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紅色暴雨 - ５－「烏雨雲下」(上)

「避得一時，避不得一輩子，小姑娘，這就是所謂的『命』。」黑影一號說

「即使妳選擇別一條路，挖瞎自己的眼睛，但『命』依舊與妳一起。」二號說

「浪費壽命是沒用的，『命』已生成。」三號說

「我給妳的眼睛是這樣用的嗎？」四號說

「妳能明白我們對妳的愛護之情嗎?」

在夢中，這番話依然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DAY2，中午十二點十五分，東九龍總區重案組

行雷閃電

天氣還是一樣的差，自梁承健和大衛一行人走出重案組之後辦公室有點冷清。范海珊收到上司的命令去調查林敬樂，這是她第一次在重案組的工作

要給長官一個好印象

之後才知道這裡有個不成文規定，千萬不要得罪姓江的人，姓江的人當然是指總指揮官一家，包括反擊她的江海兒，凡是有關江海兒被押送警局必須要由梁承健高級督察在場審問，個人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定要他在場

但不代表她會害怕

警察就是正義，一直是范海珊的人生左右銘

但這種理想在現在是行不通的

所有人都這樣說的

范海珊看著自己厚厚的筆記，回想梁承健認真的神情，內心不其然會產生愛上他的情感，她一心想著得到他的青睞，不能不說，她入重案組的主因也是這個，他真的長得帥，各種方面的帥氣深深吸引著她。在警校時每個人也爭著進他的重案組團隊，梁承健在警界中有精明、認真、正直、令人著迷的領導力和破案能力高著稱，那副專注認真的真男人模樣的確很吸引人，但最主要是進過他的重案組的人都很快升職或飛黃騰達，光是這種傳聞已經讓人忍不住衝進去求職

「喂，阿珊?」玲姐滑著手機叫著她，旁邊的Ｂ哥連忙跟緊她們

「啊，抱歉，怎麼了？」

「由出房開始就呆到現在，在想什麼？」

「不，沒事。」

「在想案件?」

「當然是案件，我們得要找到兇手。」

「肯定？」

「絕對肯定。」

「呵，最好是這樣了，妳今早是否『不小心』和江海兒對著幹了？」

「啊，這個，又來了…她可是在襲擊長官。」范海珊聽這個已經聽厭了

「聽說她什麼也沒幹。」

「不，怎可能說沒有就沒有，明明是有，她這個行為已經是襲擊吧，為什麼你們要因為她有特權就可以縱容?」

「啊，我沒有現場看就不知真相吧。妳真是新來的，就算她真的打下去，這不過是他們兩個的打個招呼而已，別太敏感，下次不要理會他們就行。」

「但…」

「他們兩人平日一見面就動手動腳了，除非梁sir被她激到拔槍，不然就別理會就好，知道嗎?」

「知、知道。」

「不過呢，妳一入來就有這單老謀，可以讓我們忙碌一下真好呢。」Ｂ哥終於可以插句嘴

「呃，會是好事嗎?」范海珊望向他說，看得Ｂ哥一臉如沐春風

「至少真的有『工作』，每天也很閒暇，每天的案件也很無聊就是了。」Ｂ哥笑呵呵說

「平日的工作是…?」

「妳知道重案組是什麼意思吧，我們是查重大案件的，但香港太和平，東九龍區偶爾是有數單老謀，但動機手法也是教科書一樣簡單，梁SIR可是暗地裡反了數次白眼。」玲姐若無其事地滑手機，她很清楚每個人的微表情會表達什麼

「嗯哈哈，那沒有謀殺案的時候呢？」

「幹其他啊，大大小小的案件也會塞給我們做的。」

「呃？」

「大部份可以獨立分組去做的，老大通常不會有異議，我們人手不足時就問二少爺借就行，大家要互相協助呢。」Ｂ哥按著自己快酸的肩膀說

「二少爺？」

「江雨龍，我們總指揮官的第二兒子，隔離Ｂ組的隊長，他人不在，遲一點再介紹吧。」

「這就是警察家族嗎？」

「沒錯，江家世代也是警察家族，不惹到他們就一點事也沒有，沒事的，沒事的，梁SIR會擺平的。」玲姐見范海珊一面鐵青的表情馬上安慰她

「放心，老大不是那些因為下屬不小心得罪上層而故意為難妳的人，只要妳是無心之失的話，絕對沒事。」B哥見范海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點

