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北海道D大,是全國唯一的獸醫農畜產學系的專科大學,隱藏在北海道東側的帶廣市,擁有廣闊的校區和豐富的天然資源。
在一片翠綠的草原上,牛羊馬等各種動物自在地享受著入冬前的溫暖陽光,學生們則忙碌地整理著農舍,為了讓動物們在冬天有個溫暖的棲身之所。
一匹黑色的寶馬在草原上奔馳,騎著它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他騎向一群正要前往農舍打掃的同學們,輕巧地停下來,左腿一蹬躍下馬背,這個酷炫的動作引起了女生們的尖叫和男生們的嫉妒,只有姚雪晴沒有理會他,繼續朝著農舍走去。
「雪醬,那個『成金』又來找妳了。」姚雪晴旁邊的女同學輕推她的手肘提醒道。
姚雪晴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轉身大聲對著正向她走來的男子說 :「陸成金學長,要不要來一起整理農舍,不幫忙的話就別來打擾我們。」
「喔,小雪,我有嚴重過敏症呀!校方特別允許我不用參加這種活動。」陸成金撥了一下額前的秀髮。
「喔?是嗎?那希望你比賽時,別因為打噴嚏摔下馬來。」姚雪晴勾起旁邊女同學的手,快步往前走。
「喂等等、等等,你們都先看看這個。」陸成金從懷裡掏出最新款的折疊式大屏幕手機,在眾人面前播放起一段視頻。
視頻中是一隻只有一個多月大的山羊,在被屠宰後竟然又活了過來,屠宰場的人嚇得拿起獵槍亂射,結果從血肉模糊的地上,山羊又慢慢爬了起來。
「只不過是段獵奇特攝。」一位男同學評論道。
「好噁心喔,這是不是假的? 」另一位女同學嬌喊嫌棄道。
「你們不知道嗎?這件事就發生在離學校十分鐘車程左右的屠宰場,這隻不死羊現在已經被送到學校了。」陸成金收起手機,繼續說:「神田教授想要在農產局派人來前,招集幾位有膽識的學生一起研究這隻神奇的羊 ,你們誰有興趣?」
在場的學生都傻了眼,包括姚雪晴,不過她驚訝的不是教授要研究死而復生的羊,而是視頻中那隻山羊身上附著的山海之靈。她從山海經中讀過:「其狀如羊而無口,不可殺,其名曰䍺 。」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於是強烈的探索慾驅使她舉起右手說:「我加入。」
***
經過陳瑋提案和傳染病研究組組長黃芳琪千辛萬苦周旋下,決心用稅金送高官們一場公費旅行,一個月後終於成功用農業考察團的名義來到日本。剛抵達成田機場,考察團就分成兩路,一路高官人馬由當地接待直接送往京都,另一路則是由傳染病研究組副組長王仁凱帶隊,與陳瑋和姜弼邵三人,搭上前往奈良的電車。
雖然奈良鹿發現感染屍鹿症已經過一個多月,不過因奈良鹿是天皇的財產,所以不能隨意撲殺,最後日本政府採用區隔檢驗,將確定感染的鹿隻隔離後,再一起撲殺。三十天下來已完成了九成的工作,共撲殺了一百六十二頭,可有三頭在撲殺後卻意外復活逃離,這是現場人員心知肚明,卻無法公開的秘密。
當然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秘密,不死鹿的傳言很快受到各國科學團隊的注意,日本官方雖成功捕獲兩頭不死鹿,但另外一頭則是在近日被幾位農戶發現蹤跡。
台灣調查團三人在旅館中各自整理手上的檔案,突然陳瑋高呼道:「你們有沒有興趣去見識見識不死鹿?」陳瑋剛剛透過關係拿到其他調查團的秘密圍捕行動資料。
「別追逐那些沒證據的傳言,哪裡有什麼不死鹿?只是撲殺時出了點意外,我們主要還是幫忙整理基因定序,找出傳染途徑比較重要。」王仁凱不動如山說。
「我贊同副組長,這傳染太過詭異,CWD(Chronic Wasting Disease )是只在鹿群中透過接觸傳染,奈良鹿是長期自我隔離的封閉系統,沒有與外來鹿種交流的可能,所以合理推斷是由其他物種帶源引發的傳染。」姜弼邵憂心道。
「如果真是跨物種的確很危險,可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擴散的速度不對嗎?」陳瑋調出資料,跑起模型,那是傳染率和族群密度的相關分析,雖然奈良鹿算是半野生,但生存的空間密度比起其他野生鹿群高出十幾倍。
「所以說,依照模型奈良鹿到今天為止應該會被全數感染,而不是只有一百六十二頭。」陳瑋敲著螢幕的最終數字說。
「你這項數據沒有考慮人為的介入,說不定日本官方最初在區間隔離時就有導入人工智能輔助,進而成功延緩擴散的速度。」王仁凱反駁說。
「啊,你這砍人王怎麼就這麼固執!弼邵,你不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
「不如先管管自己的嘴,不然今年考績又是乙等。」
王仁凱對姜弼邵的回應給予肯定的眼神。
「啊,你們真是缺乏想像力,信不信?那殺不死的怪鹿,才是這次的重點。」隨後陳瑋拿起桌上的香菸,走出房門。
「想像力嗎?」姜弼邵喃喃自語說著。
「弼邵你別被他影響,我們只能在體制的規範下儘量做出適當合理的行動。」王仁凱安慰道。
