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聚會之後我們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偶爾在校園中碰到會打個招呼小聊一下,或是在社群網站上看看彼此的近況然後在線上聊聊天,就這樣一直維持著一種有點疏離又有點親近的關係。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半年,在這期間弟弟順利的考上了大學,但是私立學校的學費昂貴再加上弟弟搬出去住的房租跟生活費,媽媽工作的薪水已經沒辦法再負擔這些費用,所以就要我也一起負責。雖然我也曾經提議說弟弟可以開始打工賺生活費,但是才說出口就立刻被媽媽激動的拒絕了,她希望弟弟只要專注在課業上就好,而弟弟當然是媽媽說的他都好了。無奈之下我也只能接受了。
弟弟上大學的費用再加上自己的部分其實平常打工賺的錢真的是勉勉強強的夠用,我也申請了白天的空堂時能在學校圖書館打工。每天從白天忙碌到晚上,除了打工還得顧及到課業,幾乎沒有了空閒時間。
這樣撐了半年的時間,就在即將大三下學期的寒假我決定向學校提出休學。每天滿滿的上課、打工和讀書的行程,已經不堪負荷,課業成績也開始下滑了。最終只好選擇離開學校找一份正職工作好好賺錢,等過一兩年後也許就能復學了。
學期最後一天忙著在校園內各單位簽核休學申請書時,碰巧在圖書館門口遇見了李賢,我們便在圖書館外聊了一下。
「好久沒有看到妳了,還好嗎?希望妳弟弟有好好讀書,不然就白費了妳這麼辛苦生活著。」李賢說。自從第一次見面時聊過彼此的家庭狀況後,我平常就會對他吐吐苦水,所以他是知道我的情況的。
「呃…其實我今天是來辦休學的。」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尷尬。休學的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我也在期末考結束後才跟幾個一起上課的朋友說,然後就是他了。
「咦!?怎麼了嗎?」李賢驚訝的問。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每個人都會想知道原因,但我都只是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他們,只有面對他時我想說出真心話。「這半年為了多賺點錢兼差了幾份打工,還有學校的報告跟考試,真的已經吃不消了。我媽也不想讓弟弟申請學貸,所以我想說先休學,可以專心工作賺錢,等弟弟大點也許會去打工,那時可能就可以回來上課了。只是晚個一兩年不要緊的。」我對他開朗的說,但他的表情有點嚴肅又有點擔憂。
「這樣真的好嗎?」李賢的這句問話打中了我,因為從來沒人會問我好不好。「就這樣拋下妳想要的而去投入妳不想要的,就為了妳弟跟妳媽!他們根本不在乎妳為他們做的一切,不是嗎?妳又怎麼知道一兩年後就真的可以如願回來學校?」面無表情的他,語氣中似乎隱藏著一點憤怒。
「我知道你說的,我也想過好日子呀!但是能怎麼辦呢?弟弟跟媽….我真的沒辦法不管他們,雖然有時對他們也會很埋怨,但爸不在後,他們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能依靠的也只有彼此了….」我苦笑了一下,無奈的說。
「他們這樣對妳根本稱不上是家人…..那個家….遲早會把妳消磨殆盡的!」李賢的語氣聽起來很悲傷,好像已經要走到盡頭了,突然在我心頭湧起一陣心酸。
「李賢,真的很謝謝你,但是現在的我沒有選擇的資格….我相信以後…會變好的。你也是,會好的…」我努力地對他擠出笑容。
聽我這樣說後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知道了,我能理解妳的心情….只是希望妳也不要太勉強了。如果真的需要幫忙,妳一定要聯絡我。好嗎?」李賢鄭重地說。
「嗯…我知道,謝謝你….」我說。
那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對話了。
離開校園後生活變得十分忙碌,除了賺錢,我的生活中已經容不下其他東西了。我知道李賢說要幫我沒有在開玩笑,只要我開口他一定會幫我的,雖然我們沒有認識很久,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我們第一次談話後我總覺得自己很信任他也總是想依賴他。而現在也許是忙著過活,也或許是有意的想避開他吧,已經不想再讓他為我分擔煩惱了,我對他的人生沒有好處,我只要想著自己就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兩年後也沒能如願回去學校,就這樣錯過了休學的最長年限,這下我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李賢他偶爾會傳訊息給我問我現在過得怎樣,但我總是沒有回覆。每一次新學期開學他也總是問我有沒有要復學,我也沒有回覆。但就在他大學畢業後就從此沒了消息,也許他終於放棄了。他傳來的訊息就這樣一直停留在畢業那天收到的那封:「夏櫻,今天是我們的畢業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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