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俠之顛笑江湖

第七章 7-2

袁南秀又瞧向紅芙蓉。

紅芙蓉突然『咯咯』笑了起來，道：「公子既已知小女子是百花宮門下弟子，當然也知道小女子身上有解藥……你既想討去，又何必只瞧著小女子。」

袁南秀微一猶豫，紅芙蓉又接道：「公子何不往賤妾身上搜搜？」

袁南秀突然解開她的穴道，道：「取出解藥。」

紅芙蓉穴道一解，緩緩起身，媚笑道：「我就是解藥，公子請退出廟外等候。」

袁南秀道：「小生知道，除了姑娘能當解藥之外，尚有貴教的百花丹能解，請姑娘取出百花丹，解了小生兄弟之毒，姑娘又何須自己當了解藥？」

紅芙蓉道：「公子諒必知道我百花宮的行事做為！賤妾既已賜下勾魂印，自然非得勾他的魂，令他喪失心智，一心一意為百花宮做事，成為百花宮的奴僕……」微一輕笑，道：「賤妾豈肯錯失此一良機」

微一頓，道：「要不要賤妾當解藥，請公子好好考慮……只是時間莫要過長，否則——就算賤妾願當解藥，只怕也救不了他了！」

袁南秀怫然不悅，道：「姑娘自己當了解藥，雖能解得小生兄弟之毒，卻令他中了終身『奴僕』之毒，如此解一毒又一毒之事，小生何須考慮？」

紅芙蓉道：「既是如此，小女子也無能為力，只好告辭了！」

袁南秀道：「姑娘若以為能輕易離去，那就未免小覷小生了。」

紅芙蓉嘆道：「公子既不肯讓小女子為令兄弟解毒，又不肯讓小女子離去，唉！這可教人為難了！」

袁南秀道：「姑娘何須為難？取出百花丹，不就天下太平！」

紅芙蓉又嘆道：「就可惜小女子身邊並無百花丹！公子若是不信，何妨在小女子身上搜一搜。」

袁南秀笑道：「姑娘再不取出百花丹，小生只好先要了姑娘性命，再取妳身上解藥，如此便無男女有別之慮了。」

紅芙蓉微一改容，心中有些懼意，卻還是笑道：「公子！你莫要嚇唬賤妾，賤妾給你解藥就是，只是希望公子答應賤妾一事。」

袁南秀問道：「姑娘要小生答應何事？」

紅芙蓉頭一低，忸怩道：「賤妾久聞公子俠名，早生敬佩仰慕之心，今日一見公子，更是鍾情，但想賤妾已是殘花敗柳，公子必然也不會中意賤妾，賤妾別無他求，只要公子牽牽賤妾的手，賤妾就心滿意足了。」

說著伸出手去，臉上神色甚是誠懇。

袁南秀心中甚是感動，見紅芙蓉臉上泛紅，想是因說了這些話，而感到羞愧。

袁南秀手指微動，就想伸手去握她的手……

紅芙蓉臉更紅了，頭微一偏，眼神竟變得無比溫柔。

難道——她真愛上了袁南秀？

袁南秀也瞧見了她的眼神，他的手，立刻毫不猶豫地伸上前去——

但是，他卻又突然收回手來，因為他發現她的指甲上，塗了一層紫色顏料。

原來，她只不過是想引他上當，她只不過是想毒死他。

袁南秀突然很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道：「姑娘既知小生不會要妳，又何苦勉強小生！」