「好了，兩位，要出發林敬樂的家了。」玲姐和他們走到停車場，駕著普通不過的私人七人車離開

「對了，阿珊是第一次見到屍體嗎？」玲姐握著方向盤說，想打算開話題讓氣氛別太沉悶

「是的，第一次見。」范海珊尷尬地回應

「沒關係的，現在香港那麼和平，就算老差骨也不一定見過死屍或開過槍，真的沒問題的。」

「跳樓或被車撞死是另計喔。」Ｂ哥打趣地插話說「和平是好，呃，有時吧。太和平的話真的很悶，而且會失去升職最佳理由。」

「你滿腦子也是升職不悶嗎？」玲姐輕輕側頭問

「薪金高，福利多，最緊要是，溝女都爽手少少嘛。」

「像你這種心術不正的人升上去也是為禍人間。」

「怎麼了？正常每個人也是這樣想吧，玲姐不是還停留在警察英雄時代吧？」Ｂ哥不解地回應「現在還跟妳說維護法紀的人已經不多了，大家也是打工仔女而已。」

「你試跟梁SIR說迢番話，你一定仆得街。」

「我當然不敢吧，人家是警隊明日之星，又是男神級人馬，最主要是皇上非常看重他，所以我們查案才沒有太多阻滯，阿珊，妳應該是最幸運的一個，幾乎所有想搬來東九龍的伙記，重案組Ａ隊是第一志願來的。」

「是、是嗎？」范海珊輕輕笑著說

「不，Ｂ仔，是他可以令那個江海兒不敢不聽他話。」

「這也是重點，真是很想知道他和小公主做過或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而又令到她無法不乖乖聽話。」

「為什麼？」范海珊聽到令她敢興趣的事

「妳也知道老大是小公主的教官吧，那個傳聞中的精英選拔計劃。」

「啊，我好像聽過，好像是專門挑選一些有特別能力的青少年精英計劃，訓練後就投入警隊要職之類的，聽說是發生了點事就被迫停止了，沒有人知道真相。」

「啊，其實我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呢，玲姐知不知道？」

「不知道呢，我又不是精英出身，你不問那個江海兒？」玲姐酸溜溜地說

「以她為人，妳覺得她會說出口嗎？不過呢，我只是知道小公主參加計畫後，沒有按照皇上的預定當警察，反而去當設計師，不奇怪嗎？」

「可能她知道做警察不好玩吧，她哪兒會喜歡工作，看她玩世不恭反叛期未過的樣子，看了就討厭。」玲姐一面討厭回應「她老爸那麼有錢，哪兒需要賺錢？」

「我真的越聽妳說話，我越吃到葡萄的酸味。」Ｂ哥笑著說

「你敢再說，你這衰仔！」

的確，以江海兒的背景，是「沒有理由」不當警察，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我聽大衛SIR說江海兒是個頭腦絕頂的人，是否真的？」范海珊突然問

