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一行人終於熬過了末世的第一個夜晚,陽光再次照亮大地。
花柔本身修復力就好,就算失血太多,睡了一晚面上就已經恢復了血色,又再次生龍活虎起來。此時是最好的出發時間,她讓天樂背起玲姐,再用繃帶把手臂綁定在天樂的脖子上,又把腿纏到天樂的腰上,防止天樂起跑的時候把玲姐摔下來。這樣他可以放心一邊戰鬥,又不用擔心玲姐會掉下來。不過花柔提醒他,在到達杏壇之前盡量不要戰鬥,因為天樂的大幅度動作可能會傷到玲姐。
於是,兩人收拾好所需要的物質,由天樂背起玲姐,花柔作殿後,兩人把玲姐保護在中間就出發了。兩人推開一直被堵上的鐵門,昨晚群妖撞擊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使得兩人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由於他們暫住的屋子距離隧道很近,很快兩人就再次來到東區通往南區的隧道。再次看見那個死寂的東區,不過短短幾天的時候,原本繁榮的東區時移世易,一夜之間變成死城。
由於兩人帶著一個傷員,天樂提議去找一輛還能發動的車,這樣可以比較迅速而且穩定地帶玲姐到杏壇。他們慢慢來到隧道的入口處,穿過一輛輛的廢棄車,豈料運氣晦得透頂,竟然沒有一輛還能正常發動的。就算有,也被群妖在搞破壞的同時一併給弄壞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輛比較高科技的電動車,一坐上去,竟然沒電發動不了。天樂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他看了看指尖那閃爍的電光,輕輕推入車匙的孔中,沒想到,車子奇跡地發動了起來,天樂再次加大功率,電源迅速地充滿了一半。但對於天樂來說,這短短幾分鐘的供電,幾乎把他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讓他滿頭大汗、筋疲力盡。不過總算是可以為車充滿足夠的電量,可以駕駛了。天樂放下玲姐到副駕駛的位置,花柔自己坐到後方,扭動方向盤,把車駛出來。路上自然少不了堵著的車,不過對於把賽車遊戲爛熟於心的天樂來說完全不是障礙,是小菜一碟。
經過幾小時的路程,終於回到杏壇中學。
回到學校門前,門前的保安也是不見了蹤影。天樂背起玲姐,與花柔並肩走進學校,學校裡頭沒有開燈一片黑暗,也不知道是沒人開還是沒電供應。走著走著,學校的走廊上出現了一道駭人的鮮紅血跡,血跡的盡頭正好是320課室的門前,門是半掩的,就連門上的玻璃也只能看到裡面是黑漆漆的,反而裡面的黑可以是看見外面的光,但外面卻看不了裡頭的情況。大灘的血跡出現在這里,傻子都知道這裡肯定有妖出沒。天樂放下玲姐,讓花柔照顧她,在不知道有什麼未知危險在320課室,天樂是不會輕舉妄動的,現在我在明,敵在暗,情況對天樂極為不利,他只好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推進。剛經過319課室,天樂看到319室門的玻璃寫了“HELP”四個血色大字。
這裡有活人!天樂馬上想到。他輕輕推開319課室的門,用手電筒一照,看到一個全身乏力的人顫抖著坐在角落里。那人看到光,也是虛弱地抬頭一看,原來這人是海俊!四天時間,海俊終於看見摯友的面龐,他心中雖然雀躍著,但很快又變得緊張起來。
“阿天,你快走,320課室的那頭怪物會吃了你的,本來我們這裡還有幾個學生的,不過一經過的耐不住好奇心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我親眼看見他們被一種力量拉進去的。”
“阿海,別擔心,有我在。其他老師和同學呢?”
“在320課室的怪物沒出現之前,我看見他們大多數都去了大禮堂那邊,那裡應該是最多人的了。阿天,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學校會突然出現吃人的怪物?”
“你別緊張,這些吃人的怪物叫作妖,不但是學校,就連其他地方也出現了妖。現在一時半會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總之你跟我一起走吧,這把消防斧你拿著,我這裡有些麵包和水,你應該也餓了幾天了,吃吧。吃完你就去在禮堂和老師同學們回合。”
“那你呢?”
“我要每個課室找剩下的人。對了,小夏呢?”
“小夏?她跟當時跟我不是同一個課室的,我等等去禮堂找一下吧。”
天樂攙扶起虛弱沒力的海俊離開319課室,他們小心翼翼地走去大禮堂,途中遇到一兩只四處遊蕩的妖,天樂憑著強化過的肉身,拿起長柄刀,基本的橫砍、豎劈揮灑自如,角色扮演遊戲里主角的動作他都爛熟於心,三兩下砍下牠們的頭顱。倒是一旁的海俊握著消防斧的雙手顫抖不已,從小到大他都沒干過這事,前幾天這些妖還是可怕的吃人怪物,可是在天樂面前卻不堪一擊。
天樂見狀,握起海俊的手,斧頭重重地砍在那妖的尸體上,看見尸體上皮開肉綻就讓海俊一陣作嘔,天樂告訴他,在這個末世,不殺這些妖,這些妖就會來殺掉他。他希望海俊可以早點明白這個殘酷的道理。一路上天樂告訴海俊關於他現在所知道的來龍去脈,他帶海俊回到禮堂的大門前,剛好看見花柔扶著玲姐,就敲門叫裡面的同學。
打開門,天樂發現其實禮堂裡面還生存的人不多,有大部分人已經因為食物和水不夠已經餓死或者渴死了。他們餓了幾天,都沒有力氣。天樂一行人馬上分派著帶來的食物和水。
天樂在派食物的同時,也不肯放棄一絲希望:“你有見過林小夏嗎?”