紅芙蓉臉色一下剎白，顫抖著問道：「你……說什麼？」

袁南秀淡淡的道：「姑娘想趁機使毒，毒死小生，小生卻不怎麼想死，只好辜負姑娘一片深情了。」

紅芙蓉恢復鎮定，冷然道：「也罷！佳公子乃是人中之龍，姑娘只要公子跪在姑娘腳下，姑娘便將解藥給你，否則……」

取出解藥倒在手中，卻只有兩粒，她又道：「哼！否則姑娘便將解藥吞下，你殺了姑娘一樣得不到解藥，你那兄弟也非死不可。」

說著將解藥送到嘴邊，道：「姑娘數到三，公子再不向姑娘下跪，姑娘便吃了它。」

她開始數著，當她數到二，佳公子心中也轉了幾百個念頭。

最後，卻也無奈的準備下跪！

袁南秀是個性情中人，為朋友兩肋插刀，眉頭也絕不會皺一下，他與柳中鵬相處甚短，卻已一心將他當作生死之交。

何況以他袁南秀的立場，他又怎能看著朋友在他面前死去！

此刻為了柳中鵬，他竟願忍受屈膝之辱。

柳中鵬雖然身中淫毒，腦筋卻尚清醒，他見袁南秀正備下跪，心中感動，喊道：「袁兄不可如此！小弟死不足惜，袁兄萬不可為小弟受辱。」

袁南秀苦笑了下，道：「男兒膝下雖有黃金，但偶而送些黃金給人，救濟救濟，不也是一樁美事？」

柳中鵬道：「救濟雖是善事，也該選擇對象，她本已是個小富婆，你救濟她，豈非是看不起她？」

袁南秀道：「她雖要我膝下黃金，卻不是要我救濟她，只不過是要我變得更窮。」

柳中鵬道：「難道你本來就窮了？」

袁南秀道：「孑然一身，兩袖清風，夠不夠窮？」

柳中鵬道：「沒有老婆，錢又全都送人了，的確夠窮！」

袁南秀道：「所以雖然有人對小生一見鍾情，而小生又一定不肯娶她，只好送些黃金給她，表示小生對她感謝之意。」

柳中鵬毒性發作得更厲害了！

他雖然覺得一直冷起來，卻還是一定要問一句：「為……為什麼？」

袁南秀道：「有人肯讓小生當老婆，小生豈非富有了一些？」

柳中鵬道：「啊……正是……正是！」

紅芙蓉任由他們說了這一大串話，忽然怒道：「誰要當你的老婆，少往臉上貼金。」

袁南秀眨了眨眼，道：「怎麼？難道姑娘反悔了？」

其實袁南秀心裡著急得很，眼看半個時辰已快到了，自己仍等不到機會奪下解藥。

好不容易激得紅芙蓉開口，不料她雖說著話，手卻怎麼也不肯離嘴巴遠一點。

紅芙蓉哼了聲，正待逼袁南秀下跪，忽聞廟外響起一聲：「阿彌陀佛！」

隨即有一群女尼跨步入廟，但因這廟雖然不小，女尼卻有三十來人，因此有些尼姑便在廟外守候。

清思率同清靜及八個武功較強的女尼入廟。

清思入廟，只因覺得廟中氣氛可疑，不料在廟中竟見到袁南秀，她立即合什道：「貧尼清思，見過佳公子。」

袁南秀忙回禮道：「不敢！」

清思道：「月前貧尼遇難，蒙佳公子救命，貧尼心中感激，只是當時佳公子匆匆離去，貧尼未及表達謝意，深感罪過！」

袁南秀道：「師太言重，小生汗顏！」

清思便是清心的師姐，恆山派靜思掌門的得意弟子。

她的武功已得靜思掌門的真傳，月前因中了埋伏，身陷天羅地網中，幸得佳公子相救，得以脫得險境。

佳公子救人之後，又匆匆離去，清思便不及表達謝意。

袁南秀暗中注意紅芙蓉的行動，他相信紅芙蓉一定會藉著他們談話之間，偷偷開溜。

儘管他相信紅芙蓉會有所行動，但時間已一分一秒逼近，紅芙蓉這丫頭竟似仍找不到機會！袁南秀只急得額上冒汗。

清思見柳中鵬坐倒在地，問道：「施主可是泰山派新任掌門，柳中鵬？」

柳中鵬身中淫毒，毒性分秒劇增，此刻全身抖得厲害，他抖著道：「在下……正是柳……中鵬！」

清思怒目瞪視，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柳中鵬疑問道：「在下……不知師太此……言何意？」

清思聽他語聲顫抖，更加確信，道：「柳掌門只需交還敝派『采風劍譜』，貧尼並不追究，柳掌門無須驚慌。」

柳中鵬道：「貴派采風劍譜在下……並未取得，師太何以要在……下交還？」

清思怫道：「貧尼說過不追究，柳掌門若是執意不肯交還，貧尼等，只有得罪了！」

袁南秀突然身形一閃，道：「姑娘留下解藥，再走不遲。」

紅芙蓉心知要袁南秀下跪，他必然從命，但待取得解藥，袁南秀必然會殺了她。

她明知此舉，不異死路！但因心中怨氣難消，竟仍要他下跪，這時見廟內氣氛情景，分明天要助她逃脫，她看好時機就欲開溜，不料袁南秀竟閃電般點了她的穴道，輕易的從她手中奪去解藥。

紅芙蓉咬牙罵道：「袁南秀！你不得好死！」

袁南秀趕緊將解藥讓柳中鵬服下，這才一笑應道：「小生好死與否，不敢有勞姑娘費心。」

話才說完，又有三人跨門而入。

這三人之中，有一為首者，一入廟便瞪著恆山女尼，吼道：「好啊！這才叫冤家路窄，快把青龍寶劍還來，否則就別怪我武長開開口罵賊了！」

恆山派中，站出一名女尼，道：「施主未免太無禮了！貴派青龍寶劍丟失，與敝派何關？豈可開口罵人？」

武長開道：「哼！尼姑賊都做了，還怕人罵，快快交出青龍寶劍，我好回去領功。」

袁南秀聽這武長開不分青紅皂白，開口竟就罵人，因此道：「閣下忒也魯莽！豈不知抓賊要抓贓，沒有確實證據，豈可開口便罵！」

武長開將袁南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他衣衫破爛，又是一副書生模樣，心中輕視，揮手推開他，道：「你這窮書呆站遠些，江湖中的事你不懂，最好快些離開這裡，免得刀劍無眼，誤傷了你！」