「我明白,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位朋友,她比起陳瑋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仁凱緩緩站起伸起懶腰。「呵呵,你們都還很年輕。樓下有個澡堂,我去消除一下疲勞,你也累了一天,休息一下吧!」
當晚三人各懷著不同的心思入睡,可當太陽還沒升起,陳瑋就躡手躡腳地溜出了旅館。
「那混蛋,又擅自行動,這次不是給個乙等就能了事。」王仁凱醒後,赫然發現房內少了一人,他憤怒到想打斷陳瑋的腿,急忙撥起手機找人。
「還真帶種,不接。」王仁凱腦中飛快想著要怎要把陳瑋給抓回來,他其實也有門路得到相關資料,姑且不論不死鹿是真是假,但都輪不到台灣調查團介入處理。搞不好,這關乎美日的生化研究機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演變成外交問題,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副組長,我有辦法。」只見姜弼邵快速打起簡訊,沒幾秒陳瑋就回覆了。
「他正在前往南邊長谷寺路上。」姜弼邵報告說。
「好樣的,你怎麼問出來的?」
姜弼邵直接將手機秀給王仁凱,上面寫道:【副組長有個臨時會議要開,需要你電腦裡的資料,他說只要你別添麻煩,他會爭取調查不死鹿的機會。P.S. 你在哪?趁他開會,我去支援你。】
王仁凱讀完,喜道:「你看似正經,沒想到腦子轉的挺快,走,逮人去。」
***
長谷寺是一座位於山腰上的古剎,是真言宗豐山派的總本山,有個美麗的別稱「花之御寺」。
本堂內恭奉著高達十二公尺的十一面觀音像,秋季並沒有對外開放,早晨眾僧正圍坐在佛像前,手持經卷,口中念誦著梵文經文。他們的聲音低沉而有節奏,時而高昂時而平和,彷彿在與佛像對話。
寺廟裡瀰漫著檀香的香氣,斜照的陽光在佛像的背後投射出柔和的虛影。整個空間充滿了祥和靜謐的氣氛。可就在誦經途中,後山隱約傳出陣陣不協調的淒厲吼叫,那是一種悲傷中帶著警告的音調,此時金色的觀音像突生異變,從神像慈悲的眼角中竟流出如瀝青般濃重的物質,不過眾僧依舊不動如山,恍如未聞,繼續持經讀誦。
天剛亮,韓國調查團率先來到山腳,他們沒有時間欣賞長谷寺秋天繽紛的紅葉景色,他們分析著地形,分配人力資源準備搶先搜捕那隻傳聞中的不死鹿。
接著同時掌握情報的美、中、日調查團也紛紛趕到,他們各自部屬,打算在遊客聚集前完成任務。
美、中、日、韓四隊代表於山門前交流,他們各個全副武裝,算是先禮後兵,之後各憑本事。不過想要搜索後山就必須穿過本堂,所以還是需要經過長谷寺主持的同意才能進行。
當一夥人爬過四百階的石梯來到本堂前,已是氣喘吁吁,眼前出現一位中年僧侶攔住他們的去路。
「阿彌陀佛,本堂今日不對外開放。」僧侶雙手合十說。
日本代表挺身出面跟僧侶溝通。
只見僧侶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最終卻還是拒絕了調查團的請求。
美國代表按捺不住,直接搬出一長串關於日美同盟的醫療安全協議,試圖強行闖山。
聽到外面的爭吵聲,數名僧侶也從堂內走出,組成人牆組止調查團上山,就在雙方陷入僵持,一道宏亮的聲音從堂內傳出:「請施主們入內。」
聽聞指令,眾僧雙手合十,由最先阻擋眾調查員的中年僧侶領著大家進入內堂。
裡面只見一位年邁的和尚盤腿而坐,手持念珠,身穿黑灰色系的袈裟,然背後的金色觀音像反射朝陽,使老者全身被金光壟罩,尊貴無比。
「貧僧法號『空性』,為本寺的主持,我知施主為何物而來,但此物凶險,勸諸位看看就好,如果需要轉移,須待本寺化解其兇性為佳。」
空性見調查團隊使命必達的模樣,只能輕嘆一聲,命一弟子,到觀音像後方啟動機關,隨著齒輪聲開啟一間密室。
「請。」空性一聲平淡的邀約,卻隱藏著濃厚的警告意味。
空性沒有隨著調查團進入,而是持續坐在原地低頭誦經,而剛剛阻止調查團前行的眾僧也一同坐下持誦,只由開啟機關的小僧領著調查團進入密室。
才剛踏進密室,調查團眾人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涼意,隨即嗅到類似屍體的惡臭,就算身穿防護衣,眾人依舊反射性嘗試摀住口鼻。
小僧用燭火點亮密室,密室的深處有一獸影,蜷伏在地,動也不動,而周身旋繞著清晰可見的詭異黑氣。
「師父說不可以靠太近,不然會引發牠的兇性,勸施主們在這裡止步。今早有三位師兄為了抓這獸,受了傷,現在還躺著呢。」說著說著小僧停下腳步不再前行。
「裝神弄鬼,我還當是三級喪屍片。」美國代表不理小僧的勸告,仗著自己穿著最新式的防護衣,執意向前。
變異的鹿感覺來者氣息,陡然睜開血紅的雙眼,一聲咆嘯,朝美國代表撲去。
「不好。」小僧驚呼的同時,鹿角已經貫穿美國代表的胸膛。
現場頓時亂成一團,有人呼叫支援,有人嚇得往外跑,不死鹿甩飛當場斷氣的美國代表,血紅的鹿眼正瞄準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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