「我僅僅知道她的智商有175，小時候已經以天才的身份保送去美國讀書，偶爾會當偵探去玩推理遊戲而已。以她的才智，的確隨時可能頂替我們任何一人呢。」Ｂ哥側著頭說

「我們可是力勸梁SIR別讓她入來，沒想到不用我們出聲，她自己就不當警察了。」玲姐鬆一口氣說

「當年我們還慶祝一番。」

「當然沒預上梁SIR。」

「他可是她的師父，教出來的徒弟怎可以去別處，搞到老大幾沒面子。」

「我老是覺得他們有一腿的。」

「妳認真的？」

「相當認真，不然梁SIR怎會一直放任她?」

「但我也要持平地說，小公主是東九龍的秘密武器，希望今次不要見到她吧。」

「你們到底有多怕她了…」范海珊忍不住輕聲回答「嗯，啊，那你們覺不覺得她的眼睛…很奇特？」

「嗱，我不是歧視殘障，她那對眼睛是天生畸形的，哪有中國人的眼睛是黃色又橢圓形?不說以為是鬼眼。」玲姐冷冷說著

「我以為是戴大眼仔。」

「不，是真的，可能她老爸怕她在香港學校讀書會被人欺凌才送去美國讀書吧。」

「我看著她時，我總覺得有東西不停竊看我的心、或者有不安、恐怖之類不好的感覺湧出來。」

「還會見到她露出邪惡的笑容，好像看到什麼鬼似的。不用理會她，她是這樣的，我們也不會看她正眼說話或避免見到她，她行為言語也是瘋瘋癲癲的，應該是保送她去青山就差不多。」

「有小公主在，我們永無寧日的，我們每個人也不想她來，妳現在應該明白吧？」Ｂ哥向范海珊說

一個嫉妒能力，一個嫉妒背景，怎會不明白？

「唔，死者林敬樂的家位於西貢，西貢…真有錢。」Ｂ哥拍著資料不爽地說

「石班灣算是有錢區域嗎？」范海珊拿著資料問，她人不了解西貢的環境

「如果有分五級的話，他算是二級了。」玲姐駕車前往西貢方向「真好呢，有錢又靚仔的人不多，我老公有他一半帥氣就好了，可惜我那位是死肥佬又窮佬呢。」

「不如說為什麼我老爸不是李嘉誠呢？」Ｂ哥半開玩笑說道，一臉奸狡地看著前方的司機位

「李嘉誠不過是幸運而已，每個人也是辛勤工作，但為什麼每個人也做不到他？」他的言語聽得玲姐心有不甘，她的腳不其然踏緊油門，車子在公路上開始高速飛馳「做李嘉誠好撚巴閉呀！」

「嗚喔喔喔！！！車神出來了！！！！」Ｂ哥興奮地拍起手來，看著車速已經高達一百二十公里，范海珊抓緊安全帶，已經驚恐得尖叫大叫救命，坐在後面的Ｂ哥高興得隨車搖擺著「頭搖右尾擺，飄移境界！哈哈哈！！！爽死了！！！」

這群傢伙，除了長官，是一個比一個不正常嗎！

忘了說，當年警校有教官私下說：東九龍的多半也是瘋子

DAY2，中午十二點三十五分，西貢石班灣村，門口

「嗚。」范海珊走出車門後，搖搖晃晃跑到別處的樹下嘔吐，今天連續吐了兩次，完全是不走運的一天

「哈，不、不愧是玲姐，寶刀未老，哈哈…」Ｂ哥的身體也搖晃著，像一個醉酒佬行路，只有司機若無其事地出來

「別告訴我老公。」玲姐在車裡拿一瓶水說「阿珊，沒問題嗎？」

「拜託，回程時別駕太快。」范海珊用求饒的語氣說，順便用水漱口

「好吧。」

他們三人第一眼就見到一條行人山路，左右兩邊皆是叢林，旁邊有一塊乾淨的白色路牌寫著「石班灣村」，裡面也是三層式村屋，屋外也是車子，道路很整潔，但街燈不多，可能這裡比較偏僻或正在上班時間，感覺很冷清，交通上不方便，自己要來石班灣村的話，除非有自己有私家車，否則要走數十米的路才到巴士站，班次方面有可能不多