袁南秀微笑道：「是！小生袁南秀，不知英雄要在此與人打架，小生這就離開！」

說罷，扶起柳中鵬向廟外行去。

武長開聽他自報姓名，而且說走就走，心中一樂，說道：「原來是袁書呆，識時務者……」

突然『咦』的一聲，忙道：「書呆慢……不！不！袁公子慢走！」

袁南秀因見武長開對『窮書生』有輕視之意，所以自報姓名，存心尋他開心。

這時聽武長開果然有了反應，回頭問道：「英雄叫住小生，有何吩咐？」

武長開又將他仔細打量一番，問道：「公子方才自報姓名，報的是什麼名字？」

袁南秀道：「英雄要小生再報，小生不敢不從，小生袁南秀。」

武長開一愕，急道：「袁……袁公子可是人稱『佳公子』的袁公子？」

袁南秀忍笑，恭敬道：「是！正是小生！」

武長開一急，淚幾乎要掉下來，恭恭敬敬的道：「在下一生最敬佩的便是佳公子，今日能見佳公子之面，實在是在下三生修來的，在下方才得罪佳公子，求佳公子原諒！在下實在是該死，有眼不識泰山，該死！該死！」

說著，竟揮動雙手『劈哩啪啦』摑著面頰。

袁南秀不知武長開對自己竟如此敬重，一驚之下，忙阻住他的雙手，道：「武兄不可如此！唉！折煞小生了！」

武長開樂道：「常聽人說起佳公子氣度儀表、武功，皆是一流，為人謙恭有禮，俠名遠播，在下景仰得很，今日能得見佳公子俠蹤，我武長開要走運了！」

說罷，呵呵大笑。

袁秀心急欲往五台山，便道：「小生另有他事，少陪了！」

清思眼見袁南秀纏扶柳中鵬，心知柳中鵬身受重傷，見他們雙雙欲離，道：「柳掌門尚未給貧尼等一個交待，豈可就此『逃』去？」

柳中鵬服了解藥，身體不再顫抖，正色道：「在下未曾見過『采風劍譜』，師太只怕是找錯人了！」

適才站出與武長開對罵的女尼，道：「貧尼親眼所見，豈會有誤！」

廟裏僵持的氣氛一直未見軟化，柳中鵬受人誤會，心中十分氣忿，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深怕自己發起怒來，反而把事情搞得更糟。

柳中鵬懊惱莫名，在心中暗罵道：「真是一群沒用的笨尼姑！沒想到靜思師太的門下弟子，盡是些不分青紅皂白的傢伙，不去找尋真凶，卻來找我這無事人的晦氣！」

他忍氣問那指證的尼姑，道：「請教這位師太法號？親眼見了何事？」

這女尼已有六十好幾的歲數，是靜思掌門的六弟子。她道：「貧尼清靜！昨夜初更，親眼見施主獨闖敝派掌門師父的修禪房，偷取敝派『采風劍譜』，繼而放火燒了家師的修禪房。」

柳中鵬道：「清靜師太真是認錯人了！在下昨夜初更，在這廟內便已身受重傷，如何能往返貴派取譜燒房？」

清靜哼道：「施主何須狡辯！你昨夜雖闖敝派，卻也中了貧尼一劍，再受敝派眾師姐妹圍攻，如今你果然身受重傷，便是證據。想你輕功已得飛天瘋傳授，能夠逃至此地，自非難事。」

袁南秀道：「清靜師太可否聽小生一言？」

清靜師太微一頷首，道：「袁公子請說。」

袁南秀道：「小生願做見證，昨日闖貴派之人絕非柳掌門。」

清靜道：「袁公子之言，貧尼本當相信……只是昨夜貧尼親眼所見，奪劍譜之人確是柳掌門。」

柳中鵬心中激動，忍不住就要發作。

袁南秀伸手阻止他，道：「這兩日內，柳掌門一直與小生同行，未曾遠離。至於所受之傷，乃是『無所不為』袁無為所傷。起因卻是由此女而來！」一指紅芙蓉。

清靜只瞪著紅芙蓉瞧，清思已開口問道：「柳掌門真是為了女施主，而受袁無為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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