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直面神明的頃刻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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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在宛如河道般交錯的木造地板上逐漸乾涸，大腦還能感受得到留存於室內的血腥味，愛莉絲甚至可以想像得出當時血氣肯定和酒槽內的酒氣一樣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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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碎裂而從一體變為成對的石塊，被愛莉絲無力地握在單手上，上頭還刻有淺淡卻幾乎讓人無視的盧恩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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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複製出漠視戒指的魔力迴路，轉化為咒刻的仿製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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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在愛莉絲身後的阿卡姆，毫不避諱地從她手上取走失去功能的鎮石，眼看她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之後，阿卡姆才開始仔細端詳著鎮石上的盧恩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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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優秀……沒想到居然可以仿製到這種程度。」阿卡姆在驚嘆之餘，彷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而緘口，「……」
「看來就算是你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吧？」愛莉絲沒好氣地說。
「漠視咒刻，加上具有放大術式效果的鎮石，就算是像阿格尼斯先生這樣首屈一指的魔法師，也會對結界內的一切視若無睹的……妳想說的是這個吧？艾絲堤小姐。」
「別說魔法師了，連路邊的阿貓阿狗都不會靠近這裡。」
「所以妳在隱藏著什麼呢？艾絲堤小姐──若不是有秘密見不得光，也不必要如此慎重的保護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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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姆將稍嫌不悅的語調化成質問，字句清楚地向愛莉絲謹慎地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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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論我之前，先說說你手上的黑曜石戒指吧？身為代行者卻擁有召喚魔物的寶物，異教審判庭要是知道了，你也會被列為獵殺指定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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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以有條不紊的口吻，道出如此犀利的台詞，輕易地就反制本想為了控制她而趁機賣弄小聰明的阿卡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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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阿卡姆將鎮石放在客廳的櫃子上，一面嫻熟地操作一旁的磨豆機與咖啡機，一面用聽來還能以冷靜稱之的語調回答道：「看來我們三個人，都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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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虛無與混沌之景，以包裹住視界的巨大境界，在這片堪稱異界的空間中成就天空、貫穿大地，化成誰也無法抵擋橫行的漆黑淤泥洪流在四處嶄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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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泥如生命體般攀附在牆壁上，目中無人地在寬廣的異世界中放肆不羈。由淤泥形成漆黑的十字架，就連同紅的軀體一起被掛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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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發出哀號的紅，視野早已被逐漸淹上的淤泥給覆蓋，手與腳就如同耶穌那般被釘上十字架，只見黑泥恣意妄為地在她身上如同探勘般蠕動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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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只能展現出他們理解並擁有的情感，當其智慧接近巔峰時，卻因肉體的衰老而必須直面死亡──因此才說人類是短暫的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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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世間恐懼集合體所編織出的話語，就從身披彷彿死神大衣般的克拉姆特口中傳出，被縫製在衣領上的倒十字架，令看見的人不寒而慄得瑟縮起脖子與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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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聖徒於羅馬殉難時，因自視不配與上帝同在，而在死前將十字架倒掛於胸前的姿態，至今仍令人記憶猶新，那是在以化身為人的姿態時，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克拉姆特就像身旁有人般，一面摸著胸前的倒十字架、一面自顧自地呢喃自語，「那次以後，我便不再以生命如此短暫與脆弱的存在顯現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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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敷衍的獨語，讓你看起來根本就是邊緣人的最佳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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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聽來不太客氣的話音，令克拉姆特的動作戛然而止，彷彿時間靜止般地甚至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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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陶醉的懦夫，以為設下這種異界就能掩人耳目了嗎？』
