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人們在決定某件事情前,往往都只差一個契機,就像雅君選擇放棄書瑋學長,而巧玲學姐在走完她人生之前,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發出一封郵件給Jacky。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男孩,能夠讓才華和外貌都如此出眾的他深深刻在心底?我好奇了許久,也曾在心裡冒出無限個假設,但事實的真相卻永遠也不會侷限在我們的想像裡。
「收到她的郵件,我真的感到很意外。」
他並沒有如我想像中生得玉樹臨風,個子反而與我一般高,相貌也十分普通,雙頰上還長著幾點雀斑,和我腦中影像相符的,就只有那頭紅棕色的短髮,和那對清澈的綠色眸子。此時他與我和雅君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面對面坐著,用著一口不是很流利的中文與我們交談,當然他口中的那個「她」,指的就是巧玲學姐。
一句不愛了,就從此也不要再見。
他始終也不願意相信,書瑋學長會是個如此絕情的人。那段時間,他一直都知道書瑋學長喜歡用臉書紀錄著自己的心情,以及大大小小的瑣事,無奈上頭寫的卻都是中文。
在那個臉書翻譯功能還沒有很健全的時候,Jacky總是對他所想表達的內容百思不得其解。
不想要自己與他僅存的連結,就這麼斷了,為此,Jacky還特地去學習中文,每天埋頭苦讀,只盼可以再更靠近他一點點。
漸漸地,他已經可以認得文章中的隻字片語,直到他完全讀懂那則於2008年發表,和他有關的貼文時,恰巧也收到了巧玲學姐寄來的電子郵件。
「我那個時候真的覺得很……,以你們中文來說,應該是『心痛』吧!」
Jacky歪著頭想了會兒,才想出合適的詞彙,足以表達當時痛徹心扉的感受。
說著,他拿出筆電,打開了電子信箱。
巧玲學姐的信,是用德文撰寫的,當他一按下翻譯鍵,信件內容全轉換成了中文。雖然由系統直接翻譯的語意讀起來沒有那麼通順,但在經過我和雅君的修飾後,大略瞭解了內容。
「Dear Jacky:
應該可以這麼稱呼您吧?很抱歉,冒昧打擾了。當您看到這封信時,請別認為我在說笑,接下來我要說的事,還請您認真看待。
謊言往往傷人,但卻也能是美麗的謊言。還記得秦書瑋嗎?那個才華洋溢,曾惦記在你心裡的男孩。他對你撒了一個天大的謊,一心只想帶著你掙脫輿論壓力,換得平靜的生活。可這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與自己心意背道而馳的話呢?
他的心碎了,變得不再完整,自從撒了那個謊。每雙鞋壞了,都需要一位工匠去修補它,而你是他唯一的工匠,因為他遺落的其中一塊碎片,就握在你手中。
如今的你,是否仍掛念著他?
或許唐突,但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寫這封信給你。我的生命正在燃燒,不知何時會化為灰燼,如果這世上有天堂,我想我會變成天使,繼續守護著他,而你也會越過無數個陸地與海洋,修補他破碎的心。
陳巧玲」
信件的下方,是育誠高中的校址,和陳會長的聯絡資訊,Jacky也沒有太多的猶豫,簡單收拾了行李,辦了出國手續,就獨自一個人前往臺灣,透過信件來到育誠高中,透過陳會長聯繫到我們。
「Angel。」
他說,雖然不知道那位寫信的女孩是誰,又怎麼會知道他們之間的情感,但他卻彷彿可以感覺到網路另一端,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天使。
「巧玲學姐是書瑋學長的姊姊,她的確既溫柔又善良。」
再次想起和她經歷過的種種,悲傷已漸漸從心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為她香消玉殞而感到惋惜。
「不論是誰,都希望被自己喜歡的人真心相待,很抱歉給了你們希望,最後卻又讓你們失望,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想我自己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他啜飲了一口桌上的咖啡,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深深一個鞠躬,代書瑋學長向我們道歉,但這千錯萬錯,也不該是他的錯,我和雅君見狀,連忙扶著他坐下。
「這次,你打算待在臺灣多久?」
雅君好奇道,而Jacky卻表示,他將以留學的名義留在臺灣,進入離育誠高中幾條街外的音樂專科學校就讀,主修的是小提琴。
「學校的註冊,還有住的地方,陳靜芳小姐都已經幫我打理好了,我真的很感謝她。」
幾年前,我把心愛的他給搞丟了,還害得他遍體鱗傷,這一次,我不管說什麼也要回到他的身旁,好好護著他,不願再讓他受到傷害。
Jacky的眼裡閃爍著光芒,看上去甚是動人,能被這樣專情的人深深愛著,想必是個得來不易的幸運。
「你!怎麼會是你?」
當我帶著那個無比幸運的人,來到他的面前,我想那應該是這幾些年以來,自己所見過最美的畫面。
早在在半小時前,我們三人商議好要將書瑋學長給約來,給他一個超大驚喜。起初我撥了通電話給他,以還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為藉口,要他趕緊過來。而當他抵達了現場,看見了那個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人,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他表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訝神態。
「當年你為我而寫的那首歌曲,請問,你還願意與我合奏嗎?」
Jacky向前走近,眼神誠摯地望著書瑋學長。儘管他口裡的中文操得多破,對方依舊把持不住自己一貫沉穩的形象,紅了眼眶。
「沒事學人家說什麼中文,難聽死了。」
書瑋學長用德文回諷他,但嗓音卻因激動而禁不住顫抖。當然,我和雅君當下是聽不懂談話內容的,事後全靠書瑋學長翻譯才得以理解。
「對不起,我來晚了。」
直到Jacky開口說出標準的德文,我才發現他的聲線是如此地好聽,既柔和又不失磁性,若在他人耳邊呢喃,任誰也會一時招架不住,感到渾身癱軟酥麻。而我卻無法得知書瑋學長是否把持得住,因為此刻的他已被Jacky緊緊擁入懷中。
他的骨架雖小,力氣卻看似大得驚人,他將書瑋學長抱得很緊,雙臂幾乎要陷進了他的身軀裡,就好像下一秒他將會化成空氣,永遠再也尋覓不回一般。
或許人們在決定某件事情前,往往都只差一個契機,就像他們在幾年後的重逢,選擇不去在意旁人的側目,追求各自的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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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決定追求自己的心之所向前,差的也只是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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