有位老伯穿一身行山裝，拿著行山杖，健步如飛，準備慢慢從村口離開，老伯大約有六十多歲，滿頭白髮，臉上帶著老人班，戴著一副眼鏡，望到他們三個陌生人

「阿珊，看著Ｂ仔如何問人了。」玲姐叫范海珊在旁看著

「老伯伯，午安，去行山嗎？」Ｂ哥把警員照夾在衣袋上，整齊的衣服和一臉親切的笑容可令對方降下警戒心

「是的。」老伯禮貌地高舉著帽子，舉止像個老紳士

「天氣不太好呢，很快又下雨了，地下又濕淋淋，有同行人看著你嗎？」

「我自己身壯力健，以前也是這樣行的，行熟了。」

「那在你行山之前，有些事想請教你。」Ｂ哥的笑意更濃，把警員證給他看「我們三人是警察。」

「你們是警察嗎？」老伯問

「是的，我們想問一下，林敬樂的家屬住在哪兒？」

「你們是哪裡來的？」

「東九龍總區重案組來的。」

「重案組…你說林先生的事嗎？我今早看到新聞了。林生就這樣丟下兩母子，真是可憐。」

「老伯，你認識林先生嗎？」Ｂ哥用「林先生」稱呼來接近老伯的節奏

「不太熟悉的，不過他人很好的，星期六日有時間會教小朋友畫畫、玩泥膠、拍照呢，他和他老婆就住在這裡的最深入的大屋，直去到盡頭再轉右的很有設計風格的黑屋就是了。」

「他們什麼時候搬來的？」

「一年前左右吧。」

「你有沒有聽過他有什麼仇家之類？」

「沒有，他是個好好先生來的，他好像沒有朋友的，基本上沒見他帶朋友過來。」

「有沒有聽他的老婆說他不見了一段日子？」

「沒有呢，他老婆不出門口的，基本上是沒見過他老婆出來，聽說她本身就體弱多病，生孩子後更病重，也沒有人見過她真人。」

「你最近有見過林先生嗎？」

「不，我不太留意他家的，倒是村裡的太太們很喜歡找他。」

「這裡會有可疑人士入來嗎？」

「怎會呢。這裡表面風光，裡面一個仙也沒有，最多也是行山人士經過買水等車出市區而已。」　

「多謝合作，老伯，小心行山了。」

「有心，你們可要找到兇手給他兩母子交代。」老伯慢慢離開這裡，嘴裡輕聲念念有詞，好像在說：「希望…下…團聚…」

「咦?」范海珊的耳朵好像聽到了什麼，轉身一看，老伯已經消失在他們視線範圍內，明明距離行山路還有數十步距離，一個轉身就不見了「老伯？」一整個詭異的感覺從心裡走出來

去哪了？

「Ｂ、Ｂ哥，玲姐，剛才的老伯不見了。」范海珊立馬走近玲姐身邊，臉上露出一絲不安和恐懼，手心冒出一絲冷汗，手指一握，盡是濕漉漉的水點

「老人家走得快而已，別在意吧。」玲姐轉頭說

「玲姐不信鬼怪的，別說了。」Ｂ哥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多看數秒簡直會被他迷下去

「別看他笑容十秒以上，很危險的。」玲姐把她的眼睛焦點放回自己身上

「唔，聽老伯說成他們像是自我封閉家庭。」B哥繞著手說「老公不帶朋友回家交流證明是缺乏或拒絕社交行動，考慮妻子體弱多病，一般來說，應該是多住院才是，阿珊，要記下來要查什麼喔，可能這個家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范海珊的反應好像如夢初醒「抱歉，我會記下來的。」

「哼，自不自閉都要入去看看。」玲姐踢著地面數下後走進村裡「要進去了。」

「是的！」她馬上跟緊他們

都市人走進鄉郊地區的一般感覺是很寧靜，那種被自然包圍感覺，連身心也清靜起來，腳踏著公路地面，隨時也踏到泥土的觸感也能給都市人一種新鮮感，而天又開始下著微雨，他們三人穿回警用雨衣和打開雨傘

