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象牙塔吧！ - 第二夜　黃雀之音

　　好不容易爬上樓梯，二人第一時間坐到沙發上，各懷心思。

　　稍作歇息，沙爾便從櫥櫃找出醫療物資，為軟糖包紮消毒傷口，而第一時間開口的也是他。

　　「那是什麼怪物？」

　　「怪物……確實如此。」聞言，軟糖從地板門上轉移目光，看著沙爾問道：「首先，你熱愛神秘嗎？」

　　「啊？這個……小時候幻想自己是魔法師算不算？」

　　「哈！凱楠特巫師集嗎？看你的年紀，童年回憶估計就是這個吧？」

　　沙爾當時尷尬的低頭看地板，十根腳趾摳緊鞋底。

　　不過答案意外過關，或是軟糖也不在意這種小事，她繼續開口道：「我熱愛神秘，且不能沒有神秘。因為我想不到自己在這個範圍外生活的樣子。」

　　「但這個世界的神祕不在，充其量不過是條死而不僵的百足蟲而已。連那些賜福人類的舊日也都怎已離開，不再觀察人類了。」

　　「好在縱使離開、遺忘或死亡，祂們那等存在所剩餘的微弱遺跡仍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不斷徘徊著。但這些力量並非是為了幫助你、傷害你亦或是讓你去崇拜而存在的，它只是獨自那般存在著。」

　　「倘若缺乏了藏於這些力量背後的意識的話，祂們的遺跡也不過是自然界中任意的其他力量罷了。」

　　說到這，軟糖解開鈕扣，在她的西裝和襯衫之間夾著一本書。

　　「因此人們決定為它加上一個。」

　　明明那佈滿褶皺的封面上面沒有任何文字，但沙爾第一眼看到就知道這是一本「聖經」且是沒有原因的就知道正確答案了。

　　「我可以教你一個，嗯……就當是『魔法』吧，你可以選擇是否要學習。」

　　「真的假的？！」沙爾瞬間眼神一亮，但他也不是傻子。

　　分到更多錢，就要做更多事——同理，軟糖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做慈善，而是嫌自己拖後腿。

　　但有實打實的好處，就算是頂在前面當肉盾他也說一不二啊！

　　「給你兩個選擇。」

　　將書平放在大腿上，軟糖稍微挺直腰幹，便翻開封面和書頁，直到一半厚度才停下，手指指著一頁。

　　「古時，人們獻祭於舊日得以恩惠，鮮活、年輕的生命尤其受喜愛。時至今日，這種行為演才變成單純的畫上符文，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必須進行在『儀式圈』或著說『魔法圓』內才能建立聯繫，達到獻祭的目的性。」

　　「畫下不同的符文，得到對應神明好感外，收穫的恩惠也不盡相同。重點在於，你有好感後才能學習祂們賜與人類的魔法。但有時候可以跳過，尤其是深入人心的信仰……巧了嘛！世界上哪有人會不以那位大人為榮？」

　　「荊棘還是刀槍，選一個吧！」

　　「呃……我不懂。」

　　沙爾忍不住湊近看了看上面的內容，但沒有有一個字是他能看懂的，裡面的文字與當今流行的差異中帶著些許貌似。

　　「反正哪個都不免流血和痛苦。」雖然吐出令人發寒的話語，但軟糖還是繼續說道：「我希望你相信本能選擇，讓自身靈性觸及並感知神秘。不失為一種找死舉動，且是你這種程度的無二選。」

　　「荊棘痛苦，刀槍助力，二者皆是已施術者鮮血為媒介才能使用；必然痛苦，必然流血，二者都是為了傷害自己並繼續傷害別人。這是共通點，為『獻祭魔法』這個稱呼出了一份力。」

