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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天很熱,是一個完整的夏天。營地位於山腳,面向大海,所以一下車以後,便有滿是海洋味道的空氣轉進鼻孔。右手旁的欄杆下是一片海,海上的浮標左右輕擺。左手旁數火樹背後有道通往山頂的路。放眼望去,一片藍色裡有數顆白點,耀眼的陽光灑滿一地,樹在路上延伸,交織出玻璃碎片的影,路的盡頭坐立了數座三層高、外牆帶點陳舊的營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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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行李後,就開始進行當日的活動。不過都是在磚頭上向前行,圍圈玩着聲稱會提昇團體合作的遊戲,我想去過營地活動的人都會玩過,就算沒有玩過同一讓的遊戲,但都會一樣玩過同一本質的遊戲。當日所有活動完結之時,經已入夜,所有人都回到宿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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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一間6人房間裡,當我洗澡完後,便有4個人在地上圍了個圈,玩著鋤大弟,一個人躺在上格床,似乎與他的女友通電話,說着今天玩過什麼、開筆開心,總之是圍繞今天做過什麼的話題。我收拾好些衣物後,躺在床上邊漫無目的地滑動電話,邊聽他們說話。有過數次想加入討論的念頭,但話到嘴邊都吞回肚裡。想到彼此並不熟稔,突然加入討論,不知對方會有何反應,又會顯得自己突兀,似是白紙上的黑點,與四周極其不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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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由鋤大弟轉玩到十三張時,我感到肚裡空空的。我嘗試過閉上眼,不想着其他事,只想快點進睡,但更覺得腹中的空虛。在床上輾轉反側數片以後,索性起床去沖杯麵來吃。每次參加這些營地活動,任自己晚飯時吃得再多,一到深夜總會感到飢餓,最後都要找點食物來充飢,變得缺少吃宵夜的話,整個營地活動都不完整,好像齋腸粉不點甜醬一般,失去其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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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12點了,飯堂裡頭,沒有職員在此,應該是為了省電,頭頂天花只開了一邊的燈,角落位置有位女生坐在哪裡,望著窗外,是黃敏妍。我見她望得出神,便不作打擾。走到熱水機旁,先沖杯面。熱水流入杯中,香氣慢慢地四散,我心想第一次吃這個牌子的杯麵,不知是否好吃,但嗅起來都很香,不過份量好像小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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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仔？」她指着我手中的杯麵,表情有點誇張,瞪大雙眼,張大口,「譁,識食喎！」
「唔係啦,我都未食過。」杯面入了水,霧着蒸氣,我放了杯麵在桌上,坐到她的對面,「你一個係到做咩？」
「冇呀,都係諗下嘢。」她把散落在額前的髮絲蹺到耳後,頓了一頓,眨眨眼,「上次我都食過依隻味,真係好好食囉,一食就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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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攪動着杯裡的麵,邊聽她說着對不同牌子杯麵的評價,哪一款麵條彈牙,哪一款湯底太鹹,哪一款比較多配餸,但聽得出她話語裡似是想掩藏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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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係好食啵。」
「緊係冇講錯啦。」她還向我單一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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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是位典型的漂亮女生,去到何處都一定受人歡迎,如果她說時常在街上被人搭訕,也毫不出奇,應該她吃叉雞飯時會經常有雞腿吃吧,像我這樣的毒L次次只吃到雞頸,廚房佬真的不公平,我搖搖頭揮走腦裡無謂的想法,連吃數口麵。但我總隱隱覺得眼前的她與今早的她有著核心的差別。我不知會為何這樣覺得,不過偏偏就有這種感覺,亦無法具體地說明差別在哪裡。要免強地說的話,看着此刻雖然笑著說話的她,但令我只聯想到哀愁、感傷、灰色、雨、霧等的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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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徑自吃麵沒有答話,又可能她又沉思起來,之後的時間裡誰都沒有說話。飯堂裡的空氣好像不曾流動過一樣,沉靜得似是轉到一個沒有時間的空間。我右手旁的牆壁上有一扇玻璃窗,剛才她就從此處望出外,外面是一片黑色的海,遠處的對岸是亮著燈光的漁村,但只有那麼的丁點。其他盛譽的位置都是一片死沉的黑色,就算海面上倒影着月亮的銀光,亦不能驅走哪黑暗,反倒越加心緒。彷彿那是快將熄滅的燈火,往後筆會再有任何的光,剩下一片黑暗,那刻莫名有此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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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吃完了,我站起身,收拾桌上的垃圾。她單手托顎,眼睛沒有聚焦地望著遠處。我拿着垃圾,掉到數步外的垃圾箱裡,然後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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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走未？」
她似是被嚇到般,身子微微顫了顫,仰起頭,視線雙足,便把頭令到一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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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堂又變得很靜。她站起身,輕輕地拍走褲上的灰塵,然後走在我的前頭。由飯堂走回去,大概要5分鐘的路程吧。可能是靠近海邊的關係,走在路上時不算熱,偶爾有微風與我們擦身移過。平日在都市的時候,我會覺得蟬聲真的很吵,但至少哪夜聽在耳裡,心情似是平面的湖泊,反起不到半點漣漪,應該是環境轉換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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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和她不是住在同一座營舍,我打算先行送她回去。差不多到達時,我心想是否應該向她今早的照料道謝一番,但沒有先兆地多謝別人會很奇怪,如果沒說又會顯得沒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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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唔可以陪我周圍行一陣？」
「哦,可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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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走在另一段路上,走下樓梯,彎彎曲曲走過許多梯級。我望著她的背影,她好像快要隱沒於黑夜之中,燈柱的影、葉的擺動、拂過的風都似是要沒去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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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冇嘢嗎？」
「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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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況真的很難說服到我覺得沒事。怎樣都好,作為人察覺身邊人有點不妥,都應該給點陪伴,當期時我的確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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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海浪來回地湧向岸邊的亂石。靠在欄杆的她把電話遞給了我。她問可否幫忙拍照,我點頭。待她擺好肢勢後,我便把月光、黑海和她收進鏡頭內。她看過後,臉上終於掛起那晚第一個笑容,是一種衷心的笑。她還揶揄我時常幫女生拍照,我無奈得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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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開始潮退,我倆按照來路回去。她在昏黃的路燈下再次感謝我這晚陪他,我說小事一樁。她再問了句話,我笑了少,她就背向我走回營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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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裡,他們依舊地玩啤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躺回床上,看電話,睏倦了,合上眼,便望見昏黃路燈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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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你會轉校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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