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小巴，沿路直行，在十字路口小巴倏地煞停，車上所有人頓時往前傾身，紅綠燈過後，小巴繼續前行。這一切看來稀鬆平常，卻不一定是必然。這天，小巴也許能通過十字路口，也許不能，因為轉角處有輛貨車撞上了小巴車身，宣告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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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餘的幻想讓我憶起去逝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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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婆婆去逝消息的那天，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我如常上學，如常放學，搭上升降機，回到家門前，媽媽卻對剛回來的我說，婆婆離開了，然後她便匆匆出門，留下我獨自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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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離開了」，我坐在空蕩蕩的客廳反覆思考，自覺不太明白此話中意。時間一點點過去，我仍然想不通，於是放棄，開始做明天要交的功課，暫時回到一貫的日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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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徹夜不歸，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她帶著疲態與要去上學的我擦身而過說，今天要早點回家。我看見媽媽泛紅的雙眼，就知道她昨晚一定哭了不少。然而我還是不太懂。應答一聲後，我繼續走上平常的上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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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兩個晚上之後，醒來的那天便是婆婆的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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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上，人很多，哭聲很多，黑白的裝飾充斥視線，每吸一口氣都是金銀衣紙的味道，這跳脫常規的場面讓我待得很不舒服，像是另一世界的人。我站在一旁看著躺臥白花上的婆婆的身體，瘦小、暗黃、皺褶的老人，看似只是沉沉睡著，但現實是，令我難以置信的是，這個人已經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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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生？何謂死？何謂生與死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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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辭典》解釋死亡為由心跳及呼吸之停止所顯示的外表生命的消失。《醫學死亡》則這樣說，持續十二小時無自發性的自主運動，瞳孔對光沒有反應，心跳及呼吸機能呈現不可逆轉的停止，便稱之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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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呼吸心跳就是死亡？如果死是生的反面，那麼擁有呼吸心跳就是生？呼吸和心跳就是劃下生死界線的死神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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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網上找到的答案還是未能解開我心中的糾結和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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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最後一環是用九百度的火使失去溫度的身體再次找回暖熱。我混在眾人的哭泣聲裡，隔著冷冰冰的玻璃幕牆，看著殯儀館的職員推出白木色的靈柩，在火化爐的閘門前準備，一會，他們按下閘門的開關，門後可隱約見到熊熊紅光，白木色的靈柩不消一會便被火光湮沒，消失在閘門後。其時，站在我身旁的表妹似有若無的喃喃，以後就再見不到婆婆了。這一句話徹底敲碎了我的心，名為心痛的血以眼淚的形態從心坎淌出，我頓時哭成了淚人。到了最後的最後的一瞬間，我才真正懂得「婆婆離開了」此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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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巴順利駛過十字路口，我下車繼續走上平常的上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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