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鄉下的時候,外婆經常告訴我一些鄉下裡的奇聞異事。
其中一個最令我深刻的故事——
我們每個人自出生以來,體內都會長出一種特別的寄生蟲。如果不在6至10歲的時候,定期進食驅蟲藥的話,寄生蟲就會永遠住在你的體內,甚至會“破殼而出”。
因此,在小時候,我的家人每年都會給一種黃色的“糖果”我吃,事實上那是披著糖果外殼的驅蟲藥。驅蟲藥是用一種未知的配方制造,村裡的每個人,從6歲開始就必須定期吃驅蟲藥,才能抑制寄生蟲的成長。
假如不定期進食驅蟲藥會發生什麼?運氣好的,寄生蟲能夠與你一直共存,它會一直攝取你的營養,但不會對你造成實質傷害,陪著你直到死亡;不幸的話,十歲之後,寄生蟲就有機會取代你的身體。至於「取代」的意思,我外婆並沒有細說。
我覺得這個故事半真半假的,雖然我相信小孩容易感染寄生蟲,但當中一些誇張的成分,我認為只是用來嚇唬小孩而已。
我12歲的那年跟父母和弟弟一同離開家鄉,搬去城市居住。
記得臨走前,外婆給了我父母一包“糖果”(驅蟲藥),她千叮萬囑他們必須定時給弟弟吃,因為那時我弟弟剛好6歲。
不過搬家後的一段日子,我得知爸媽從未給弟弟吃過那種糖果。我有向爸爸問過此事,他認為離開鄉下後,就沒必要再給小孩吃驅蟲藥。因為城市的環境比鄉下的優越,有什麼事可以去醫院檢查,沒必要吃鄉下那些“劣質藥物”。
他講得也不無道理,再加上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弟弟都一切正常,所以我們就沒把“糖果”和寄生蟲的事情放在心中。不過爸爸叮囑過,和外婆聯絡時,要把這個事情隱瞞起來,以免她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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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直安然無恙,直至來到弟弟的10歲生日。
當天,我們在麥當勞為弟弟舉辦一個小型的生日派對。
爸媽準備派對的時候,我與弟弟一起逛街。
今天弟弟的心情十分愉快,他一直手舞足蹈的催促我買玩具給他,當作生日禮物。見他那麼高興,我就提早給他一個驚喜。我從背包拿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假面超人」的模型玩具,送給了他。
他抓著玩具的盒子,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陶醉地看著裡面的模型;這個人物是出自一套他至愛的動畫,我就知道他一定喜歡……等等——咦!那是什麼東西?
我突然看到弟弟的鼻孔,有一行綠色的、黑黑的東西冒了出來,黏稠得像鼻涕。我掏出紙巾,打算給他擦掉;然而,我卻注意到那“鼻涕”並不尋常,它居然會動!扭動了兩下。當我蹲下想細看時,它就倏地縮回去了。我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什麼?我甚至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弟弟,你剛才有感覺自己流鼻涕了嗎?」
弟弟看著我,眨眨眼睛,又摸了摸鼻子。
「啊?我沒有流鼻涕喔!」
「那你有不舒服嗎?」
「沒有。」他搖一搖頭。
我輕皺眉頭,雖然覺得奇怪,但看到他的臉蛋,粉红粉红的,眼睛又烔烔有神的那樣,不見有生病的特徵。應該是我多心而已。
去到麥當勞,在場的人除了我們一家外,還有弟弟的一些同學和其家人,氣氛好不熱鬧。
大家吵吵嚷嚷了好一陣子,無論是大人、小孩都特別歡快。終於來到吃生日蛋糕的環節了,我親手切好蛋糕,點好蠟燭,然後叫弟弟許願。大家望著他閉眼微笑許願的樣子,氣氛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真好奇,弟弟的願望是什麼呢?想當年我居然說出「世界和平」的傻話……
