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默和左嚮昭約的時間在週末，他事前去了趟安親班探勘環境及了解詳細狀況，本來商默說好要幫他介紹，沒想到她臨時有急事，左嚮昭抵達目的地時一眼就看見一身金光燦爛的鋒哥笑容也異常燦爛地朝他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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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很好看。」左嚮昭的視線上下游移，找不到哪個不會反光的地方，頓感眼睛有點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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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你怎麼連讚美人都能搞得像威脅，不過你很上道，看得懂老子的時尚。」鋒哥打了個激靈，反應介於得意與驚惶之間，他張揚地拍拍胸，大氣地說：「你要是也想買一套，去店裡記得報鋒哥的名字，打九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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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左嚮昭連店名都沒問，在門口警衛的指引下與鋒哥一起走進建築物內，他忽然有點好奇：「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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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全世界人都欠你八百萬。」鋒哥毫不猶豫地回答，還補充細節：「你認識蕭大哥嘛，如果蕭大哥是高利貸討債，你就是那個負責剁人小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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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哥的比喻太過精銳，左嚮昭忍不住想像了一下他跟著蕭老闆去討債的畫面，竟然還挺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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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覺得我比蕭老闆更難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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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也不是。」鋒哥聽了左嚮昭的問題，陷入長久苦惱，他咀嚼了半天用詞，給了個抽象的答案：「你這個人，有種『弔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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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嚮昭再次提問之前，鋒哥像是怕麻煩似地連連擺手，表示道：「反正你跟蕭大哥還有大小姐是同一種人，別他媽再問了，老子頭殼都要燒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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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哥說得不明不白，左嚮昭卻似有所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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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迷霧未散，但他彷彿離他所探究之物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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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安親班實際上規模不大，左嚮昭問了才得知裡頭的學生總共僅有二十三人，而參與美術課的只有十人，屬於小班經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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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鋒哥靠牆抖腿的背景音中，他從行政人員手上取得短期通行證，確認了上課時間後便完成前置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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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商默，是美術課正式開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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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兩名老師的招呼中陸續進入教室，找到舒適的位置坐下，正如商默先前所言，大部分都是學齡前的幼兒，只有兩個明顯身高高出一截的學生，應該是小三、小四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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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怕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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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老師在教室前方試著引導孩童們了解今日課程，商默抱著相機走到左嚮昭身旁，她一邊隨興地瀏覽相片庫裡的舊照片，一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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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我滿喜歡小孩的。」左嚮昭禮貌地保持目光直視，不去刻意窺探她相機中的資料，「你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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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商默努起嘴，老實說道，「他們太直率，又太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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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就是難以預測的小炸彈。」左嚮昭打了個比方，逗得商默發出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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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喜歡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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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左嚮昭想了想，沒能凝聚出具體的描述，他大致地說：「我喜歡不那麼複雜的事物，很多時候我感覺能在小孩身上找到共鳴，所以讀大學時選了幼兒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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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訝異地抬起頭，奇道：「原來你是專業的？那怎麼會被老蕭收買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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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買」這個詞，用得著實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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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左嚮昭罕有地露出苦笑，若不是事情確實發生了，他也很難想像自己的人生會有這麼一道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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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馬上開始今天的活動吧！」與此同時，已然成功聚集所有孩童全副精神的老師一拍手，滿面笑容地宣布，「小左老師，麻煩幫我到中間的桌子坐下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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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召喚，左嚮昭有瞬間恍惚，他向商默搖搖手示意，接著乖巧地挪到教室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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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的人。」商默喃喃道，她坐在矮櫃上舉起了相機，信手拍下幾張興奮得試圖拿蠟筆塗畫同學的小孩暴動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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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以活動記錄的名義混進課堂的，理所當然要拍些素材交差，等課程照片的數量約莫可以抵消良心的時候，她跳下矮櫃，在教室中遊走尋找好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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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有種能力，當她透過鏡頭觀看世界時，似乎更能清楚地辨認令她直覺地在意的事物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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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直覺從未出錯，而她的相機是唯一能提供實證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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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裡，左嚮昭和帶班的老師正在交流，活動安排他待在圓心，這樣無論哪一桌的小孩都能輕易地走到中間與他互動，可以說他本日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個觀光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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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五官深邃，平時又不太有誇張表情，出乎意料地上相，他的眸色偏淺，乍看彷彿有外國血統。都說長得好看的人容易取得他人信任與好感，但卻有些相貌出眾的人格外顯得難以親近，商默向來喜愛拍攝人像，以她的經驗來說，會使人有距離感的外貌往往包含顴骨過高、眉眼線條凌厲等等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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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左嚮昭並不屬於這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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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蕭老闆其實有幾分相像，兩人都是帶著斯文氣質的外表，只是蕭老闆天生劍眉，又老愛皺眉壓深眼眶，加上一把囂張的大鬍子，整體便偏向陰鬱；左嚮昭眼型似柳，下骸骨較柔和，則營造出了種漫不經心的懶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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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在任何場合看上去都游刃有餘，用鋒哥的說法就是面對此人若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感覺在不知道的時候就被不知道哪來的暗器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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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哥以此作為他見左嚮昭時總是驚乍不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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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商默拍下幾張沉默不語的左嚮昭，明明沒有太多情緒顯露，卻讓她有種如芒刺背的緊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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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恍神，錯手連按了好幾下快門，再定睛一看時，正好捕捉到某個咬著手指的小矮冬瓜摸到左嚮昭那一桌，瞪圓了水汪汪的眼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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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側過頭，先是彎起了眼，隨後綻開笑容，他微微傾身，似乎問了小矮冬瓜什麼問題，那孩子拍拍胸前的小名牌，然後鼓足全力伸出四根短短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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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拍了拍手，那孩子便開心得樂成了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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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放下相機，莫名也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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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課程很快告一段落，老師讓孩童們有自由活動的休息時間，商默倚在牆邊，甚感好笑地看著面無表情卻明顯容光煥發的左嚮昭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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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左老師，心情不錯？」