「真是令人驚嘆，出身於區區一個默默無名的魔女家族，竟也能夠做出這番成就？僅花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看穿這片異界的規則……」克拉姆特轉過身，將近乎空洞而毫無光澤可言的目光投向話音處，「我對這片異界設下了『排除除了我親自帶入以外的生命體』這道規則，而使役魔並不存在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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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克拉姆特以和欽佩口吻相異的窮酸表情，看著在眼前輕盈地擺動翅膀的水元素季鳥使役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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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自視甚高了，下三濫！異界這種境界式的存在說穿了就只是種騙術，騙騙普通人還說得過去。如果想在異能者與魔法師底下掩人耳目，只要花點錢建造一座軍事碉堡就行了。』
「異能者都是一群口無遮攔的騙子──我確實聽過類似的論調，艾絲堤家的小魔女。」
『說什麼呢？信不信我會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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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合著眼的克拉姆特選擇無視挑撥，轉而望向被黑泥高掛在巨型十字架上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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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吧，在無盡輪迴之中探勘後所得到的真理，魔力迴路已經確實烙印上命定之人的基因中了。」
『不，你只是個誘拐犯而已，克拉姆特。』取代愛莉絲的話音緊接而來，憤怒就像浸泡在語言中一樣，讓人無法忽視艾德瀚在此時透過使役魔傳出的話音。
「哼哼……自視甚高的人類，自以為成為紅十字會欽定的聖火會首席魔法師就能妄論真理，難道成為首席的成就感麻木了你的認知嗎？要不要幫你複習阿格尼斯家的家族史呢？」
『我的家族還輪不到你評頭論足。』儘管艾德瀚的話音聽起來充滿理性，卻不難聽出其中蘊含著的怒火。
「成就感為你帶來的驕傲，會成為毀滅你的稻草，阿格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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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存在的腳步聲，在近乎密閉的異界中，打響起聽來如同僧人在寺廟裡敲擊木魚般清晰、卻明顯異常的聲響。而這詭異的存在，確實引起了克拉姆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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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真理的名號，對無辜的人們施加永無止盡的痛苦，實則是一場破天荒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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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式手槍被抽動槍機時，在克拉姆特腦海裡揚起了比腳步聲更加危險的威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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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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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姆特皺著眉頭，以深沉話音否定眼前對他而言堪稱異象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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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說你只不過是個自我陶醉的懦夫，蒼蠅。」
「妳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愛莉絲•艾絲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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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莉絲身穿黑色短身夾克的身影自黑暗彼端中出現時，克拉姆特才確信自己的所見絕非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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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誰叫異能者都是一群口無遮攔的騙子。告訴你一個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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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克拉姆特喉頭掠過的冰冷感受，就如同由冷酷所堆砌而成的語言油然而生，它在愛莉絲的櫻桃小嘴中化成冷淡音色，成為克拉姆特在此時無比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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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不過就是一張面具，比的是在面具底下的誰騙術更高。」愛莉絲‧艾絲堤。
「沒有任何生命體能跳過我，進入這片異界之中的。」
「我在身體內部形成結界並減緩了流速，逼近時間靜止的人類等同於死者。」嘴角勾勒出危險角度的愛莉絲，再以極具威脅性的話音說道，「所謂口無遮攔的騙子，就是他所講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個舉動，都是他的表演。」
「以人類的身體而言，這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如果你還是把我當成三流清道夫看待的話，那就乾脆一點一頭栽進旁邊的爛泥裡去死一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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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愛莉絲為了進入異界而極盡所能地壓縮自身的時間，對常人而言形同自殺的舉動，就由兩聲震耳欲聾的槍響，證明了愛莉絲離死還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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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四周突地湧現的漆黑淤泥，化身成不知該以蛇還是龍稱之的形象，擋下了本該取走克拉姆特性命的子彈，眨眼間就將它們給不留痕跡地徹底消滅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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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克拉姆特就像不起眼的路人一樣，慢悠悠地獨自處在原地，站得如樹幹般挺拔的身姿，簡直就像是和處於下風無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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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世之間的魔法師們所追求的，是妳一直以來視為無物的真理，愛莉絲。」克拉姆特以令人憎惡的低沉語調組織著話語，「而我打算達成他們的宿願。」