我從未想到,異變會在如此歡樂的時間發生。
——閉著眼的弟弟突然臉色發青並且面容繃緊,幾秒後,面部肌肉開始抽搐。我們發覺到不對勁,我媽是最緊張的一個,她最先著急地呼喊弟弟。然而他依然緊閉眼睛,臉上的異常沒變,下頜更開始顫抖起來。我清晰聽到他「磨牙」的聲音。
「是生病了?」
「叫救護車!」我喊道。
「幫我看著兒子,我去找職員打電話。」其中一位家長說道。
「小宏,你沒事吧?!小宏……」我爸叫喊著弟弟的名字,又抱著他的肩膀,輕輕搖了一搖。
這時,弟弟猛地張大口嘴巴,打了一個大嗝,一堆綠色的異物噴到蛋糕及桌子上。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小孩子哇哇大叫的聲音先是響起,隨即大人便倉皇失措地帶小孩的遠離餐桌。
我站了起身,一時間不知所措。
弟弟瞪大眼睛,面目呆滯,眼神渙散,眼珠轉個不停,他一動不動的坐著,任爸媽怎麼搖他、叫他都沒有一點反應。
我驚訝地打量弟弟吐出來的東西。——蟲子!沒錯,我看了沒幾眼,就發現那些東西正在胡亂地蠕動身軀,爬來爬去,還有不少蟲子在巧克力蛋糕裡不停鑽探。
蟲子看起來像黑綠色的毛毛蟲,短小的、粗壯的、胖胖的……
「叫醫生!快叫醫生!」我爸失控的向著周圍大聲呼喊。
爸爸試過將他抱起,可只是稍微一碰,他整個人就抽搐與顫抖更不受控、更嚴重,嚇得我爸不得不鬆開手。
突然間,我聞到刺鼻的惡臭。
那臭味明顯是從弟弟的身上飄過來,似曾相識,像我鄉下那一種由雞糞、豬糞以及污水混雜起來的臭味,平時經過水塘便會聞到。我只吸了一口,就被臭味熏得頭暈眼花,還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有兩個店員走來想了解情況,他們先愣了一愣,然後便當場吐出來。隨後,更是暈倒在地。
似乎是那惡臭的關係,附近不少人都被熏得暈倒,有些人更是趴在地上像奄奄一息。臭味在整間麥當勞飄散,離我們較遠的人們也都紛紛掩著嘴飛奔出門外。我爸媽也在弟弟的兩旁倒了下來,仿佛在惡臭之下,只有我能勉強撐著。
「不……我要……」
我不能發呆了,至少我要去把弟弟帶離這裡。
我拖著腳步去到弟弟的身旁,臭味變得越來越濃烈。我一手緊緊捂著嘴和鼻,另一手挽著他弟弟的腰,想將他抱起;誰想到,我只是對他的身體輕輕一碰,他的頭居然斷了——沒錯,腦袋一下子與他的身體分離了!「噠」一聲,他的頭壓碎了蛋糕,而他那個失去腦袋的身體,卻依然不動如山的坐在椅子上。
我大腦頓時空白一片,眼睛已經睜大到極限。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沒一會,我覺得難以集中精神,兩腳一軟,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處於半清醒狀態的我,視覺時而清楚,時而模糊。
我看見一個綠色的東西從弟弟的脖子上探出頭來。那東西不斷扭動,慢慢地冒出了半個身子。那明顯就是一條粗壯肥大的蟲子。蟲子將身子伸得直挺挺的,懸空對著上方,仿佛在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它身體下有無數像觸角一樣的東西,應該是它的腳。
那蟲子從弟弟的身體裡爬出來,舞動著下肢,慢慢地朝著地上移動。它的身軀長而粗壯,看起來長度接近於人的半個身體,粗如人的大腳。它漫無目的地在我的附近四處遊蕩。我視覺在一陣模糊過後,目睹它那黑黑綠綠的身軀剛好要經過我的眼前。
突然,它轉動方向,將頭部對向我。
我與蟲子四目交投,明明它沒有眼睛、沒有表情,可我卻感覺到它在直勾勾的盯著我。
過了片刻,蟲子向我爬過來。它爬上我的脖子,我的皮膚接觸到它那些毛烘烘的腿,傳來冰冷的、癢癢、麻麻的感覺。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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