「這裡真的有人嗎？」范海珊感覺這裡了無人煙，彷彿有如鬼城令她感到不安

「不用怕，有我Ｂ哥在此沒有人會傷害妳的。」Ｂ哥拍心口說，玲姐也反一下白眼

「你別第一時間逃跑就行了。」玲姐冷冷地說

「玲姐妳不能這樣看我的，我只是跑得比較快而已。」

「你除了跑得快就沒有別的好。」

「不，我比老大更懂紳士之道。」

「你算吧，小子，你沒有梁SIR的成熟穩重魅力光環照著。」

「未請教。」

「你自己去屙尿照一下閣下的尊容就知道了。」

「哈哈哈，妳真幽默，我根本是人見人愛的玉面飛龍。」

「是飛蟲的吧，湯醫生也比你好。」

「妳居然拿那個戀屍男跟我比較，很傷心喔。」

范海珊一面困惑看著他們連珠炮發地吵鬧時，發現自己很難插一下話，她並不了解這些組員，他們昨天只做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就各自工作，關於他們以前的事或各人的特長，她並不知曉，現在僅是了解玲姐是擅長超車，Ｂ哥是誘導問題和逃跑速度很快

聽說他們是東九龍的殺手鐧，這個團體到底有多強大呢？

他們三人走了沒多久，一路上也是泥路青草地這些常見的鄉郊村屋地區的環境，天在下微雨，有一名肥胖太太從其中一間屋裡走出來，她帶著一隻半人高的灰色大丹狗，看上去是準備散步，而在不遠處飄著一種異香，夾雜著各種果香、青草、名牌香水的混濁氣味，算不上難聞，但聞太多有暈眩的感覺

「你們是警察嗎？」她見到三人穿上警察雨衣說

「是的。」玲姐展示她的證件說

「好囉，你們終於來了，那邊有間屋老是發出很俗的香水氣味，麻煩你們去看看。每次報警都說又不是臭味就不受理了，我忍住味道不停按門鈴也不行，你們警察真是的，害我家的小寶貝也不想出門了。」她指著沒多遠的黑色直木屋頂，她的大丹狗懶洋洋地看著他們三人

「那邊的屋是林敬樂先生的吧？」玲姐望向左邊遠處的方向說

「沒錯，我也收到林先生的事了，唉，真是可憐呢。」

「氣味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上星期五左右吧。」

「沒有人應門嗎?」

「沒有呢，他人是長得很帥，但他老婆好古怪的，整天也不出來的，我基本上也沒見過她出過來。」她一臉厭惡地說「不說也不知道她是否死掉了。」

「最近這裡有沒有可疑人走進來？」

「沒有呢，這條村那麼偏僻，我們還養了很多大狗，不是探親也沒有人會來。」

「妳這個星期有見過林先生嗎？」

「說起來，這星期沒有呢，是否學校工作太忙呢？連車子也沒見過駛回來。」

「妳很了解死者的習慣嗎？」Ｂ哥微笑說道

「不，不，當然不。」她連忙否認，他人呵呵回應

「那妳最後一次見到林敬樂時是怎樣的？」玲姐繞著手問

「上星期四早上吧，他如常開著車出外工作，每天也是這樣子。」

「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

「嗯，平日我的狗不會向他吠的，那天他的車子離開這裡時，全村的狗吠得很緊要，沒多久他家傳出這種氣味，我家的狗完全不想走近那裡，我也沒見過林先生了，想起都奇怪呢。」

「嗯，多謝合作。」玲姐隨意地感謝她

「全村的狗也吠?」Ｂ哥掛上笑容說「啊，一定是那些氣味了。」

「記錄一下吧，說不定是線索。」玲姐冷冷地說

「知道！」范海珊合上筆記本說

DAY2，下午一點十五分，西貢石班灣村，林敬樂家

他們三人照著村民指示的路線，很快就到了林敬樂的家，他們見巨大鐵閘後的黑色兩層村屋，外形明顯是和外面的三層傳統屋村設計不同，地勢是建高了不少，和最接近的鄰居也相距近二十米，明顯是遠離鄰里，屋外使用防曬UV玻璃窗和木板分層擺放，簡約風格和以自然木材為主，要是沒有大殺風景令人噁心的香水味的話，可能是很寫意的別墅

「救命，咳咳，這是什麼香水味道，難怪這裡連一隻狗也沒有。」范海珊掩著鼻子，在裝備袋拿起口罩隔著氣味，B哥拿著口罩給玲姐和范海珊，玲姐忍著濃烈的香水味按著鐵閘旁的門鈴，按了數次也沒有人應門