她揚手拋了顆從櫃台處順來的糖果，打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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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左嚮昭看了眼糖，是綜合水果口味，習慣了總有打不開點心的小孩向他求助，他下意識將糖果包裝袋撕開一角，遞回商默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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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一愣，不知該不該戳破左嚮昭的誤會，她猶豫片刻，接過糖塞進口中，覺得自己有點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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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去『荒謬』工作前，發生了什麼？」她把糖推到腮邊，像隻偷藏了糧食的倉鼠，狀似無心地拉回先前被打斷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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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嚴格說來，是我畢業後半年。」左嚮昭也不避諱，坦率地述說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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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畢業後取得證照並通過甄試，在某間幼稚園任職。深知自己的面相有時會令人畏懼，左嚮昭從學生時代便花了很大心思在鑽研「該如何做表情」，事實上他也研究出了些成果，幼稚園的其他老師有志一同地認為他應該會很受小孩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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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是這樣的，直到出意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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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因為昨夜颳風聲大得異常而沒睡好，一早出門就見烏雲密佈，像要下場暴雨，他和同事聊起昨晚的怪風，對方訝異地表示自家附近天氣平和，連微風都沒有，相當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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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大門口準備迎接來上課的孩童，另一名老師正與家長寒暄，而左嚮昭的鞋帶鬆了，他便蹲下來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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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哭聲把旁邊那位家長也嚇了一跳，左嚮昭捏著鞋帶抬起頭，看到班上其中一個小孩哭得臉頰漲紅，抵死抗拒再往前走任何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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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的母親和另外一個老師哄了半天，問他為什麼不想上學，那孩子眼淚都停不下來，指著我只說得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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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前一晚颳大風？」商默聽得認真，語氣嚴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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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簡直像颱風一樣。」左嚮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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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的母親本來就是比較神經質的個性，聽到孩子的回答，當下怒氣沖沖地質問他們——或者該說左嚮昭——究竟對她的小孩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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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在大門口，場面混亂得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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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什麼樣的說明對著急的母親來說都是過於蒼白的辯解，後來園長出面圓場，讓家長先帶孩子回家，園方會積極進行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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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自然發生了不少七嘴八舌的爭執，後來也不巧地開始有些風聲流傳，幾名家長聯合起來投訴，園長煩不勝煩，最後我被辭退了。」左嚮昭聳了聳肩，給這段至今想起來依然莫名其妙的經歷劃上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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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摸了摸鼻子，輕聲說：「我現在覺得有點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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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搖搖頭，表示他並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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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截課程，在孩童們歡聲笑語中平安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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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組都個別畫了張自由發揮的塗鴉，小學組則被要求以「教室一隅」為主題，左嚮昭協助帶班老師把畫作貼到佈告欄展示，商默則在後頭充滿好奇地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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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學生，有七個人的作品中都出現了左嚮昭，就連舉著相機的商默也在其中一幅被特別標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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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這個小孩把你畫成了一根香蕉。」商默認出形狀抽象的左嚮昭，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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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你的眼睛還不是跟相機鏡頭一樣大。」左嚮昭剪斷膠帶，指著剛貼上去的那幅畫不知是褒是貶地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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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檢視張貼的成果，對其中幾張塗鴉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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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來像在生氣嗎？」他輕點那幾張圖，轉頭向商默徵詢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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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商默觀察少頃，沒看出有什麼大問題：「沒有啊，不過這個年紀的小孩果然已經開始認識『惡面』了，找你來還真是最佳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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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面？」聽見不熟悉的詞彙，左嚮昭不禁陷入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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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差點忘了。」商默恍然撫掌，從她裝相機的斜肩包裡翻出個包在布帕裡的小東西，她朝左嚮昭遞去：「這個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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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道謝，掀開帕子後裡頭露出一尊小木雕，讓他想起蕭老闆店裡的憤怒青蛙，但商默給的這個顯然工藝技巧好上不只一點半點，能清楚辨認出是個橫眉豎目的憤怒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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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太過自戀，但左嚮昭覺得這個憤怒小人的五官和自己挺像的，有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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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近模仿爺爺手藝的試作品之一，希望別再一碰就碎了。」商默說著，煩惱地嘆了口氣，「要是這次再不成功……我他媽真是也不知道還能他媽怎麼辦了，去他……怎樣！你那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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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有段時間沒聽商默爆粗口，幾乎都忘了她疑似做黑的身家背景，他面帶震驚地用譴責的目光注視她：「這裡是幼兒園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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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默同樣一臉匪夷所思，她環顧教室一圈，反駁：「這裡現在唯一的未成年只有牆上的小孩自畫像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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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嚮昭不贊同地瞟了她一眼，卻沒再追究這個話題，他垂下眼觀察掌中的木雕，困惑地問：「北雋市的特產是木頭藝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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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商默沒反應過來，頓了一頓，接著她眼底閃過驚詫，伸手按住左嚮昭手腕正色詢問：「……你不是北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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