　　沙爾抿了抿嘴唇，還想說什麼，但軟糖卻是已經閉上充滿血絲的眼睛，往後一躺靠沙發歇息起來。

　　看來她好為人師的時間已經過了。

　　「……」

　　沙爾沉思過後，也做出了決定。

　　對方給自己學習魔法的機會，甚至分享了這麼多神祕學的基礎知識，要是拒絕的話，後續只有砲灰一個下場。

　　「刀槍！」

　　耳朵動了動，軟糖睜開一隻眼，無精打采問：「你有帶火源嗎？」

　　「呃……我不抽菸。」

　　「可惜了，手伸出來吧。」

　　軟糖伸出手，像是邀請共舞或是等待狗狗握手的樣子，不過沙爾沒多想就握了上去。

　　「嘶——！」

　　手心傳來一陣微小的刺痛，如同螞蟻啃噬、刺入顏料和傷口消毒一樣火辣辣的，當沙爾下意識想抽回去時，對方那隻纖細軟嫩的手蘊含的力量令他動彈不得。

　　終於，軟糖鬆手雙臂抱胸，靠著沙發繼續假寐，被解放的沙爾顫抖著張開左手，只見手掌多一道十字血痕。

　　除了疼痛，沙爾沒感覺到自己有什麼不同，懷疑自己被耍了的他用幽怨的眼神望向女專員，但還是不敢出聲打擾對方休息。

　　時間這麼在沉默中飛走，但傷口還是很痛，直到沙爾又張開手，發現十字血痕沒有結痂或流血的現象後，沙爾這才相信軟糖沒有耍他。

　　沙爾一下心情好了不少，但很快又因為持續不斷的疼痛而苦惱。

　　「話說回來……好臭啊！雖然是獵人小屋，但之前野獸味有那麼種嗎？」

　　這麼想著，沙爾視線轉過軟糖大腿上，發現那本書不在，估計對方收起來了吧？可當他也學著軟糖的樣子躺好休息時，腦袋不禁往右倒，也就是面朝門口方向，才發覺這張沙發和床比起來差太多了。

　　強行閉眼，肩膀和屁股還是忍不住挪動，他無奈看門發呆，視野邊緣瞥見一扇打開的窗戶。

　　打開？

　　且不說被大半夜的列恩作為獵戶是否會開窗通風，沙爾確信自己的記憶不會出錯。

　　無論進屋之前還是之後，門前兩邊的窗戶一直都是關著的！

　　「——什麼時候打開的？！」

　　沙爾立刻打直膝蓋，掏槍戒備周圍，但握上槍柄的那一刻他才想起自己在地下室就打光了裡面子彈，還沒有給補上！

　　但為了不露出破綻，他只能保持瞄準姿勢，絲毫不敢暴露。

　　然而一隻腳直接踹在了賞金獵人的屁股上，軟糖揉著眼皮，血絲未退的兩雙瞪向撲倒在地的沙爾。

　　「吵死了！」

　　「不是，有人可能進來了！你的書不會被？」

　　「當然被偷了，你以為我有不管多大東西都裝得下的納袋啊？」軟糖把鈕扣一一扣上，從沙發上站起，用力伸了個懶腰。「我故意的。」

　　「欸？」

　　「不用明白，這是故意示弱。」她打了個哈欠繼續道：「一方面是我太累了，另一方面是因為那個偷書賊，正好就是要抓的實驗體。『那蒼白、多目的野獸』……哼哼！真是命運弄人啊。」

　　「早在屋外的時候就在偷偷跟著了，好在牠專注於隱藏和跟蹤我們，沒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對於動物而言有多麼突兀。在臨時使魔偵查範圍出現空白，還不願前往後，我便意識到了這個特殊的傢伙。」

　　「估計是那引路的野狼讓牠以為我對動物控制有限，至少無法共享視野才這麼放心。可惜，猜測是真的，但我可以感受到使魔位置。」

　　這位來自神調局的女性專員再一次摸著下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信息差可是無解的伎倆，智力不下人類也免不了。」

　　那一雙碧眸轉向沙爾，右朝門口指了指，軟糖便邁開腿一馬當先，見此賞金獵人意外自己不用開路後，便很快跟上對方。

　　不一會二人回到順著那一條由被邀活的捕獸夾邊界的安全道路，回到之前在山坡上的位置。

　　「不是？！牠連槍都偷啊！」

　　沙爾為自己吃飯的傢伙丟失痛而發出尖叫。

　　「當然會偷，列恩使用獵槍肯定被牠看見了。就是動物看到人手裡舉槍都有可能自覺退走，智商不低的怪物直接斷你後路很奇怪嗎？」

　　雖是這麼說，軟糖還是兩眼放光，不知道是在期待什麼。

　　「牠偷我的書，卻不偷襲……嘿嘿，區區一間屋子不妨礙感知，連地下室都發生什麼事都知道嗎？是個能聽懂人話的孩子呢！」

　　這話說的沙爾瞪大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欸！」話到嘴邊，沙爾還是慫了。「那個，你教我的魔法給怎麼用啊？好我協助你的工作啊……」

　　「你留著對付那名嫌犯就好。」

　　軟糖看了對方一眼，說道：「張開你的手，手心朝外，去虔誠祈禱，讓祂的血化作刀槍貫穿你的敵。」

　　「在沒有卷軸、巫儀桌或代夢人的情況下，你只能靠信仰跳過這些條件了。」

　　「只要相信艾爾彌爾會為你解決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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