「林太，我們是東九龍總區重案組派來的，請妳開門。」玲姐在門前的對話機大聲說「林太?B仔，開門。」

「知道。」Ｂ哥拿起從警局的證物箱中得到的林家鑰匙，幸好林敬樂有一串後備鑰匙放在學校辦公室，不然他們要跨牆而入。閘內有一條行車道，車道兩旁種滿植物和放置假山，左邊牆壁更用循環水進行不停流動的假瀑布，進行過相當美觀的園林設計

「做設計師也可以做成這樣嗎？早知道我也入設計師這行吧。」Ｂ哥半開玩笑說

「你不知道現在香港做設計師人工還低過我們。」玲姐冷冷地說「萬四也沒有，哪兒有錢買和裝潢這裡？沒數千萬也不行吧。」

「玲姐的意思是查林家的財政嗎?」范海珊插一下話問道

「是的，正確來說，是什麼也要查，就連買過什麼牌子的內褲也要查，跟我Ｂ哥學習，我包保你有大收獲。」Ｂ哥保持笑容地說

「我知道了。」范海珊看到他的笑容時馬上別過臉

他們站在門邊，門前也有一個鐵閘，裡面的強烈寒氣從門邊和窗戶沖到他們身邊，而外邊越來越大的雨勢，本來陰天的天氣立刻風雲變色，下著雷雨，他們也摸著雙臂，玲姐扭轉一下門鈕，他們見到閘鎖立馬鬆開，他們也開始警備著，玲姐敲著大門，叫著:「林太？我們是警察，請開門。」大門受力推開，門內噴著更濃烈的香水，燻得他們頭昏腦脹「咳咳咳，真要命。」

他們看也不看就拉開門進去，睜開眼就見到一個白色的額頭，嚇得他們退後數步，一個白色石膏女人滿臉笑容在玄關以準備開門的姿勢固定在地板上時，范海珊馬上大叫退後數步，嚇得她花容失色，一副被嚇哭的樣子讓Ｂ哥有機可乘，一手按著她的柔軟的肩膀安慰著她，她馬上甩開他的手

「別碰我。」她用兇狠的眼神盯著想輕薄她的男人，Ｂ哥的心如玻璃裂了

「別玩了。」玲姐見到石膏女人時也懷疑是假的，她帶著即棄乳膠手套，舉起手指戳著，感覺石膏的皮很硬，往她的手臂輕輕捏一下，石膏應力而碎，露出一層皮膚，她想起江海兒拍下來的人頭照片，已經心知不妙，再看陰森無比的走廊佈滿乾掉的血手印和噴灑的血跡，讓人毛骨悚然

「難道林太已經…」范海珊吞著口水說道

「死了，阿珊去叫支援和看著大門，Ｂ仔和我入去看看。」玲姐命令新人范海珊，她看出以范海珊的狀態還不能上現場，只是叫她留在門口，玲姐開著腰後的槍袋，取出警槍和電筒走進玄關，他們小心繞過林太的屍體，他們要確認地下沒有其他人才再走上二樓

很重的香水味，很黑的地方，還有腐爛的味道

「不開燈嗎？玲姐？」范海珊在門外說

「不，別破壞現場，妳看著門口和叫支援，見到有人離開這裡妳馬上追出去。」

「知道！」

玄關盡頭的左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面前的四方型客廳早已染成血海，大量的血液噴灑在名貴的家具上，電視機、三人皮革梳化、玻璃茶几、波斯大地毯、花盆也無一幸免，右邊的落地玻璃因為關了窗簾和散著濃烈的香水味所以屍體到現在也沒被鄰居們發現，又根據鄰居們的說法，林敬樂的妻兒是不出門，就算一星期沒見也不出奇，可見鄰里關係非常疏離，難怪沒有人發現