「那種東西一直以來都不是人類能夠企及的境界，除非你有雙足以看穿萬物的魔眼，否則你的下場就只會和其他企圖接觸阿卡夏的魔法師一樣，被強制力視為異常者而抹殺。」
「妳知道嗎？妳不是一塊當老師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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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的不予置評，就伴隨著無聲的菸一同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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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克拉姆特每向愛莉絲踏出一步，就以從腳底下打響起消彌自身情感的噪音，以此組織起名為『危險』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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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的變遷、文明的前進、科技的發展，皆來自人類的激情，將這些排除在外的人類充其量只不過是具人偶罷了。真理是躲藏在人類社群之中，以沉默之聲默默地推進人類之時代的概念。」
「你到底想說什麼？」愛莉絲一邊搖頭，一邊吐出了混雜著怒意的嘆息。
「我從不指望身為清道夫的妳，能夠理解永恆生命體的存在。」
「哈？居然妄想自己是神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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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愛莉絲讓提起的槍不偏不倚地指住克拉姆特，板機護弓裡的食指只要有任何一點抽蓄，咒刻子彈就會立刻沒入他的額頭，讓它在腦漿裡遨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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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濁氣如旋風般在克拉姆特的手中螺旋起來，直到它逐漸形成一顆漆黑的球體後，愛莉絲才發現那就是失竊的黑龍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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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美索不達米亞大陸上，存在著身體被一分為二的神明，失去軀體的祂僅剩靈基猶存於世，既無法安生、也無法死去。於是祂花了數個世紀的時間，尋找被以泥板當作掩飾的寶玉，打算恢復足以降下濁氣的軀體。」克拉姆特以拉起嘴角絲線般扭曲的神態，輕描淡吐著彷彿正在述說自己似的情感。
「你這宰渣，你想轉生到紅的身上！」愛莉絲的憤怒化成質問，字句清晰地從口中傾瀉而出。
「就算是如此接近完美的妳，也終究無法跳脫枷鎖著人類的阿賴耶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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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克拉姆特所說的話充斥著死亡，他卻對此揚起了一道無聲的笑容，彷彿渴望之物即將垂手可得般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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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可能的，」愛莉絲以露出宛如惡靈般陰沉的表情，奏響了猶如死亡喪鐘般的音色，「就算你轉生到紅的身上，以人類之軀是絕不可能成為阿卡夏的感應者！」
「被邏輯束縛的魔法師充其量只不過是個科學家，妳就繼續抱持著這種認知迎接下輩子吧。」
『愛莉絲，妳得快點離開那裡！』艾德瀚的話音再次從季鳥使役魔傳出，『克拉姆特那傢伙打算……異……再不快點離開的話連妳……都……』
「……艾德瀚？」愛莉絲瞥眼看向身後的使役魔，組織起不耐與不安參半的語言。
『愛……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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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使役魔的話音，就像手機訊號受到干擾般變得斷斷續續，正當愛莉絲意識到什麼時，季鳥竟如過充的氣球一樣脹裂而逕自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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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認知所束縛的人類，最終只能通往名為死亡的終點，妳知道這是何其悲慘的事實嗎？愛莉絲•艾絲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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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蔓延的魔力就在異界中如漩渦般不斷加劇膨脹，對此不為所動的克拉姆特，自顧自地對愛莉絲吐露出彷彿高僧般的口吻。儘管如此，他仍板著一張臉，深邃的輪廓在雙眼周圍形成陰影，讓人在此時幾乎無法輕易看清楚他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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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這種短暫的生命體，從歷史中唯一學到的教訓，就是從來沒有汲取過任何教訓。」
「難不成你還想說自己是普羅米修斯嗎？」愛莉絲將憤怒轉換為話音，以不怒而威的模樣正色說道。
「我並沒有祂的先見之明，因此我只能創造異界，於阿賴耶識的視界死角中打造一座實驗場，讓我藉此在無限的輪迴之中，探求唯一變得不同的存在。」
「你打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紅了。……」愛莉絲一面搖頭，一面吐出憤怒的嘆息，「我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被你給騙了。」
「我經歷過無數次的生離死別，看過太多與絕望和死亡相連的現象。對此我所悟出的結論是──不論讓誰成為阿卡夏的感應者，只要足以令時代產生變遷，我所經歷過的一切將不需要再次輪迴下去。」
「摧毀一切可是死者的思考方式啊，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那摧毀便是『創造』的前置作業啊，愛莉絲•艾絲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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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克拉姆特如演說者般微微平舉起雙手時，愛莉絲的槍口也不偏不倚地指著他的心臟，只要她輕輕抽動在板機護弓裡的手指，隨時都可以將咒刻子彈送給克拉姆特當作永遠不見的餞別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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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哪！