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沼的水仙 - 第4話　「♣約定」

「找到了喔！」

在資源回收場裡翻找出被班上同學惡意丟棄的課本。今天也一樣，石洋也陪了我度過這個放學時段，以致於讓我不會這麼久還沒找到。

今天可以回家了……跟石洋度過的一天，又結束了。

不知為何，自己好像反而期待能與石洋共處的時光，明明境遇沒有改變多少，但卻不知不覺地認為──現在有石洋陪伴，真是太好了。

甚至還有點貪心，不想那麼早回家。

「那個……呃，妳哥，今天也會來接妳吧？」

「……應該吧，雖然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不用來接我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

都已經是高中生了，獨自回家根本不是件難事，沒什麼辦不到的。

「我想，也許是因為擔心妳吧？」

「不……才不可能。」提到這個人，我的心裡就沒辦法很自在。「兄長根本就不可能擔心我。」

「那他為什麼還會來接妳呢？」

「我不知道。」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看向石洋的臉龐，總覺得他好像很希望我與兄長感情融洽，不過我想也是，哪個人會希望自己跟家人處不好呢，只是比起兄長，石洋的這個詢問反倒讓我覺得是真的在擔心我。

然後，他看我沒有馬上回答，將手中的課本還給了我，在我接下的同時，從書頁中掉落了一張紙質的壓花書籤，飄落至地上。

頓時，當時的情景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喏。」

石洋先拾起拿給了我，而我卻還處在回想的狀態，似乎顯得猶豫不決。

「怎麼了？」他問，「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感覺妳保存得很好。」

「……那是，我的生日禮物。」

「欸？」

「是哥哥送的，在好幾年前。」

其實現在已經記不清當時收到那張精心製作的書籤，我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我只記得好像很驚訝──沒想到兄長會準備生日禮物送給了我，而且是他親手製作的。

「看吧，我就說你們有什麼誤解吧。」石洋拉起了我的手，直接將書籤放到我的手心裡。「妳哥哥還是會準備禮物，而妳自己也很細心保存這個心意，你們並沒有感情不好吧。」

他這麼一說，我反而仔細回想，好像確實是如此──我與哥哥，並沒有什麼激烈的爭執，我知道幾乎都是我單方面的在避開他，硬要說的話，或許真正過分的人是我。

但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我總是覺得有個芥蒂，我無法放下疙瘩與哥哥好好相處。

重新審視那張壓花書籤，心裡又感到更深的愧疚。

「總之你們再好好談談吧？畢竟都是家人，長年感情不睦可是很難過的啊。」

但……我能怎麼做呢──家裡沒有我的位置，父親對我不聞不問，兄長也不是真心看待我是家裡的一份子，我又該怎麼與家人相談呢。

也許是看出我不是在反抗，就是在掙扎的思緒，石洋轉了個話題。

「妳生日是什麼時候？」

「欸……後、後天。」

「這不就快到了嗎！」

若是沒石洋提及，我雖記得自己的生日，但也只會認為是過一天算一天，沒有特別在意。但石洋卻好像決定了什麼，握住了我的手，用很堅定的眼神看著我。

「我知道有間甜點店很好吃，後天剛好放假，我們一起去吃吧！」

「為、為什麼？」

「生日總得好好慶祝吧！我希望妳能夠在有一天可以回想起自己也是有度過很棒的生日，如果家裡沒辦法為妳慶生，至少我也能陪妳度過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但、但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壽星什麼都不用做！就這樣說好了哦，下午三點！公園見！」

我什麼都還沒回覆，也來不及答應，但我卻已經在期待那天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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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我開始翻找衣櫥，這是我頭一次煩惱後天要穿什麼服裝，因為我認為第一次跟石洋出去，就絕不能太隨便，不只是基本的儀容，我連化妝都開始考慮了。

但，我對於臉上塗抹胭脂這檔事一竅不通，我從沒接觸過。

在我很是煩惱的時候，我聽到房門傳來敲響。

下一秒，便從外頭向內推開。

「西西，有件事想跟妳……嗯？」是兄長，看了我一眼發現房間正亂糟糟的模樣便打住原本想說的話。「妳是在做什麼？」

「……沒什麼，跟哥哥沒有關係。」

看我不想回答他，他沉默了一小會，似乎也沒打算再追究自己的疑問。「……後天有場宴會，妳得跟我一起去。」

「什麼？」當我聽到關鍵字時，我的音量不自覺提高。「後天？什麼宴會？」

「沒什麼，只是各家族間的社交場合罷了，爸爸要求我們必須出席。」

「……連我也？」雖然我很意外，畢竟父親從來不讓我參加什麼家庭聚會，我明明是這個家的恥辱，沒想到這次居然會要我跟兄長一起去。「什麼時候？」

「早上十一點開始，爸爸會晚點出發，所以我們會先到。」他微微一笑地看著我，「別緊張，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宴會，妳第一次參加可能會很陌生，但有我陪同，妳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可是，就算這麼說，我也放心不下來，而且……那天都跟石洋約好了。

「那天會待很晚嗎？」我這麼問著，因為我知道我似乎沒辦法拒絕……既然父親都這麼要求了。

「應該不會太久吧，怎麼了嗎，妳還有行程？」

我的視線朝向倚靠門檻的兄長，他雙手交疊於胸，面帶微笑地看著我，即使在家已過換洗而身穿居家的常服，卻免不了穩重的氣息。

但這句問話，我怎麼也答不出來，我跟石洋的約定，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覺得那必須是我跟石洋之間的祕密。

可是不說出來的話，我又要怎麼確保我能履行跟石洋的相約呢。

在我還猶豫該怎麼回應的時候，兄長沒有給我更多時間思考，僅說了句。「那就這樣約好了，後天我會開車載妳去會場，妳要早起做點準備哦。對了，衣服我會安排妥當的，妳就不用像現在這樣自各兒煩惱當天的穿搭了。」

我看向地板的雙眼頓時睜大，禁不住的屏息，眼角餘光瞥見說完這些話的兄長就這樣轉身離開，也不等我的答覆，可卻好像有漫長的一秒，我隱約察覺到他那側著臉瞄向我的目光……那好像是在試探著什麼而充滿銳利，卻不給我任何的機會對此反駁，直接將我的震驚禁錮於牢籠裡。

我開始覺得，我今年的生日也跟往年一樣，不會是什麼快樂的一天。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S2OrpH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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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話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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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話　「♣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