室溫如此寒冷是因為客廳開大了冷氣和風扇，所有的通風系統也開盡，他們的全身皮膚毛孔快要冷得硬起來，他們想起林太的屍體，他們也沒嗅出屍臭味，簡直是故意等待警察發現她，基於不能破壞現場，他們得要小心翼翼行事

去左邊的開放式廚房和飯廳觀望，他們兩人立馬停止移動，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懾著，眼睛滿是恐懼，Ｂ哥差點把手上的電筒掉下來

飯廳的中央放著四方桌，桌上也是腐爛中的食物，一個全身剩下肌肉的人正在餵養坐在嬰兒椅的肌肉嬰孩，仔細一看，這兩個皮肉分離的屍體身上已經被蒼蠅產下無數的卵，現在蛆蟲和蒼蠅正不停在產卵地繞著轉

「那、那是…」Ｂ哥的手已經震得要緊，他那麼大的人未見過皮肉分離的屍體齊整地放在他面前觀看，望著噁心至極的畫面，他感到自己的胃酸正湧上喉嚨，但他已經忍下來

「居然連兩歲也沒有的嬰兒都下手了嗎?這是人應該做的事嗎！」玲姐憤怒得快握爛電筒

「為什麼變成這樣也沒有人發現了？」

「你走過剛才的路吧，這裡很偏僻，鄰里關係又疏離，又被這種怪味和窗簾蓋著，連狗不進來，哪會被人發現到？」

「啊，為什麼報警也沒有受理？」Ｂ哥冷靜一點後馬上記起那胖太太的對話

「不知道，回去問一問。」

「大人的人皮在這裡了，那小朋友的人皮在哪？」

「可能在二樓吧。」

「哈哈哈。」在客廳中傳出小孩子的微弱笑聲，B哥馬上停下來四處觀望

「聽到了嗎？」Ｂ哥的手胡亂地照著佈滿血液的大廳

「什麼？」

「有小孩子的笑聲。」

「哈…哈哈…哈…」笑聲的聲音越來越放慢，甚至是變了一把很詭異的笑聲

「玲姐…」B哥一臉膽戰心驚地靠近她

「什麼鬼鬼怪怪，你別生人唔生膽吧。」她一手推開他

「但是妳不覺得聲音越來越怪嗎？」

「那去找源頭不就行了吧。」

「不，不要，我超怕鬼的。」

「你別把大衛的鬼話嚇成這樣才是，吹水別當真。」

他們聽到聲音是從二樓傳來，二樓走廊連接四間房間，他們逐一開門，頭三間都沒有被血液波及，他們兩人慢慢走去盡頭的房間，他們開著門，見到一個嬰兒石膏的背部被吊著半空，四肢張開，面露笑容，四周也是假花、希臘式花盆，看上去像一副小天使的立體畫

「找到了。」玲姐的腳退後一步，口罩掩蓋她驚恐的樣子，她自己育有兩個男孩的媽媽，見到別人的孩子被殺掉，內心不其然一陣陣震痛

「玲姐，我們打電話給老大。」

「喂，老大，我們到了林敬樂的家，我們不用通知家屬了，他們一家大小也變成石膏像了。」Ｂ哥打電話給梁承健，對方剛從火災救了湯醫生和助手們

『知道了，叫了支援和黑車嗎？』梁承健沉默一會後回應

「我們叫阿珊去做。」

『啊，情況如何？』

「先向你報告，首先是林家大宅方圓半公里內有很重又夾雜不同味的香水味，所以老大要來的話要帶氧氣筒，然後是，我們在門口發現林太的屍體，所以出入方面要小心點，他們的兒子在二樓最盡頭的房間，我先陪玲姐下去，鑑證組的人已經來了。」Ｂ哥聽到外面的警鳴聲

『你們那邊沒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是需要新鮮空氣。老天你們還好嗎?」

『不，一點也不，湯醫生的殮房被炸了，他現在送去醫院。』

「那你沒事吧！老大！」

『少擔心，我那邊的屍體可能被炸到粉碎了，你們好好搜索一下，他們一家和兇手的關係，今晚回來報告。』

「知道，老大。」B哥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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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烏雨雲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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