下三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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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伴隨著愛莉絲揚言起絕非能夠冷淡無視的玩笑而出，螺旋起來的金色黃銅子彈竄入空氣、螺旋起將之變為自身披風的風勢，朝著克拉姆特的心臟畫出一道死亡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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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黑光在子彈即將貫穿克拉姆特時，隨同如盛雷般浩大的聲勢而出，黃銅子彈彷彿被融化一般地逕自在黑光前消逝殆盡，下一瞬間所映入愛莉絲眼簾的景色，則是彷彿世間墜入地獄般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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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如黏土般被擠壓而逐漸崩解，漆黑的四周彷彿掉進黑洞般逕自歪曲得超乎常理，在體內醞釀的魔力彈指間便被來自眼前的存在給如同餅乾般粉碎，直至愛莉絲的目光所到之處，皆歪曲得彷彿在畫紙上打翻了顏料過後的模糊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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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般大小的黑色球體就在克拉姆特的右手上自在地懸浮，他一如既往不苟言笑的臉孔，在此時的愛莉絲眼中就彷彿於天上降世的天啟四騎士，魔力被燒乾的愛莉絲幾乎無法對此做出任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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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迴路如同被上了鎖的水龍頭般，再怎麼扭轉也無法擠出任何一點魔力。目光就像被看不見的針線給縫在黑球上一樣，無聲的恐懼就急速擴散到了愛莉絲身上的每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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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皮囊為之震顫的震懾感，就猶如腦海中不斷被敲響的警鐘一樣陷入瘋狂抽蓄，那堪稱足以擊毀世界的滅世之力正在愛莉絲面前不斷膨脹著，而操控著它的主人臉上竟然一點紊亂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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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當前並非神明的時代，卻絲毫不見黑色寶玉所散發出的魔力與神明有任何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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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艾德瀚說過的『提阿瑪特』的力量嗎？──愛莉絲對眼前的光景睜著無法置信的雙眼，心裡卻冒出這道答案早已淺顯易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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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剛才就化成粉末消逝的季鳥使役魔殘骸，在此時宛如一陣清風般圍繞在愛莉絲周圍，由其所散發出的魔力儘管微乎其微，卻一點也不受扭曲著空間的寶玉之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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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愛莉絲彷彿恍然大悟般，對著如同繁星的美妙光景露出驚駭與憤怒參半的目光，「住手！艾德瀚，我還沒把紅給！……」
「卑微的生命體，這是我唯一、也是最後一次的寬容，帶著那如殘渣般的使役魔碎片，從神明的降靈場中退去吧！」克拉姆特吐露出幾乎被魔性給覆蓋、幾乎宛如魔獸般的話音，「現在還不是將妳毀掉的時刻。」
「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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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就伴隨著牙根的刺痛感侵入大腦，讓愛莉絲的憤怒就伴著它被放肆地張揚起來，但儘管如此，早已陷入麻痺的身體卻不聽使喚，逕自發出宛如陷進恐懼漩渦之中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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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帶來名為滅世的福音，重塑歷史、重造世界。屆時世間萬物將不再被軀體所束縛、時間將永恆地停止流動、無數空間將合而為一──而人類亦不需要名為肉體的枷鎖，所有人類都能成為阿卡夏的一份子、成為永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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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的最後一眼，幾乎無法克制自己地定格在克拉姆特的陰沉笑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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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欣鼓舞吧，短暫的生命體們！──再過不久，你們即將獲得神的恩惠與餽贈！」克拉姆特的嘴角恨不得裂滿整張臉，陰沉且如猛禽低鳴般的笑聲，就默默地佔據著愛莉絲無法克制不去聆聽的雙耳，「屆時，就以母神提阿瑪特的名義，給予所有短暫的生命體──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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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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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色彩、形狀都還處於分崩離析的視界中，唯有克拉姆特那道烙印般的身影，還宛如直面強光時所產生的後象般殘留在愛莉絲的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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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摀著耳朵呼吸般的沉悶聲，就隨著愛莉絲一吐一吸的口鼻奏響著，顫抖的雙手儘管還持著Glock17，也像是陷入麻痺中一樣既無法抬起它、也無法將之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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紊亂的思緒，讓愛莉絲在其中找到了一絲名為憤怒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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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愛莉絲突地陷入瘋狂一般，從原本還蹲在地上的身姿瞬間彈起，舉起的槍飛快地就指向身後，那幾乎還來不及反應就即將要被射殺的艾德瀚‧阿格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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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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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旋即如閃雷般乍閃著光輝與巨響，接著在下一秒鐘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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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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