“沒有。”
“不知道。”
每次的回答都使天樂失望一分,他的眼神開始不安,旁邊的海俊過來安慰他:“別擔心,小夏一定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天樂勉強擠出一點微笑。
“請問你是在找小夏嗎?”天樂的背後傳來一陣弱弱的聲音。
“你知道她在哪裡?”天樂激動地叫了出來,轉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帶著近視眼鏡的柔弱女生,呆呆的小眼睛與天樂四目相交,而且自己的表現好像嚇著她了。
“抱歉,我太激動了。請問你知道她在哪裡嗎?或者是她最後出現的地方?”天樂賠笑著,卻難掩心中的緊張。
那女生推了推眼鏡:“我最後一次見小夏是看見她跟著一些男生走的,當時情況實在太混亂了,我只知道她沒有留在禮堂。你可以到學校的周圍找找,不過你要小心那些吃人的怪物。”
“原來是這樣,太感謝你了。”天樂謝過之後,趕忙拿起武器準備離開。
一旁的海俊拉著了他:“你自己可以嗎?”說著,他的眼神有點恍惚。
天樂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我有自保能力。你跟老師同學們留在這裡吧。”說完,天樂叫海俊和他們留在一起,這樣大家互相有個照應,自己就帶了少量的食物去學校周圍尋找倖存者,自己就離開了。
在天樂走了不久,海俊偷偷叫看門的同學打開門,自己拿起消防斧跟了出去。就在天樂告訴他來龍去脈的時候,天樂竟然沒有發現海俊的腹部上有著一道傷口,唯有他自己知道,就在昨天夜里的時候,他耐不住飢餓,就偷偷離開了319課室想去找點吃的,沒想到在走廊上的陰影處有道黑影襲擊了他,他匆忙離開,逃回319課室,才發現自己的腹部破開了一道口子,雖然不是傷得很深,他簡單包扎。
等到明天碰巧天樂就過來救他,其實那個時候,他自己已經發起了高燒,在天樂面前表現得如此從容,只不過是強行硬撐的。
他步伐闌珊地走來學校的游泳池,還好陽光是可以透進來的,妖不敢在這裡出沒,他知道人變成妖的過程,也意識到那天襲擊他的就是妖。他身上已經帶有妖的Y病毒,身體高燒的跡象已經告訴了他時日無多了。
他不知道,自己轉化為妖之後,天樂會不會不忍心殺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控咬破天樂的喉嚨,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寧願死也不要變成那些吃人的怪物,他寧願死也不要為自己的摯友增加半點負擔。這份重擔,就讓他自己一個人承擔吧,他毅然跳入游泳池。
“永別了,阿天。”海俊的口中、鼻孔中冒出氣泡,放開身體,意識開始模糊,享受著這份窒息的感覺的同時,人生走馬燈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又回想起小時候遇到天樂的經歷。
。。。
杏壇小學。小息。
“我們今天來了一個新同學——海俊,請你介紹一下自己。”聞言,一個膽怯的小男生在課室的後面站了起來。
“大。。。大家好。。。我叫。。。”那個男生結結巴巴地說話。
“哈哈哈,他根本不會說話。哈哈哈。”一邊的調皮男生起哄了。整班人都在嘲笑著他,本來海俊的聲線已經像只蚊子一樣小了,這下班上充斥著笑聲,根本沒有人在認真聆聽他說話,笑聲是如此的刺耳,海俊害羞得無地自容,眼角滑落著一滴滴委屈的眼淚。
好不容易熬到了課餘時間。
“哈哈,愛哭鬼。我們才不要跟你玩。”那些小朋友好像串通好了一樣,不愿跟海俊有任何接觸。
海俊抱著頭,躲在一個角落里偷偷飲泣,這時,一個活潑開朗的男生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你好,我叫天樂。我們來做好朋友吧。”那個男孩,笑得比嬌嫩的花兒更燦爛。
“他們。。。都。。。不喜歡。。。我。。。你。。。不。。。怕我?”海俊眼中還泛著淚花,驚疑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天樂。
“我其實也不是很喜歡他們,只是覺得他們不應該欺負你。”天樂語氣中帶有一絲報復的味道。
天樂笑著為他擦去眼角的晶瑩:“男孩子就應該頂天立地,不應該因為一點事而流淚的。”
“恩。”仿佛被天樂的笑容傳染,海俊終於破涕為笑,用力地點點頭,拉起他的手。
“拉拉手,做好朋友!”兩人異口同聲地笑了。
。。。
游泳池的水面泛起一陣漣漪,但最後終歸平靜,仿佛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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