行到哪裡?」
愛將姬佩琪幾日前在土耳其斷了音訊,多少引響了他的心情。而原本想要拉攏的吉俊光此時也下落不明。如今他親自來到日本就是確保計畫不再添增變數。
「一週前原本已經進入第二階段,可是不知什麼原因只維持了數日。」
馬光超沉思數秒,接著問:「奈良意外出現屍化靈,日本方面有什麼動作嗎?」
「真言宗的空性和神算魔女任子翎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喔!?有趣,嗲卯妳說是不是?」馬光超眼神深邃望著機窗外的藍天白雲,可手卻不安份伸向女助理的胸部,粗魯的揉著,女助理雖然吃痛但是一臉習以為常,任由馬光超上下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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