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陰沉沉,山上已經落雨了,山下的莊子潮氣濃重,少女僵白的臉上凝結許多細小水珠。一記驚雷乍響,天光閃爍,華服上的雷雲紋似乎也跟著哀聲爆鳴。
少女睜著雙眼空洞渙散,表情凝固在最後一刻,驚恐、痛苦,似乎即便死絕,靈魂大約永遠無法脫離這最後的驚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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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姝桐在前廳和中書省左丞相之妹討論下月的梅花宴,解姝桐雖夫君是穆國公,但在品級較低的官員家眷面前從不擺架子。
左丞相之妹林氏比姝桐年長幾歲,早年丈夫依靠左丞相的關係,得了個閒散官職,之後便本本分分安穩度日,並未進取高位也未有任何疏失,反觀林氏,由於從小錦衣玉食,對於貴族之間的交際活動尤為熱衷,但因曉夫君並無大志,因此參與宴會總托兄長之名,其他貴婦貴女們也並沒有小瞧了她,因其暗暗做大了幾間京中現下最為當紅的舖子,她成全了丈夫也靠自己的本事掙了榮華富貴的日子。
「許夫人這次的梅花宴可有甚麼特別之處?」解姝桐問道,她撥弄著茶盅裡的浮葉,舉止間從容優雅,讓林氏挪不開眼。
「這次梅花宴好幾戶人家暗暗傳消息與我,說是要在宴會上相看人家。上月我和琳瑯長公主、平容郡主建議將梅花宴安排在知雨園,那裏的幾座水榭相連,花池向南且不太大,男女相隔卻能相互窺望清楚。」林氏道。
「確實是個好時節,看上的人家明年春天便能擺上喜宴了,到時候可少不了許夫人一口喜酒。」解姝桐笑道。
「說到喜酒,瑤茹大概快要能喝到解夫人家的喜酒了吧。」林氏閨名瑤茹,因多年相識她與解姝桐講話較為隨意,但其中又有些該守的規矩。
解姝桐隨著她的話輕笑,但倏的又蹙起眉頭:「要不是漣卿病倒,琹兒的婚事就能在新春前辦好,眼下恐怕要延到春後了。」
「延期事小,二姑娘的身體事大,現在可好些?」林瑤茹滿臉擔心的問道,她心裡大約猜到現在國公府二姑娘的病情已然轉好,否則她怎會收到拜帖的回信。
「前幾日燒退,昨日轉醒,只是稍微體虛需要調養幾日。」解姝桐多日憂戚的臉噙著微笑,依舊顯著疲態。
解姝桐感受到有人影匆匆而過:「何事?」
裁冰向前在解姝桐的耳畔輕聲道:「汪茵來告,二姑娘和二少爺的小廝來找您。」
「讓二姑娘來前廳,和許夫人問好。」解姝桐頓了一下又問:「延璘有何事?」
「二公子午後要與臨溪郡王、李大學士到馬場練射。」
「知道了。」解姝桐看向裁冰身後:「剪雪去找小廝,告訴老爺。」
「是。」剪雪應聲便離開了前廳。
「國公府真如傳聞中的情感深厚之家。」林瑤茹點頭感嘆。
「此話怎說?」解姝桐笑問。
「夫人您也知道,我做貴族世家生意的人,多少貴人沒有見過,只有您這庶子的起居言行嫡母緊著呢,誰家的主母不是處處提防,一有些成績就藏著掖著,更別說跟貴人來往了。」
「延璘是我帶大的孩子,與嫡子無異。這孩子活潑懂事,對父母恭敬對兄妹友善,誰還在乎是從誰的肚子裡出來的。」解姝桐笑著,但對林瑤茹將嫡庶有別的話又有些隔應。
「夫人的胸懷實屬少見,瑤茹實在佩服。」
「許夫人家聽說也是兄友弟恭,感情和睦。」
聽到解姝桐提起家中一雙兒子,林瑤茹忍不住敞開了說:「我家那兩犬子,和國公二少爺差不多年歲,卻只學著父親那般閒雲野鶴,整天不見人影往山上跑,或是到樁子上去,平時寫詩作畫頗多,卻也沒什麼名堂。」
「這也挺好,有些野趣也未染惡習,還能在莊子、山野之間遊樂,定是溫馴耐苦的孩子。」林瑤茹雖嫌棄是真,但聽到兒子的好話仍忍不住歡喜。
「母親、許夫人。」清甜的雀音從門邊傳來,解漣卿略為蒼白的面容在陽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U6tpjMS7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